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匡扶正义,威慑宵小之徒!”
欧阳修一听,放声大笑,“不用给老夫擦胭脂抹粉了,就是这么一个污蔑的事情,老夫都说不清。如果不是二郎运筹帷幄,厘清事实,老夫就要身败名裂了。”
欧阳修恢复了许多精神,他站了起来,缓缓踱步。
“老夫看得明白,我本就不是宰相之才,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已经十分侥幸了……老夫要退下来,潜心研究学问,重塑儒家正道!鱼和熊掌,不可兼而有之。老夫不在庙堂之上,那些人也不好对老夫太过分,二郎,你觉得老夫的想法可对?”
王宁安当然不想这位良师益友从官场退出,他还想着欧阳修能顶一阵子,至少等他的学生们通过科举,在官场站稳脚跟,那时候醉翁再退下去,也无关紧要了。
可经此一役,王宁安也不得不承认。
一个人不能太贪婪。
哪怕是欧阳修也不行!
既想要官场的位置,有想要思想的领袖,岂能两全其美!
假如欧阳修真的改良儒学成功,他就是活着的圣人,那时候再坐镇朝堂,谁敢跟老夫子争锋,只怕连皇帝都要退避三舍。
王宁安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就是王阳明。
阳明公创立心学,门人弟子遍及天下,距离圣贤只有一步之遥,可后半生却仕途蹉跎,一直没有进入内阁,只怕道理就在这里!
这次为何满朝的相公,就连昔日和欧阳修关系不错的人,也没有真正为老夫子考虑,或许是他们觉得欧阳修太强了,已经超出了官僚系统容忍的限度,所以必须做掉他!
当然,王宁安比欧阳修更强,可问题是王宁安没有在官僚系统,他是皇帝用来平衡文官的,故此还可以安然无恙。
但欧阳修不行,他继续留下来,许多人都要寝食不安。
……
“所以老夫说,未必是贾子明的主使,只是他坐在首相的位置上,必须对老夫下手,他若不动手,自然会有人取代他!”
王宁安笑道:“听醉翁的意思,你是打算放过贾子明了?”
“屁!”欧阳修怒骂道:“老夫生平两次遭到暗算,都是他贾昌朝干的,要是放过了他,我欧阳修就不是七尺的汉子!二郎,这事你不用管了,老夫自然有办法收拾贾昌朝,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
欧阳修咬牙切齿,杀气腾腾,让人看得心里头毛毛的,贾相公,你自求多福吧!
此刻的贾昌朝呢?
他已经面见了赵祯,从皇宫回来,贾昌朝显得很疲惫,可是也很洒脱。
长安宦游,自己也年过花甲,该退下来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多好的事情啊!什么朝局,什么党争,都交给别人,老夫只守着自己的田园,让他们烦去吧!
贾昌朝在路上还是这么想的,可是迈步走近辉煌的相府,他又突然唉声叹气,盯着每一根柱子,露出恋恋不舍之情。
离开了这里,就离开了权位,再也没有人围着自己,再也没有人卑躬屈膝……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没了权力,也就不是大丈夫了。
老贾很无奈,又有什么办法,事情闹到了如今,总要有人去承担。韩琦那个混球,当初要不是他一直撺掇,自己也不会上当。
还有文彦博,这也是个不要脸的,明明你都默认了,居然反戈一击,给王宁安当打手!
你会遭到报应的!
贾昌朝只能在心里大骂,毕竟他已经选择退位,以后家人的安全,还要靠着人家保护。万一王宁安和欧阳修不甘心,一定要追查到底,自己这条老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人跑进来,说是欧阳修求见。
贾昌朝一愣,还是让人把欧阳修请了进来。
见面之后,其实挺尴尬的,贾昌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醉翁,你听我说……”
“我不听!”
欧阳修哼了一声,“贾子明,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两条路,第一呢,我请王二郎帮忙,安排几十个杀手,在路上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扔到野地喂狗;这第二嘛,就是把这个署名签了,咱们一天云彩散,我不追究了。”
贾昌朝更加不解,欧阳修把一卷书稿送到了他的前面。
《竹书纪年考》,《三代之治考》。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和我一同署名,还原三代之治的真相!”
贾昌朝一听,瞬间跳了起来,跟见了鬼似的,尖声狂叫,“不可能!”
“那你就等着掉脑袋吧!我还不信,那些人能死保你!”说完,欧阳修就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