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英在不信邪的心情下,进入了“再生仙翁”布置好的“六爻飞伏阵法”
他不信就凭地上画的几条曲线,及一些“勾陈”、“玄武”、“青龙”、“白虎”就能有这等玄奇的变化!
于是他导气向前急掠,嗖嗖嗖,三个纵跃,他自信己越过了廿余丈。可是,目光-扫之下,依然是一片迷蒙,行不到-丝景色及东西。
他怔然止步,心头不由骇然。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院子,方圆不到十丈,我竟然走不出去。”
房英心头思索着,目射神光,再思脱身之法。
其实,由“再生仙翁”眼中看去,房英只是在方圆三丈之地,兜着圈子。这位武林中闻名的神医,此刻端坐在青石上,眼见房英怔然木立,目光乱扫,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
蓦地只见房英又动了。但是这次,房英却不再提气飞掠,却是一步-步地向左角走去。
每走一步,他必出指凌空向地上画-条线。
为了恐怕受幻景的迷惑,不知不觉中方向变成曲线。故而划线为记,看看是否能走出此阵。
他一步一看,这一下,果然景色大变,方出六步,眼前竟是一片山岗。房英愕然止步,陡见-双斑纹巨虎,屹立岗上,双目炯然,注视着自己,作势欲扑。
这刹那,他心头猛然一震,暗忖道:“想不到‘再生仙翁’还养着这等巨兽!”
他猛然抖身而起,双掌提足全身功力,凌空向巨虎劈去。
狂飚排空,进如雷发,轰然-声,竟结结实实击在巨虎身上。
但是出于意料之外的,那掌击之处。倏然冒起一阵烟雾,巨虎狂吼-声,倏然不见。而眼前的景色又自一变,只见身临危岩,下临深渊,地势峻险已极。
他灵智一混倏清,陡然想起自己刚才进阵时,不是曾看到过地上有白虎的图画么?难道自己是被这些地上画的涂鸦所迷惑?
这时,他已感这“六爻飞伏阵法”果然空费所思,的确奥妙无穷。若自己被困死在阵中,个人生死,暂且不说,九华一派百余人垂危的生命,还有谁能解救?
焦急的心情中,他脑中光旋电转,倏然想起昔目终南二老为自己灌输功力后,武当掌门人所说的“魔由幻念而生,幻由心魔而起”的警语,暗忖自己何不在“静”字上下功夫,试试能否脱出这些幻景。
意念既决,立刻就地盘膝而坐,默念“达摩先天罡气”口诀,运起功来。
不过片刻,房英已灵台空寂,天人交会,进入无我天想之境,周身-片舒泰,真元如泉流一般,随意而动。
于是,他再度睁开眼睛,观望眼前的景色。果然,刚才迷蒙的雾气没有了,一切,仍恢复了未入阵前-样“再生仙翁”仍盘坐在-块大石上,此刻正目露惊疑之色望着房英,房英冷冷-笑道:“老丈,在下仍能清楚看到你!”
“再生仙翁”狂笑-声道:“你看到老夫而无法碰到,岂不还是输定了!”
房英大笑:“老丈怎知道我没有办法?”
“再生仙翁”满脸不屑之色道:“你小子有办法?就赶快使出来。只要能走近沾到老夫一片衣角。老夫决不食言。把辛苦炼制,专解百毒的‘锁命丹’送给你。否则,你今天只好认命了,活活饿死在阵中,决没有人救你!”
语声到此顿了一顿,又冷笑道:“不过,老夫可以忠告你小子:虽然你能想出这套静而生虚,虚而幻灭的佛门无上禅理,不受阵法幻象所述,颇不容易,但是,自保有余,想出阵却嫌不足。不信,你可以动一动,包管你又会看不清身在何处。所以,你小子还是养养精神,多捱几天的好。哈哈,自古艰难唯一死!生命终是可贵的”
这番话连讥带嘲,把房英气得一双目珠中几乎冒出火来。他一声厉喝,身形-跃而起,就欲向“再生仙翁”冲去。
可是,说也奇怪,人刚刚站起,眼前景色-变,又恢复了断崖峭壁,深谷危岩,而“再生仙翁”坐的青石及人又看不见了。
房英一愕!
