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石条铺出来的街道,约瑟夫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加莱的港口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嘈杂的民用码头,那里的几条栈桥边停靠着不少笛型船以及其他的一些船只。虽然还很早,但也已经能看到有水手在擦洗甲板了。而在另一边,则是法国海军的军用码头。加莱港的军用码头的规模就比民用码头小了很多,只有一条栈桥,栈桥边上,也只停着一条单层甲板的护卫舰和一条只有两根桅杆的巡逻船。法国海军的主力一向都在地中海方向上,而加莱港距离英国太近——站在岸边的高处往西边张望,如果天气好,你甚至能直接望到对面多佛港两边绵延的白崖。加莱距离英国的军港多佛港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多公里,法国海军可能觉得如果将主力布置在这里,总让人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被英国海军直接堵在港口里了。所以他们从来不将自己的主力布置在这里。也许是基于同样的考虑,英国人也从来不将主力舰队部署在多佛。
约瑟夫便朝着军用码头的方向走了过去。他走到架着拒马的大门前。
“站住,军事禁区,不得靠近!”一个红鼻子的哨兵朝着他大喊了一声,然后提着带刺刀的燧发枪朝着约瑟夫走了过来。
“我是巴黎军官学校的数学教师约瑟夫·波拿巴。奉命前来向维尔福司令官报道。”约瑟夫一边说,一边掏出介绍信,递了过去。
那个哨兵将枪交到左手,右手接过介绍信,扫了一眼封面,然后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约瑟夫,便道:“先生,请您在这里略等一下。”
说完这话,他便拿着介绍信转身走进了大门里。向另一个哨兵吩咐了两句,便拿着信,朝着那边的一栋小楼走了过去。
约瑟夫便站在大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那个哨兵和一位上尉一起走了过来。
那个上尉向约瑟夫道:“波拿巴先生,我是海军上尉西塞。维尔福司令现在并不在港口。而是在那边山上的要塞里。我可以派一个人送您过去。”
“那么就劳烦您了。”约瑟夫回答道。
“您会骑马吗?”西塞上尉又问道。
“会一点儿。”约瑟夫回答道。
“那就好。”西塞道。他又转过头去对那个哨兵道:“皮埃尔,去给我们牵两匹马来。”
哨兵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西塞便和约瑟夫聊了起来。
“如今巴黎军官学校居然有这么年轻的数学老师了?”西塞道。
“蒙日先生崭露头角的时候也很年轻。”约瑟夫回答道。
“啊,是呀,天才都这样。”西塞说,“嗯,我看您的姓名,您的祖上是意大利人?”
“我是科西嘉人。”约瑟夫回答道,“也算是半个意大利人吧。”
“我的爷爷那一代,还是意大利人呢。不过,我们家在法国已经三代了。嗯,我都不太会说意大利语了。”西塞道,“我听说科西嘉方言和意大利语非常接近?”
“的确非常接近,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科西嘉方言更应该算成是一种意大利语的方言……”
两个人正说着,哨兵皮埃尔已经牵着两匹马过来了。
这是两匹普通的军马,海军只需要用于通勤和拉挽的马匹,并不需要用于上阵冲锋的战马。
西塞将其中一皮灰白花的母马的缰绳递给约瑟夫道:“波拿巴先生,您跟着我,我会放慢速度的。”
约瑟夫道了一声谢,便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西塞站在一边,似乎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扶约瑟夫一把。他见约瑟夫干脆利落地上了马,便点点头,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然后催动马匹,走在了前头。
要塞距离军港其实并不远,事实上,要塞就在港口旁边的一处几十米高的小高地上面。两个人驱动马匹小跑了不过几分钟,就接近了要塞。
在要塞的拒马前下了马,西塞向要塞前的哨兵说了两句话,便将两匹马交给了那个哨兵,然后带着约瑟夫走进了要塞。
“哨兵认得西塞是肯定的。但是仅仅因为认得他,就连问都不问,便任凭他将另一个人带进要塞,法国海军的这个纪律执行……难怪会被英国人花样吊打。”约瑟夫忍不住想道。
西塞带着约瑟夫沿着一条石板路,绕过正面的炮位,接着又绕过一片枫树林,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里就是要塞的指挥部了,维尔福司令官就在这里。”西塞对约瑟夫道。然后带着约瑟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