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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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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长空笑着说道:“到了,地方小得很,请不要见笑。”

    他的话刚一说完,两扇黑漆大门悠然而开,里面两排站着十二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盏高脚风灯。

    一条笔直的青砖道,尽头处是一听厅堂,当中的门是紧闭着的,卞长空引导金盏花到右边一间厢房。

    紫檀木的太师椅,绣着黑色盘龙的红色椅披,茶几上摆着碗茶,似乎早就已知道有贵客要来。

    卞长空肃客入座,自己在旁边相陪。

    脱掉斗笠的卞长空,年龄有四十岁上下,微见胡须,浓眉大跟,精气神充足。

    卞举手道:“请金盏花大侠品茶。”

    金盏花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么称呼。”

    卞长空笑笑不作可否说道:“茶里没有毒,没有麻药,而且是上等好茶,真正来自六安的香片。”

    金盏花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卞长空笑笑说道:“能请到大驾光临,荣幸万分,准备了几样小菜,请小酌几杯,如此边饮边谈,不致弄得彼此这么紧张。”

    金盏花说道:“好茶对我来说,胜过美酒,请说吧!况且我也没有深夜喝酒的习惯。”

    卞长空应了一声“好”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从头说起。”

    他先自笑了笑说说道:“花大侠你看我们这里这点场面,还不错吧!”

    金盏花有些讶然之意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查我的底细?”

    卞长空说道:“我今晚说明白的,请你暂时不要生气。方才我说到这里只是一个分局,说句自夸自大的话,已经是一个相当的局面。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铁笠门在江湖上对扎根的工作,做得相当的有成效。”

    金盏花问道:“这么说你们对江湖上有野心?”

    卞长空说道:“谈不上野心,只能说我们希望在江湖上闯出个响亮的名声来,不辜负我们这么多年来,所作的努力。”

    金盏花说道:“就为了这点虚名,就下这么大的工夫?”

    卞长空笑说道:“你错了,三代以下,没有不好名的,你花大侠不也是用各种方法在江湖上扬各立万吗?求名,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啊!”金盏花被这几句话,说封住了嘴,一时答不上话来。

    卞长空立即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说明铁笠门要在江湖上闯出字号,要与少林武当争一日之短长,这份旺盛的求上进的用心,并不见得是坏事。”

    金盏花忍不住说道:“那也该用正当的方法。”

    卞长空说道:“我们的方法也不算偏,因此我们才决心找上花大侠。”

    金盏花忍不住两道眉毛皱起来,是对称呼的不耐烦?还是对这种答复不满?他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卞长空立即说道:“有关系,因为你的做法,给我们很好的启示,只要找到有名的武林高手,在公众目亲之下,做一次比武,我们赢了,铁笠门就自然名声大振。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鼎鼎有名的金盏花。”

    金盏花忍不住“啊”了一声。

    卞长空说道:“我们认为金盏花虽然名气大,毕竟只是一个人,比我们去找少林武当挑战,要方便得多,而且效果也比那样要大得多。”

    金盏花冷冷说道:“你们是如此的有信心吗?”

    卞长空说道:“不是我们有信心赢你,而是我们有决心要试一试,输了,怨我们太差,下的工夫还不够,我们还要努力,如果我们赢了。”

    金盏花冷冷地说道:“你们没有这个机会。”

    卞长空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试试,看看我们有没有机会赢你。”

    金盏花说道:“我不是说你们没有机会赢我,而是说你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跟我比武,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人,愿意拿自己的声与名,来作为别人闯字号的工具。”

    卞长空说道:“说了半天,花大侠,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邀约?”

    金盏花说道:“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再见。”

    说着话便站起来,转向房门外面走去。他的行动十分果决,充分说明他的决心。

    卞长空也站起来,却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缓缓地说道:“花大侠,如果我们不是跟你订约,也不是邀请你跟我们切磋武功,而是向你大名鼎鼎的金盏花挑战。”

    金盏花脚下顿时停止。

    卞长空紧接着说道:“向你挑战,除非你不接受,除非你怯懦。”

    金盏花笑笑说道:“哄孩童的方法都用出来了吗?激将?你不觉得可笑吗?好吧!给你一个机会,你是铁笠门的第一代大弟子,只要你能接下我十招攻击,我接受你们的邀约,择订一天,公开与你们铁笠门比武一较高低。”