他倏然恍悟对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好让自己乱了章法。他不由暗暗叹一口气,极力平静自己激怒的情绪,再度在原地盘坐下来,调匀气息,澄清杂念。
只听得-声哈哈大笑道:“小子,我说如何?老夫就等着预备收尸吧!”
房英闻如未闻,片刻之间,智珠空灵,恢复刚才古井不波,百念俱寂的状态。他心念倏然-动,忖道:“我何不也气气他,看他怎么办!反正讨药是没有希望了,骂他一场也可出口气。”
这一想,又不禁想起狄美筝,姜索云那种忧愁焦急的神色及深深的托付?刹那之间,他不禁怨怒交杂,不由自己地星眸-睁,神光倏射,只见“再生仙翁”正着眼,望着自己在冷笑。
房英强制怒火,狂笑-声道:“老匹夫,你不要得意,小爷虽一时被困住,要死最起码也能熬过十天!”
“再生仙翁”接口笑道:“老夫就等你十天。”
房英冷笑道:“不过你老匹夫别得意,十多天中,难保小爷不会设法脱身。”
“再生仙翁”一咧嘴道:“哈哈,难如登天。否则老夫绝不会如此自信。”
房英冷冷道:“你纵然困住我,但恐怕你也会一时睡不着觉。”
“再生仙翁”一怔道:“为什么?”
房英冷冷道:“你坐视百余生命而无动于衷,既对不起你这-生,更对不起一生所学。仰则愧天,俯则愧人,你自己想想,深夜扪心自问,能睡得熟么?”
“再生仙翁”哈哈一笑,冷冷道:“小子,你不必想用大道理来打动我,老夫年巳花甲,比你小子懂得多”
房英冷笑道:“既懂而不做,你就不称是人了!”
“再生仙翁”双目精光暴瞪,长须无风自动,怒道:“小子,别以为老夫不能杀你。此阵令人由魔生幻,不过仅显示出奥妙的一部份而已,其实只是老夫一举手之劳,你就会陷人不可救的危机”
房英心头一凛,他以“再生仙翁”的神色来判断,知道不可能是恫吓之词。但他已横下了心,觉得慢痛不如急痛,早晚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些。于是犴笑一声道:“老匹夫,你有什么把戏,尽管施出来!本少爷就想试试这鬼阵有什么把戏,反正少爷不死,会把你十八代祖宗都骂上。”
“再生仙翁”气得脸色发青,双手撑地,就欲起立,但是他身子动了一动,出乎意外地倏然大笑起来。
房英一怔,大声道:“笑什么?是不是被本少爷骂得太痛快了?”
“再生仙翁”一哼道:“小子,你想激怒老夫,以求早死?嘿嘿,老夫就要欣赏你慢慢地死,反正到你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时,你要想骂也骂不出口了!”
说到这里仰头望了望天色,又道:“天快黑了?老夫要用膳,少陪了!”
语完,人已一跃而起。
房英心中大急,对方真要一走,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了,不说自己还急于设法脱困。这刹那,他情急之下,脑中倏有了一份侥幸的想法,陡然大喝-声道:“老匹夫,慢走!”
“再生仙翁”站在青石上,冷冷道:“你总不见得是求饶吧!”
房英冷笑道:“赌注已下,大丈夫男子汉,生是生。死是死。求什么饶!只是你说过不移功-步,岂能现在离开?”
“再生仙翁”冷笑道:“你既无法沾我一点衣角,难道要老夫陪你喝上-夜露水?”
房英大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再生仙翁”想了一想,道:“有办法就施出来,老夫可没兴趣陪你捱饿!”
“当然,只是本少爷要重新问你,你说话算不算数?”
“哼!老夫何等令名,岂能对你这个黄口孺子说了不算。”
“既然如此,你就该好好坐下来,等我出手!”
