想到居然是这等身份。
青楼中的姑娘如何能够犯杀头的罪?
“所犯何罪?”
房玄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拿起人皮仔细观察。
谢昭没有说话,房玄龄放下人皮看了他一眼,道:“怎么?”
“卑职只怕说了,可能会惹出泼天的干系。”
房玄龄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将人皮放在一旁,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谢巡捕既然追查此事三年,想必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既然已经说了,还怕什么?”
“上官说的是。”谢昭赶紧躬身,低声道:“卑职原本打算将此事调查清楚之后才打算向上官禀报,只是今日卑职从天策府中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因此才不得不说。”
谢昭能坐上东城兵马司巡捕之首,自然是投入了六皇子门下。
今天正式走马上任,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是要到天策府叩谢六皇子提携恩情的。
因此房玄龄对谢昭能够自由出入天策府并不奇怪,他更感兴趣的是谢昭说的在天策府见到的这个人。
房玄龄天不亮就从天策府来到了东城兵马司,谢昭前去拜府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天策府中。
谢昭并没有卖关子,接着道:“许是卑职干这行时间长了,遇事多心,若是有差池还望上官莫要怪罪。”
房玄龄点头道:“谢巡捕但说无妨,小心驶得万年船,此时节,便是再小心也不未过。”
谢昭得了房玄龄的保证,放下心来,道:“那两名青楼女子都是犯了一样的罪,乃是冲撞了四皇子。被打入死牢之后,都是死在秋决之前。”
“四皇子梁济?”房玄龄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名青楼女子居然会和所有皇子里最没存在感的梁济扯上关系。
谢昭点头道:“此时极其隐秘,便是在京兆府中也很少有人知道,若非卑职祖上在京兆府内任职多年,那狱卒的头与卑职一般,祖上都是在京兆府中任职,我两家乃是世交,此事卑职也无从得知。”
“冲撞了四皇子?”房玄龄看着人皮入神。
这中间怎么会突然有四皇子的事情,饶是房玄龄见惯了风浪,面对此事也是一头的雾水。
忽而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房玄龄瞪大了眼睛。
自己和杜如晦二人前些天暗中调查满朝文武,长安城内但凡数得上的达官贵人,哪一个的资料不是厚厚一叠?
唯独这个四皇子的信息,都写不满一张纸。
杜如晦还开玩笑说,这位四皇子就是活着的佛像,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念佛礼佛。
当时二人谁也没有把四皇子放在心上,此时听闻谢昭说起这事。
房玄龄的心里一紧,梁济身为皇子,乃是具备当皇帝的资格的。
他当年拒绝太子之位,是否是缓兵之计?
毕竟谁都知道,炎朝更换太子的频率实在是快的吓人。
就算那时候当了太子,也并不代表就一定能登上皇位。
而且在百官的潜意识中,皇帝春秋鼎盛时期的太子最后绝对会被废黜。
就算不被废黜,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比如现在的梁俊,那太子之位比浮萍还不稳定。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四皇子梁济自然也明白。
如果他真的有心帝位,拒绝太子位子,借着痴迷佛法来掩饰自己,暗中等待时机。
等到后面的皇子拼的死惨惨重,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在关键时刻上演一出炎朝“玄武门事变”,也不是不可能的。
房玄龄自己都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有可能么?是自己太过敏了么?
谢昭见房玄龄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断,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
许久,房玄龄才道:“可知那二人世如何冲撞了四皇子么?”
谢昭道:“卑职也曾打听过,但谁也不知道这二人如何冲撞了四皇子,只知道这二人被四皇子的侍卫送到京兆府的时候,身上有伤,而且是半夜送去的。”
“此事还有谁知晓?”
“回上官,只有卑职和上官知晓,卑职察觉此事事关重大,一次谁也不敢说。”
房玄龄赞赏的点了点头,看着谢昭心中宽慰很多,殿下如此大力培养此人,果然没有看走眼。
“此事不必再让其他人知道,你继续调查,一旦有了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
“卑职明白。”谢昭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在上官这里有了好印象。
房玄龄身为天策府长史,虽然暂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但过了这段日子,等五成兵马司步入正规之后,房玄龄绝对不会再担任此职。
等他卸任之后,谁来担任这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子,自然是从以谢昭为首的三位淄衣巡捕中挑选一人。
自己虽然为淄衣巡捕之首,但长安城各衙门之中,上官卸任,三把手甚至四把手接任,二把手依旧是二把手的情况数不胜数。
因此谢昭上任第一天就盯上了房玄龄现在的位子。
要想接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谢昭很明白,只要让房玄龄对自己能力认可,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对了,刚刚你说,在天策府中遇到一个人,因此才说起此事,这人是谁?”
谢昭道:“回上官,此人卑职并不认识,但听他给门房说他叫刘文静,要面见殿下。”
“刘文静!”房玄龄蹭的一声站起身来,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为何刚刚对画上的鲤鱼这般眼熟。
谢昭也吓了一跳,没成想这人竟然让看起来稳重的上官这般失态。
当下也不敢卖关子,接着道:“没错,此人自称刘文静,卑职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一面刻着的就是这样一条鲤鱼,唯恐耽误了大事,因此才向上官禀报此事。”
“好,好,好。”房玄龄坐下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随后平静下来,看着谢昭道:“谢巡捕你做的很好。”
谢昭连忙道:“为殿下尽忠,乃是卑职的本分,不敢得长史夸赞。”
对于刘文静的身份,房玄龄一直心有疑惑。
这人到底是不是前世自己认识的那位刘文静,房玄龄琢磨不定。
前世那位刘文静其智谋不在自己之下,胆识更是胜自己一筹,若他真是前世那位,有他相助,六皇子重登皇位指日可待。
只可惜自己只和他有一面之缘,并没有深谈,此事房玄龄一直以为遗憾。
按照他对前世刘文静的了解,这人极其有可能干出明明就认识六皇子,却假装不认识,而后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破坏所有人的谋划。
“刘文静,刘文静...”房玄龄默念两声,随后问道:“他到天策府是什么时候?”
“卯时之后。”谢昭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
谢昭赶紧道:“巳时三刻。”
正说着,门外快步走进一士卒,看穿着打扮,正是天策府中的侍卫。
上了堂前,见到房玄龄跪倒就拜,恭声道:“长史大人,殿下请大人回府。”
房玄龄走出案牍,接过侍卫递来的手书,大体看了之后,点头道:“好,回禀殿下,我这就回去。”
那侍卫听了,躬身退下。
房玄龄道:“谢巡捕,由你暂接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莫要让殿下失望。”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谢昭激动万分,实在没有想到幸福来的这般突然,恭恭敬敬的半跪于地,朗声道:“卑职定不辜负殿下和长史知遇之恩。”
房玄龄出了衙门,坐在轿子里,心思电转。
“刘文静,刘文静,不管你到底是谁,如今投入太子帐下,此时相见,哪怕是故人,日后也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