    卞长空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微笑,却尽自摇着头说道:“金盏花,你这种拒绝的方式,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又是令人难以拒绝。”

    他的话说得十分有吸引力,金盏花不觉转过身来,凝神望着卞长空。

    卞长空脸上带有微笑说道:“在整个计划上来说,我们非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能有机会让铁笠门出人头地。但是,金盏花,你这十招的考验,对我实在是一次很残酷的诱惑,我说是很残酷的诱惑你一定能明了我的心情。”

    金盏花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古怪,在盯视着对方。

    卞长空仍然是那么沉着地在笑道:“以铁笠门的弟子,能在鼎鼎大名金盏花的手下讨教十招,这是我的荣幸,但是,如果说在十招之中,让你太过失望,不但丢了铁笠门的脸,而且,丧失了铁笠门邀约你花大侠的机会。你看,这不是两难的事吗?”

    金盏花说道:“你们铁笠门的弟子都会这样伶牙利齿吗?”

    卞长空笑笑说道:“多谢夸奖,花大侠,请随我来。”

    他引导着金盏花,绕过一个回廊,来到一处不小的院落。

    此刻天色已经微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院落的正对面,有一处凉蓬式的休息场所,排列着兵刃,也分行站着二十多个人。

    这些铁笠门的弟子,在穿着上有一个特色,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而且都很年轻,个个都气字不凡。

    金盏花心里有了不少感慨:第一、在江湖上虽然还没有听过铁笠门的字号,但是也从没听过铁笠门为非作歹的传闻。

    第二、看这些铁笠门的弟子,可以看出他们都有旺盛的士气,这样的一个帮派,可真的是不能轻视。他们将来会有前途的!

    他来到院落之中,很自然地抽出自己独门兵刃“金盏花”横在胸前,这个动作给卞长空很大的安慰,因为这个动作足以说明金盏花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换句话说,金盏花以他如日中天的声誉,面对-个江湖上没有名气的铁笠门的一名弟子,他并没有傲气,而且很慎重地亮出自己成名的独门兵刃,这份重视,也说明金盏花所以成名,是有他的道理的。

    卞长空缓步上前,站在金盏花对面,大约十来步的地方,他的手里拿的是一顶铁笠。

    卞长空双手一抱拳,说道:“花大侠,我们铁笠门的弟子,会使用很多兵刃,最主要的还是这顶斗笠;尤其当熬到铁笠地位,这更是重要的兵器。”

    他翻动了一下手中的铁笠。

    “事先我得说明,这顶铁斗笠暗藏许多暗器。”

    金盏花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说道:“很好,你很老实。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十招之内,你可以竭尽所能,不要有任何顾忌。我说不要有任何顾忌的意思,就是要你施展铁笠门的绝技。”

    金盏花又笑笑说道:“你要记住一点!十招之内,如果不敌,我就不接受你的邀约。”

    卞长空突然变得十分恭敬说道:“花大侠,你就是不接受我们的邀约,我也感到十分荣幸了,你的风态,你的为人,已经给我很大的启示,说明一个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的。”

    金盏花笑道:“题外的话,不要多说了,请吧!”

    卞长空想了一下说道:“按说嘛!应该花大侠攻我,我来接招,看样子花大侠有心让我先攻,好,遵命。”

    他突然向前一个躬身进步,手中的铁斗笠旋起一阵啸声,挟着一股劲风,切向金盏花。

    金盏花站在原地没有动,右手一迎“金盏化”照着铁斗笠旋而来的方向,力演一招“幻拒千军”这是硬招,金盏花使出了六成劲功。

    只听得咔嚓一声,铁斗笠的边缘,正好迎上“金盏花”旋即激起一阵风砂,卞长空向后退了两三步。

    金盏花心里暗暗叫绝,能够在金盏花六成功力震撼下硬接一招而能退上三步的人,冲诸当今,并不多见,而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铁笠门的弟子。

    金盏花在微微一怔之后,一个腾身“金盏花”幻起满天棒影,呼、呼、呼,一连三招,将卞长空罩住在棒影之中。

    卞长空倏地扑地大旋,铁斗笠连旋带削,硬接了棒,又卸开一招,就在这护身还身的瞬间,滚身而下,以极快的身形,滚开五丈。

    金盏花还没有来得及赞赏。

    卞长空蓦地一滚而回。右手持铁斗笠,左手倏地持出一柄一尺二寸长的单刀,左旋右削,夹击而至,声势之快,这场比武看来就要“定论”了。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金盏花”一挑铁斗笠,人从刀锋上一掠而过,断喝一声“撒手!”