房英说着,人已缓缓起立。此刻话虽这么说,但脑中却保持着-片空灵,毫无意气及杂念。
“再生仙翁”冷冷瞥了房英一眼,冷冷道:“也好,今天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输得口服心服,现在你我相距不足五丈,若要真有办法能接近老夫,大概五步路就可以了,老夫从-数到十,数完就走,绝不再与你干熬。”
说着又缓缓坐了下去,口中朗声地报着数:“二三”
然而此刻的房英却像在故意戏弄“再生仙翁”耳中听着对方念数,竟然没有-丝行动,而反负手仰天观望着银河繁星起来。
“再生仙翁”眼见他那副悠闲的神态,神色微微怔了-怔。旋即大怒,他认为房英只是在戏弄他,但是他口中仍不断的念着数:“四五六”
数到七“再生仙翁”鼻中-哼,目光一抬,不再望着房英,也仰首望天起来。
他认为这小子可恶透顶,也无聊透顶。
但是房英真的是存心戏弄他,目的仅是出口怨气吗?
绝不!“再生仙翁”完全料错了。
房英此刻虽负手仰首望天,然而眼中余光,却极力注意着“再生仙翁”动静,神态虽然悠闲,可是终南二老输入他体中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却已全部聚集于左臂。他正暗暗按着“达摩先天罡气”的口诀,运元缓缓通过十二重楼,由“紫府”、“黄庭”凝聚于左掌食中二指
“再生仙翁”的神态,给房英无比的欣喜。他暗暗觉得自己的谋策成功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指力是否能及五丈开外!
因为自入江湖,搏斗经验虽增加了不少,可是他只能准确地估计-二丈以内一发必中,然而五丈左右,从未试过。
沉深的数字,依然从“再生仙翁”口中响着“七八九”
九字余音方落,十字尚未起,房英口中倏然发出一声大喝:“着!”
左臂迅扬,全身修为,拼力-点,食中二指,按着“少林”不传之秘“无相神指”的口诀-弹,一缕劲疾无伦的指风,毫无声息地划空向“再生仙翁”的胸前袭去。
这一指几乎尽了房英一生之力!
充满了不屑和不必防范的“再生仙翁”在这-刹那,耳闻大喝,神色微微一怔,垂首而视,就在他目光刚触及房英的-刹那,那缕指风巳沾及他的衣衫。
他的神色蓦地骇然色变,但要防已自不及,-声怒哼,身形急闪。
可是,伧促之间,怎能避得过房英奋力一击。自然,他从未想到这位年未满二十岁的少年,有如此的功力,指风能五丈开外。
“哼!”一声闷响“再生仙翁”长须飞飘,应指翻倒在青石旁,哇地一声,张口喷出-股血箭。
这情形反而使房英一楞,心头情不自禁地忐忑不安起来,暗忖道:“糟,假若这一指把老儿弄死了,自己岂不一辈子出不去了!”
当然,他也料不到自己的指风能及五丈之外。
这时,他疲倦而怔怔地望着,虽是一指,却无异是一场大战,精力身力的消耗,已到了极限,结果使他更为忧虑不已。
就在他呆立中,却见“再生仙翁”口噙鲜血,翻身坐起。房英又是-呆,情不自禁地欢呼道:“老丈?你没有死?”
“再生仙翁”面容狰狞,厉声笑道:“小子,你希望老夫死。以为没有人来收拾你么?嘿嘿,你这-指,功力还差得远,老夫虽受点内伤,还不至于死,现在老夫要你死得更惨!”
说话声中,人已-跃而起
原来房英的指力,真正威力,仅可及三丈,拼力-点虽达五丈。但劲力已呈强弩之末,故而严格地说起来“再生仙翁”伤得并不重,可是这-来,再生仙翁已是怒火激荡,恨不得立刻把房英的脑袋砍掉。
只见他口中狞笑连连,人已-步步向房英逼去。
论武功,房英并不怕,但他顾虑的是怕“再生仙翁”使什么别的手段,还有一层顾忌,却是为了九华门下百条弟子性命。
他眼见“再生仙翁”不怀善意欺来,立刻大喝道:“老丈,有话好说,慢来!”
