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继续看书。
课间休息,张明瑞站起身伸懒腰,推推她。
“又什么事?”洛枳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有点儿不耐烦。
“休息啦!我们要下楼买点儿吃的,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你要不要捎点儿什么?”
“不用,谢谢。”
“那就和我们一起下去转转吧,总坐着多累啊。”盛淮南笑得很温暖。
温暖得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她的心事不算事的话。
盛淮南的笑脸,还有那和缓熟络的语气让洛枳这些天来第一次认真地把目光投向他,也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和别人眼里的自己有多么相像,又有多么可怕。
她又看看张明瑞。
“我帮你们看电脑。”她说完就重新准备挂上耳机。
“你—”张明瑞又开始扯她的袖子。
“你烦死了!罚你请我喝水溶C!外加乐事薯片!少废话,赶紧去!”
张明瑞被吼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顶回去,倒是盛淮南笑着把他拉走。
两个人刚迈出去一步,盛淮南忽然回头喊她。
“洛枳,要什么味道的薯片?”
洛枳面无表情,盯着张明瑞。
“各、要、一、袋。”
她的思维最后还是被盛淮南的各种笑脸集体攻占,索性合上书,关上CD,坐在座位上发呆。
直到被头顶倾盆而下的大袋薯片惊醒。
原味、番茄、烤肉、黄瓜、比萨,一共五袋,还都是最大袋的。盛淮南靠在墙上,笑吟吟地看着她,而空投薯片的张明瑞正在她头顶上方拿鼻孔对着她出气。
她没有说话,拿出自动铅笔朝包装袋扎过去,一袋一袋地放气,直到它们都变得瘪瘪的。
“你干吗?”张明瑞问。
“这样节约空间,要不书包里放不下。”
“你倒是聪明。”这句话是盛淮南说的,他正在吃一袋小袋的黄瓜味薯片。
“是啊,我聪明得连我自己都害怕。”她忍不住引用了九把刀某部小说里主人公的名言。
“满意了?”张明瑞居高临下地说。
“谢啦。”她举起一袋薯片朝他摇摇。
“跟我没关系……是盛淮南买的。”张明瑞说。
她感觉到靠在墙上的盛淮南好像对她的反应很期待。
“哦?铁公鸡啊你,不是说让你买吗?”她没有理会。
“什么啊,你当我傻啊,傻子才真去一样一袋地买呢!”
“喂,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谁傻?”
被她刻意忽略掉的盛淮南终于插话进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明瑞突然闭上了嘴,另一边,洛枳丝毫没有讲话的意思。
三个人陷入奇怪的沉默,是谁说的,这种情况往往预示着头顶有天使飞过?
她看向盛淮南,盛淮南脸庞微微泛红,眼神明亮,有点儿尴尬,但是仍然执拗地看着她。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她突然笑了出来。也许是觉得这种场景实在讽刺,却又说不出为什么。无视张明瑞一脸的困惑,她只是不停地笑,把薯片一袋一袋塞进书包,然后站起身来经过两个沉默的男孩子,向后门走过去。
“洛枳,你也选法双啊。”
郑文瑞端着水杯,看着她,礼貌地笑着,眼神却飘向她的身后。
洛枳猜,其实郑文瑞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前几次法导课偶尔和盛淮南、张明瑞一同走出教室的情景吧,她会不会不开心?毕竟洛枳熟知她的心思,却又和她喜欢的人混得很熟络的样子。
无所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洛枳漠然地想。
她指指自己手上的书包说:“你也选修法律双学位啊?呵呵,改天再聊,我先闪人了。”
洛枳需要很久才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泄气了、放弃了,其实从她故意不看也不理盛淮南的时候开始,她就是在赌气,在耍脾气。
原来她真够矫情的。
所谓矫情,就是明明在赌气,偏偏做出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动不动就说自己已经心冷。
她承认,她没有办法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坦白豁达,纯粹放松。所以她没有办法和他做朋友,当作什么芥蒂都没有—能做到那样的只有两种人,真正纯良清澈的人,或者心计城府极深又懂得忍耐和等待的人。洛枳两种都不是,只能赌气。这样混沌的状况让她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缺少某种形式,就算想放弃,也连一个洒脱的“放手”的姿态都做不出来。
她突然懂得了百丽当年给戈壁郑重其事地发短信表白时的心态。
她们都需要一个交代。
怪不得丁水婧埋怨她的漠然。其实对于感情,她什么都不懂,偏偏让懂的人感觉到她在用自己所谓的超然嘲笑众生。
她真的不懂感情。
洛枳刚迈进宿舍门,手机里就窜进一条短信息。
盛淮南问:“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