    铁斗笠有如一片乌云,飞开八尺开外,金盏花右脚疾出一点,踢向卞长空的后心。

    卞长空的铁斗笠一脱手,他就知道危险到了,金盏花比他所想像中的还要高出许多。

    他明知道铁斗笠一脱手,手中钢刀又是削招过老,后面整个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之下,他无论用什么样的身法,都躲不开对方紧跟而来的攻击。

    这一霎间,是无法让他深思熟虑的。

    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到可以做的,便集中全身的功力准备随后面来的一击。

    但是,他意外了,他的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这回他不再迟疑,立即向前一伏,双掌落地,一个俐落的滚翻,翻到五六尺开外。

    等到他缩退挺立,带转回身时,看到金盏花站在那里没有动,倒是他的手里拿着一小片布。

    卞长空怔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盏花很严肃地对卞长空点点头说道:“铁笠门的第一代弟子居然有这份能耐,能在败中确保不输。”

    卞长空愕然说道:“金盏花大侠,你。”

    金盏花立即一摆手,截在卞长空空的话,断然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你的铁斗笠是被我挑飞脱手了,但是,你能在铁斗笠脱手的同时,削破我的一幅衣襟,看来我们这一场较量,是个平手的局面。”

    卞长空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情况。

    他还在楞着。

    金盏花哈哈笑道:“十招之约,是在这样的局面下结束的,看来我是非要答应你们的挑战也好、邀约也好,总而言之,我是接受了,时间地点让你们决定。不过,那要等我把这里的事办妥之后,你放心,我这个人言出必行,我是不会爽约的,告辞。”

    他说着话,便转向外面走去。

    卞长空闻言一震,立即叫道:“花大侠,请留步。”

    金盏花并没有停下来,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口中说道:“我说过,你尽管放心,只要我把这里的事办妥了,你们决定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乃至于任何方式,我一定赴约。”

    他说着话,走得很快。

    卞长空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金盏花飘然而去。

    金盏花的确走得很快,快得他自己也相信别人追赶不上。全力地奔弛一阵之后,停了下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仰首向天,但见星光满布,是个寂静的夜晚。

    他自己笑了笑,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没有想到方才如果那一脚踹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忽然喃喃地自语道:“如果找不到玉蝉秋,我那里还有心思在江湖上争强斗狠呢?茫茫人海,叫我到那里去找玉蝉秋。”

    他有些失神,也可以说是忘情于对玉蝉秋的思念之中。突然,身后有人轻声说道:“花大侠,我有办法可以找得到玉蝉秋姑娘。”

    金盏花闻声一怔,稍停地便问道:“卞长空,你怎么跟上来了。”

    来人果然是铁笠门的大弟子卞长空。

    卞长空快步走到金盏花的前面,满脸诚恳地说道:“花大侠,难道你竟不许我向你表示一点感谢之意吗?”

    金盏花顿了一下说道:“也许我不是有心放过你,也许我根本就想离开,也许我只是一时的踢不出那一脚。”

    卞长空说道:“花大侠,不管你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意,我对你的感激都是一样的。”

    卞长空的话说得很低沉,代表着他的心情,不但严肃而且十分虔诚。

    他继续说道:“我倒不是感激你脚下留情,保留了我的性命,而是你的仁慈,为我保留了颜面。否则,在铁笠门我待不下去,待下去比死还要难过。这份恩情,不仅是重,而且是难得,我相信对于你花大侠的为人,我多了几分认识与了解。”

    金盏花笑了,说道:“你追寻上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吗?这是不是你们铁笠门的特色。”

    卞长空并没有被这几句话引得笑出来,他仍然是那样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不是铁笠门的特色,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感恩图报的,如果我不赶上来说明我的心情,我会永远不安。”

    金盏花说道:“说完了,你该回去了。”

    下长空说道:“不,我有一件事要向你花大侠说,方才我听到花大侠在念着玉蝉秋姑娘,我忍不住接了一句,我说我有办法可以找得到玉姑娘。”

    金盏花想了下说道:“对,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卞长空衣服里取出一件东西说道:“这个,凭着这个就可以找到玉蝉秋。”

    金盏花一见为之一楞,不觉脱口叫道:“金盏!”