“再生仙翁”冷笑道:“有什么话到阎王那里去说。”
身形依然-步步欺上。
房英狂笑一声道:“这么说,老丈是欲毁约了!”
“再生仙翁”目珠暴瞪道:“老夫毁什么约?”
房英冷笑-声道:“我懂了,哈哈,我懂了!”
“再生仙翁”道:“你懂什么?”
房英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再生仙翁,竟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再生仙翁”脱口骂道:“放屁”
房英接口道:“怎么?难道少爷骂错你了?”
“再生仙翁”脚步-顿,厉声道:“老夫何处出尔反尔?”
“嘿!老丈忘了赌约?”
“哼,老夫记得很清楚。”
“既然清楚,就该认输!”
“呸!老夫那里输了。你小子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哈哈!不论我动不动,但你不但衣衫破裂,而且受伤是事实。”
“再生仙翁”一呆,低头一看,胸前第三根肋骨间果然破一个小洞,显然是避让间,被指风所划破。
他-气之下,不由厉声强辩道:“你小子既无法移动半步,不能靠近老夫,这不能算数!”
“哈哈哈”房英长笑道:“要怎么才能算数?当初咱们赌约时,条件是你说的,只要能碰上你一根毫发,你就送百粒灵丹,可没有规定我非要能走近你不可。其实,我不动一下身躯,能隔空碰到你,更应算我的本事大。”
“再生仙翁”神色千变万化,语为之塞。
房英嘻嘻一笑继续道:“现在,我不但碰了你,而巳差点使你老丈一命归阴,你难道还能不承认。这情形若是传出江湖,有多难听,输了约还输了令名,嘿嘿”他笑了一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出指虽重了-点,我却并未存心伤你,伤了你于事实并无补益,咱们也没有冤仇,我房英从不作损人不利已的事。”
“再生仙翁”陡然大喝道:“竖子住口!”
房英-震,却见“再生仙翁”身形如飞出阵,瞬眼身形没入竹屋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一愕!却见竹屋人影一闪“再生仙翁”身形再度出现,手中拿了一只五寸大小的瓷瓶,口中厉声道:“小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今天算你狠,灵丹百粒,你拿着快与老夫滚,下次那儿遇上,这笔账就那儿算!”
房英暗暗点头,道:“看来这老儿虽偏执了-些,人却还不坏,知道爱惜名誉,遵守诺言!”
想着,人急急向前奔去。
那知这-动,眼前景色又起变化。啊哟!房英一声惊呼,只觉得一脚踏空,人向千丈深谷中泻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房英吓得-佛出世,二佛升天,耳中却听得一声哈哈长笑道:“小子,你也有怕的一天。告诉你,你只是被块石头绊了一跤,没什么好怕的!”
跌得晕晕然的房英闻言-跃而起,忙急急道:“老丈不告诉我出阵之法,要我怎么拿药?”
“再生仙翁”冷笑道:“我当你只会骂人,不会求人。嘿!按九空五行,连绕三匝,从白虎位上中间-条线出来!”
房英暗暗苦笑,忙依言身形连转,果然出了阵,目光一瞥“再生仙翁”已站在眼前,急恭手按过瓷瓶道:“在下恭受老丈赐药,并代九华派拜谢救命之德。”
“再生仙翁”厉声道:“你不必前倨后恭,快与老夫滚得远远的。滚!越快越好。”
口口口
钟灵蕴秀的九华,正当夕照残辉之际-
个风尘仆仆,神色焦急的蓝衣少年,倏然出现山麓,向峰腰秋月岩飞奔。
自从得了能解“穿肠毒”的百颗灵丹,他当夜就离开咸阳,-路毫不停留星夜飞奔。足足一日-夜,终于到达了九华。
由于过度的疲劳,他的神色是有点憔悴。但是当远远望见“秋月岩”上九华派庄堡的连云屋脊时,他心头却畅松了大半。
这时,他加快脚步,正奔峰腰,那九华山庄已渐渐的接近,正奔行之际,陡听得-声欢呼!“房少侠”
二条娇纤的人影,自左畔凌空飞落,现出二位婷婷玉立的少女,-位绿衣淡装,身裁纤瘦,一位黄衣黄裙,体态略为丰满。
前者正是狄美筝,后者却是四燕之首姜素养云。
房英一见二人忙停步抱拳道:“原来是二位大姐,庄中情形怎样了?”
