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昂首不言,那正被他抚摸着头顶的小孩却觉得头上突然一紧,这人的力道大了许多。
却见那空中的黑衣人重复了几句之后,却仿若疯癫一般,开口吼道:“你来晚啦!你来晚啦!他们杀死师兄的时候,你又在哪?”
他语气之激烈,情绪之怨毒,便是普智,也是心中一惊,心想此人当真是入魔已深。
却见那黑衣人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仿佛也无言一般,只是不时地重复着“你来晚了!”,语气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悔恨,或是兼而有之吧。
只见他仿佛失魂落魄,架起飞剑,跌跌撞撞的向青云飞去,竟是抛开这场中数人,离去了。
这青衣人自然是百年未有现身的秦穆了。
秦穆转过身来,回首看向这慈眉善目,仿佛时时在悲悯世人的老僧,嘴角带着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普智?”
普智一愣,只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秦穆看着这个可以说是张小凡一生悲剧起点的人,心头也是有些不耐,伸出手来,开口道:“把嗜血珠拿出来吧。”
普智听到这话,心头涌上一股滔天的怒意来,强催体内真元,手中断裂的翡翠念珠更是再起荧光,欲要向秦穆打来。
秦穆看着他黑气弥漫的双眼,手中一式甘露印捏出,印在普智额头之上。
无有神光,甚至连半分力道都不带,但普智却觉得面前此人,仿佛静谧不动的大地一般,亘古,神秘。
却见普智脸上黑气连闪,秦穆手中亦是时不时闪出一点清光,坠入普智脑海。
良久之后,方才听普智躬身一个佛号,开口谢道:“多谢施主,不然贫僧已然坠入魔道而不自知。”
普智一生都在用精深的佛学修为压抑着嗜血珠的魔念,但今日身受重创,竟是不自觉已然被嗜血珠反噬,此时不觉,却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魔道之中。
秦穆摆摆手,以示无妨,却见普智一个大礼行下,开口请教道:“施主当是道门中人,可仿佛精通我佛教神通,我欲求长生,拜访数家道门,以求共佛道两家典籍来参悟无上大道,今日见到施主,方才见到一线曙光,万请施主垂怜。”
他神情恳切之至,一生的希求,在此日终于见到了实现的希望。
秦穆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暗叹,诛仙中真正能够说有求道之心的,便是面前这老僧了,可惜路走错了,执念丛生,铸下大错。
他远望了一眼青云山的方向,开口说道:“你求了一生长生,可知长生为何?”
普智一呆,开口喃喃道:“长生便是长生,哪里有为何?”
秦穆大袖一挥,仿佛其朽木不可雕一般,怒斥道:“自古以来,佛道魔三家都是神通之辈辈出,可有一人空谈长生?你佛家求济世,我道家求超脱,魔道求自在,无不是为了见得本性,你此时求长生,不过是为了个长生之名而已,若与那顽石一般,存世万年,依旧是无知无觉,这长生,你要么?”
普智依旧懵懂,却听秦穆说道:“上士求道,下士求法,你连自己的本心都看不清,汲汲于求来神通妙法,妄图走捷径,这样的长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所谓神通,不过是境界到了,自然成就罢了。“
普智听完,心头一颤,只觉百年以来,不知做了多少错事,他自以为佛家修为大成,却执念丛生,师兄当年看他,是否是如今日这人一般,恨铁不成钢。无言以对,放下手中的嗜血珠,深深行了三个礼,竟是一步一步,向天音寺走去。
那小童懵懵懂懂,看看普智又看看秦穆,好奇地说道:”你是谁,是仙人么?“
他几乎未见过村外之人,听得最多的也是青云上的神仙传说,自然语气中有些羡慕。
秦穆含笑轻而立,看向青云山,开口说道:”我叫秦穆,是个归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