    卞长空说道:“是的,‘金盏’把桐城县,特别是相府,闹得天翻地复的,就是这个‘金盏’。”

    他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金盏花的手里。

    金盏花接过“金盏”在星光底下看了又看,正如卞长空所说的、就是为了这个“金盏”把桐城县、安庆府,特别是张家相府,闹得天翻地复。

    金盏花把玩了一下,问道:“你要我把‘金盏’送还给相府,这样玉蝉秋就会出面吗?”

    卞长空这回笑了。

    但是,他立即收起了笑容,仿佛这样笑出来,就是对金盏花的一种不敬。

    仍然是很诚恳地说道:“花大侠,‘金盏’送到相府,不见得玉蝉秋就会出面,而且她也不一定就会知道。相府收到了‘金盏’,也不会特意张扬出去。”

    金盏花说道:“照你的看法呢?”

    卞长空说道:“明天,花大侠可以将‘金盏’放置在某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大家所熟悉的。但是,也是普通人所不容易拿到的,可又容易看到”

    金盏花接着说道:“把消息放出去,让玉蝉秋知道。”

    卞长空说道:“玉姑娘一定会关心这个消息,即使她离开了桐城县,她也会兼程赶来,到时候花大侠不就可以见到了玉姑娘了吗?”

    金盏花点点头,但是,忽然又摇摇头说道:“不行,那样会引来官府的注意,会惹来麻烦。”

    但是,他立即握住卞长空的手,很感动地说道:“你这番盛情,令人感激。”

    卞长空说道:“花大侠,比起你给予我的,只能算是我的一点点回报,实在微不足道。何况当初我从厉如冰姑娘那里取得金盏时,只是想借着‘金盏’能会见到花大侠。现在花大侠已经见到了,‘金盏’留在这里,非但无用反而容易惹来是非,如今能借‘金盏’找到玉蝉秋姑娘,岂不是一举两得?”

    金盏花说道:“无论如何我是十分感激你这份用心,因为找到玉蝉秋是我当前最重要韵事,你所设计的‘金盏’吸引,不失为是一好的方法。我再想想,有没有更妥善的办法。”

    卞长空说道:“有用得着的地方花大侠尽管吩咐,铁笠门在桐城县还有不少门人,可以为花大侠效命。”

    金盏花笑笑说道:“还是那句话,盛情可感,我会记在心里,如果真的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铁笠门的朋友帮忙。不过,我不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你不要介意,我不是瞧不起你们铁笠门,而是我只身闯荡惯了,如果到了要人帮忙,金盏花也就差不多了。”

    卞长空觉得金盏花说的倒也是实情。金盏花就是金盏花,什么时候听说过金盏花需要别人帮忙?

    卞长空换了一个话题:“今天还有一个漫漫的夜,住到那里去呢?”

    金盏花笑笑说道:“一个江湖客还在乎住什么地方吗?在桐城县我曾经住过马棚,你相信吗?”

    卞长空倒是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

    金盏花笑道:“那就是了。再见!”

    他很快地又迈开步伐,一阵疾走。不知不觉来到西城,望到相府那一片黑压压的房屋,站在那里感慨万千。忽然他有一种难以言宣的冲动,他要出城去。

    这时候城门早关了。

    桐城县的城墙以高大坚固闻名。在附近的几县,流行的几句话:“铁打的桐城,纸糊的六安州。”

    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城外的人向城里一搬,城门一关,城里的人就可以睡大觉。

    可是,再高的城墙也阻止不了金盏花的出城。

    甚至于他连一般夜行人的百锦索飞爪都没有,凭着手里的“金盏花”如复平地,越过城墙,一直朝着五里拐子走去。

    远远的灯火,飘来的是豆浆香味,使金盏花不觉脚步停下来。

    这个地方给金盏花的印象太深了。

    就是在这里,他中了一记玄阴掌;就是在这里他同乎骨髓成冰;就在这个地方玉蝉秋献出了她真得可以滴血的情感。

    如今,影色依在,一样的夜里,一样的茅屋、一样的柴扉、一样的灯光可是,人却不是原来的人了。

    玉蝉秋已经变成了大海里的绣花针。

    金盏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来寻找那一份失落?还是追忆那一份往事。

    来到这人物已非的旧地,岂非徒然感伤。

    啊!不,人物依旧,坐在月光下的那不正是玉蝉秋姑娘吗?面前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支腮沉思,半侧着面。

    金盏花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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