狄美筝满面欣喜地道:“我与姜大姐天天在此盼望,这几天简直是度日如年。”
房英微笑道:“现在我不是来了么?而且还早了一天。”
姜素云深深一叹道:“房少侠在奔波之中,自然不知道等人之苦。唉!现在请问少侠,解药拿到了没有?”
房英点点头道:“幸亏不辱使命。”
狄美筝深情千万地道:“好本事,能在龙潭虎穴之中,取到‘穿肠散’的解药,当真不容易。”
房英叹息-声道:“这解药却非得自‘天香院’。”
二女同时啊了-声,姜素云道:“那是从何处取来的?”
房英回答道:“兄弟是从‘再生仙翁’处讨到的。”
狄美筝奇怪地娇声道:“你怎么跑到‘再生仙翁’那里去了呢?”
房英望了望天色道:“时间不早,咱们还是救人要紧。以后情形待下自然会奉告。”
二女点点头,立刻领导着房英走进了“九华山庄”
天边的残霞,已悄悄地褪了颜色,九华山庄中已开始掌起灯火,房英随着二女进庄后,眼角已见到“海燕”夏候韶及“玉燕”靳云珠在一座雅致的前厅门口迎接。
偌大的一座庄院中,除了四燕之外,竟然没有再见到其他人。他隐隐感到一份空旷凄凉的感觉。
房英不由暗暗一叹!觉得名列九大宗派的九华,遭遇虽比其他门派好得多,但到了这种地步,也够凄惨了。
到了厅门,海、玉二燕立刻向房英敛衽为礼,口中同声道:“少侠终于来了!”
房英忙还礼道:“劳各位焦候,贵派中毒的姊妹呢?”
姜素云神色顿时点然,道:“少侠不妨随我来看看。”
说着穿过前院,走向后院。
这第二进院落两旁各列着一排长长的屋宇,廊檐相对,排列着一个个房间,九华一派百余女弟子俱居住在这两排房中。
四女领着房英走上左边回廊,却见这些房子门户都开启着,传出一阵阵低低的呻吟之声-
行五人在第一间房门停住,只见房中两张床上,躺着两名少女,娇容枯萎,在床上辗转不已。
房英深深一叹,移动步伐,逐一观看,越看心头越酸楚而痛苦,暗暗道:“好毒辣的‘天香院主’,为了逞一已之私欲,竟视人命如同草芥。”
没待走完长廊,他已停住脚步,叹道:“在下实不忍再睹这般惨状,解药在此,就烦四位大姐即速灌救。灵丹每人一粒,至于区区,男女不便,就在前廊中相候。”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瓷瓶,交给姜素云。
只见靳云珠忍泪道:“姊妹们昨天还没有异样,今天倏都病势转剧,想来是十天限期已到,毒性发作的缘故。”
姜素云接过瓷瓶,道:“现在闲话也不必多说,二位妹子就快去提桶清水,给每人灌粒解药,我陪少侠到前厅等候!”
三女闻言,接过解药,如飞而去。
姜素云再对房英道:“少侠请随我到前厅休息。”
莲步姗姗,先行领路。
到了前厅,房英方行落座,姜素云倏然对房英矮身跪了下去。
他不由大惊,忙起立闪身道:“大姐,你你这是干什么?”
姜素云娇声道:“少侠冒死亡之危险,取得解药,救敝派于危亡。此刻掌门人不在,我谨代表敝派谢谢少侠大德。”
说完连磕三个头。
房英忙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姐太见外了。唉,见危施救,本是江湖道义,武人本色,何况大姐等有放我之恩。”
姜素云却已行完大礼,盈盈起立,叹道:“说来惭愧,要不是狄妹子慧眼魄力,我们早巳铸下大错。少侠胸襟宽宏,请勿再提那椿事,徒使我们羞煞。唉!掌门人至今未回来?”
