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显然不满她上午的壁上观,冷冷地说:“我以为你不问了!云氏本来上午要由两个老妈子陪着去于管家宅子里住,突然昏倒后,奉直让人把她抬回去请大夫诊治,现在严妈在那儿守着。我老了不济事,你也不管,这两人没名没份,就是要做通房也得文远同意签了卖身契,现住在奉直屋里算是怎么回事,简直要气死我!”
被婆母责怪,于夫人脸色一红,不敢辩解,连忙陪罪:“都是媳妇的不是,不过媳妇上午确实有事才顾不上。”
“你是为了说服文远的事吧?哎,他这一生都不懂得人情世故,确实难为你了。咱们不说他了,现在说说云氏有孕之事怎么处理。”
于夫人面色一凛:“依媳妇看,这个孩子不能留!没有了孩子,云氏进门先为通房,时间长了,就是谁想追究也无从查起。如果有了孩子,可就是奉直和云氏未婚通奸的铁证呀!被有心人追究,这不是要毁了他的前程吗?让他以后如果在朝堂立足?恐怕凌相也无法包庇!”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不瞒你们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奉直哪里怎么说得通?你们没见,上午只说要做通房,他都激动得什么似的,一口一个要带云氏离家,这会说不要这个孩子,他还不跟我们拼命?我为难得很,只好找你们商量。”
一听说不要孩子了,青姨娘心疼得紧,想想试探着开口:“要不孩生下来后就说是早产儿,反正现在也才两个月,总是奉直亲骨肉,真的不要也让人心疼得慌。”
“这个办法本就是骗人的,七个月的早产儿,真正能活下来的有几个?和足月的孩子能比吗?”
一时都沉默了,半晌于夫人冷冷地说:“不行就强行灌药,总之这个孩子不能要!”
于老夫人苦笑着开口了:“我怎能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奉直这关过得了吗?如果强行灌药,奉直还不恨死我们?以他的脾气可能真的负气带云氏出府了!难道还要把他逼到这种地步?那可不遂了有些人的意?”
深知儿子脾性的于夫人沉默了,如果给云氏强行灌药,伤了孩子,可就真的和儿子反目成仇了,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可她也相信,年纪轻轻就落得孤儿寡母,能独自支撑候府多年的老太太,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老夫人面露一丝怜惜之色:“再说,无论私生也好,庶出也好,总是于氏骨血,要真正做起来,也很难下得了这个决心。”
听闻老夫人心软,于夫人不由急了,虽是奉直骨血,留着也是个祸害,而且一个庶子将来又有什么出息,以后还怕奉直没孩子?不当断即断,肯定成为奉直一生洗涮不了的污点,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母亲一向足智多谋,处事果断,还得趁现在没几个知道,快点拿个主意才好,再等下去,弄得谣言四起,就没法收拾了!”
老夫人叹了一声,没奈何说:“这件事真的很难呀!一边是亲生骨生舍不得,一边是前途事业误不得。而那两个惹祸的人,一个哭哭泣泣暗恨我们待她严苛,一个年少轻狂不理会父母苦心,自己做下这等事,还得让我们收拾烂摊子,还没人落好!”于夫人连忙跪下:“母亲,奉直糊涂任性,错已经做下,自己又不肯听话弥补。我们做长辈的哪能丢下不管?还求老夫人妥善解决此事。”
老太太长深叹了一口气,靠在锦褥上半晌才说:“我这么大的年纪劝人做这等事,可不是做孽!现在只有先试着说服奉直了。他年轻气盛,又太宠着云氏,也不知肯不肯听?”
于夫人咬牙切齿地说:“这云氏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千金,放着人上人的日子不过,非要没脸没皮地来我家做奴才!害得家宅不宁。本来还想锦被遮羞,总是奉直的人了,好歹给人家个名份,谁知你看看她都做下了什么,放着好好的姨娘做不成,落的个通房丫头,现在又怀了祸根,不是要这一大家的命吗?”
青姨娘吓得跪倒:“夫人可不敢这么说,总是奉直的骨血,我想那于氏做了通房,也就堵住了别的人嘴,还是不要伤了好”“糊涂!你当奉直的骨血我不心疼?但若有半点办法,我都会留下他。可是若留下了他,往低说害怕府里的有心人借此做文章,让他失去做世子的资格,往高说害怕朝中有人纠住不放,连累整个侯府!这孽种,说什么也不能要!”
青姨娘羞愧地站起退到一边,不敢言语,其实已经心急如焚:“这两个人存了这么个心思,若水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看于夫人气急失控,老太太这才开言了:“谁做下的事,谁来担当,奉直虽年轻,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是把他叫来商议,咱们三个好好说服他,总要让他听了才好!青姨娘,你记住了,等会不管我们怎么说,你都要向着奉直说话,听到没有?”
于夫人一愣,这老太太不是气糊涂了?不过一想老太太向来极为精明,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就示意青姨娘答应。
青姨娘见夫人示意自己答应,也就不再多想,就按老夫人说的办吧,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