姜素云神色渐现忧容,望着厅外巳黑的夜色,黯然道:“我们姊妹正在焦急,师父至今未回,不知处境会怎么样了。”
房英沉思道:“难道没有-丝消息?”
姜素云摇摇头,就在这时,厅外倏然响起-声阴笑,接口道:“嘿嘿,大爷已带来了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房英及姜素云同时大惊失色,房英首先掠身出厅,口中大喝道:“是谁?”
“哈哈哈”一声狂笑中,一条人影在新月之下,如一朵黄云,冉冉而落,是那么缓慢,那么轻飘地,毫无份量。
这一手轻功,使得房英更加吃惊了。姜素云不用说,心头更加忐忑不安。
九华一派,掌门人不在,百余弟子,只剩下了四人。而且现在正在后院施救,若来了强敌,如何应付?
就在她转念中,来人已轻轻落地,毫无声息,在惨淡的月光下,却是一位与房英差不多岁数的黄衣少年。只是鹰鼻鹞眼,端正的五宫中带着一丝阴气,肩上插着一柄奇形飞轮,手中却捧着-只木匣。
姜素云看清来人后,不由一怔。她为这少年的突然出现,感到讶然。
可是房英却不同了,心头不由骇然一震,知道不是好兆头。
只见黄衣少年阴阴一笑道:“想不到房少侠也来了,还认识我么?”
房英停了停神,冷冷道:“在下曾在‘天香院’云梦总坛中会见过阁下一面,怎会不识!”
姜素云立刻插口对房英低低问道:“他是谁?”
房英道:“天香院中长老!”
姜素云神色一变,心中不但震惊,而且骇异万分。
却见黄衣少年又嘿嘿-阵阴笑道:“你既能认识我,很好,在云梦总坛时,我已怀疑你的来历,要不是‘天香院主’固执自信,你就不会活到现在!”
房英星眸神光湛然,冷冷道:“这些马后炮最好少放,请问阁下此来究竟有何贵干?”
“嘿嘿嘿”黄衣少年一阵阴笑道:“你们刚才不是忧虑‘九华碧凤’谷梅君的么?”
姜素云急急道:“你知道?”
黄衣少年瞥了姜素云一眼道:“我当然知道。”
姜素云道:“敝派掌门人现在何处?”
黄衣少年诡谲地笑道:“天香院主命她去一处地方,不过谷梅君临去时交给我一样东西,要我转送到九华山庄。她说你们看了后自然知道她在何处,要你们不必忧念。”
姜素云急急娇声道:“什么东西?”
黄衣少年举了举手中握的方型木匣,道:“就是这个。”
房英狐疑地望了望他手中那只一尺见方的木匣,忖道:“九华掌门人若是被天香院主派到别处去办事,绝不会专人来转告消息,更不会允许她留下什么东西,暗示去处,莫非这木匣中暗藏什么阴谋不成?”
他深知天香院主智机多诈,令人防不胜防,故而心中大起怀疑。
可是姜素云心切师父安危,已急急道:“既是如此,就请你快交给我。”
黄衣少年连声阴笑道:“我当然要交给你!”
语声中,双手一送,那方型木匣如有人凌空托住一样,缓慢地向姜素云飘到。
房英见状忙喝道:“姜姑娘,让我来接!”
伸手一抄,已抄住木匣。他原以为对方必暗运什么玄功,那知接到手中,发觉对方并未暗藏机心。
姜素云呆了一呆,却见房英手捧木匣,仔细看了一下,才交给她低声道:“小心暗算!”
接着对黄衣少年冷笑道:“天香院的作风,本少侠不是不清楚。我虽不知道你名号,但以你在天香院中身份,不能算低,如今竞专程一人,为送这木匣而来,实令人怀疑。但你若想故弄玄虚,施展什么阴谋,却是撞错了时辰!有我姓房的在此,你休想得逞!”
黄衣少年冷笑道:“在下自人江湖,从不用什么阴谋。房英,告诉你,你虽能掌毙本院龙虎坛主,又杀了花长老昆仲,但尚不放在我大爷眼中。”
语气既狂又傲。大有目无群子之概。
房英冷冷一哼,道:“那木匣中是什么东西?”
黄衣少年冷笑道:“你房家素负‘神眼’之誉,你难道看不透?”
房英为之气结,但这时他已无暇再与对方计较,转眼一瞥身傍的姜素云,只见她呆呆捧着木匣,有一种不知如何处理的张惶表情。
她被房英的话所震住,既想打开来看看,却又不敢轻易触动。
黄衣少年又冷笑道:“既看不透,何不打开-观究竟。”
姜素云蓦地一咬牙,左手-抬,拍地-声,木匣已经开启,随着匣盖被掀起,一股血腥味立刻直冲她的鼻端。
她神色-变,秀眸仔细-看,陡然哇地-声,痛哭失声。
“师父你死得好惨”接着人已捧着木匣,双膝卟地一声跪了下去。
不错,匣中是一颗长长秀发打了结的人头,血迹凝紫,浸着石灰,正是九华掌门人谷梅君的首级。
这情形实在大出房英意料,他骇然中,耳闻姜素云惨嚎泣声,陡然怒火直冲脑门,大喝一声:“好毒辣的恶徒,打!”
双掌飞甩,二道狂飚,凌空向黄衣少年当胸撞去。
黄衣少年一声阴笑,双掌竟也猛推面出,硬生生挡一掌。
轰然一声巨响中,房英陡感心头一震,脚下蹬蹬倒退三步。
他心头一骇,目光瞬处,黄衣少年也蹬蹬倒退两步,脸色倏然变得阴沉恐怖。
跪在地上,捧着木匣的姜素云被四溢的罡气,撞倒地上,也骇得止住了哭声。
房英心头一沉,刚才一掌,激怒而发。他自信已提足九成真力。然而对方伧促举掌,竟然还较高自己一筹,只退了两步,显出功力之高,已足可藐视当世。
但是,自己如今不但得到少林不传之秘“达摩先天罡气”的神髓,而且汇集终南二老毕生修为于一身,竟然会输给对方,那这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魔头会是谁呢?
邪道八大高手之中,没有这么年轻的人物,黑道上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少年!
房英在胡乱想中,却见黄衣少年阴森森地狞笑一声道:“好功力,难怪你敢反抗本院。姓房的,今天本大爷就要量量你究竟是多少份量。”反手一掠,一柄飞轮,已掣在手中。这是极奇异的兵器,柄长两尺,柄端一双角芒锋利的齿轮,竟然会缓缓转动。
震愕中的房英,面对这个从未遇到过的高手,反而沉住了气,星眸望着黄衣少年的飞轮,却识不透这从未见过的兵器,是什么名堂。
但他并不愿再多费猜测,冷冷-笑道:“阁下果是高手,怪不得身居‘天香院’长老之位,动手之前,请先报个名号,也好让本少侠知道是那位高人门下!”
黄衣少年一恍手中飞轮道:“你难道不识我岑风手中之‘回天轮’?”
房英故意气他-气道:“不列兵器之谱,又未见经传,恕我见陋识寡!”
黄衣少年-声狂笑,右手一转那锋芒无比的轮子,长吟道:“九派八凶如竖子,俗世虚誉骗煞人,唯有天外光明境,轮飞寒星盖乾坤。房英,你现在知道大爷的来历了么?”
房英心头陡然大震,他昔年从父亲口中曾听到一段百年来的传说。据说中原神州之外,有一个海岛,叫什么光明境,盘踞着一位神秘莫测邪魔,功力之高无与伦比,那岛上出来的人物,使的兵器,是-柄奇异的轮子,百年前,无数高手在闻讯后去查探究竟,可是-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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