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红摇,一边是父母,他该怎么选?
可不带她回去,如果她被华山之人找到,她未必有命活得下来。就算是被官府的人抓到,她是否也还能安然无恙?
“红摇,红摇。”他忽然紧紧的抱着她,然后疯狂的吻着她。
可还是越来越无力的感觉。
他能怎么做?他能怎么做?他不能把一颗心挖出来分成两半。
他不能真的不管他的父母。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廉晖死死的抱着顾湄,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不停的说着。
有滚烫的泪滑下,滴落在顾湄的脖颈间。
顾湄这时候反而没有哭了。
该怎么说她呢?她就是这么个人。一个人的时候会哭的很伤心,可在别人面前她反而会装的很坚强。
她轻轻的拍着廉晖的背,安慰着他:“放手吧,廉晖。你知道的,我们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可廉晖抱她抱的更紧了,简直就要把她揉入自己的体内一般:“不。红摇,我死都不会放手。”
顾湄微微的抬起头,将眼中的酸涩给逼了回去。
“廉晖,你父母那关,你没法过。通元子的那关,你也过不了。”
廉晖紧紧的抱着她,丝毫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师父他,他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而且,他下令,自此之后,华山众人见到你,都可以自行诛灭。”
顾湄对此事漠不关心。她本来就不是华山的弟子,对通元子唯一的感觉也只有恶心。
“廉晖,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可我这个人,从来就藏不住事,而且,我也怕通元子以后会给你找麻烦,所以,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她想推开廉晖,很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说这个事。可廉晖抱她抱的太紧了,她根本就不能将他推开分毫。
她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的在他的怀中慢慢的说着:“以前的红摇,我一点都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或者我,都可以当她已经死了。而现今的我,对外从来不说自己叫红摇,我说我叫顾湄。廉晖,我也希望你以后这么称呼我。”
廉晖没有做声。对他而言,她是红摇或者顾湄都无所谓。他爱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那与她是谁,并无什么关系。
“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天晚上,通元子他跟我说,以前的红摇,爱的人,是他。”
廉晖推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师父他?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顾湄拍拍他的手:“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就是我自己,一开始也不信。可他确实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庄秋容不是我杀的。我是在她的脸上划了两刀,也顶多不过是将她毁容而已。至于通元子,我是用迷药将他迷晕了,可然后我就走了。那把匕首,我扔在了那里,我在想,也许,庄秋容,就是通元子杀的。”
廉晖一脸的震惊。
顾湄觉得她也可以理解。彗星撞地球,总得有个接受过程。
怕就怕的是,廉晖他没办法接受。
廉晖他果然没办法接受,一来他没办法接受红摇和通元子之间的事,二来,他没办法接受是通元子杀了庄秋容。
“廉晖,所有的事我都跟你说清楚了。至于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相信通元子,这是你自己该决定的事。”
选择相信我,我愿意跟着你离开。从此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但她很明显的看到廉晖迟疑了。
他无法相信通元子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十几年的师徒情分,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
可眼前的人,眼前的这个人,他说过要与她共度一生,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天下人都指责她,他都要选择相信她的啊。
没想到当日顾湄的一句戏语,到今日竟然真的成了真。
“红摇,”他忽然又紧紧的将她抱入了怀中,“跟我走。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承担。”
顾湄觉得她的一颗心就如同放入了速冻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冷却。
他终究还是不相信她。
顾湄推开了他。
“廉晖,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廉晖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久,他才又说了一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承担。”
顾湄笑了。一边笑一边流泪。可屋中黑暗,廉晖看不到她的眼泪,只能听到她的笑声。
”不需要。我顾湄做的任何事,从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廉晖,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了,那么,请你离开吧。”
“红摇。”廉晖走过来,又想抱她。
但顾湄极快的后退,背抵着门。
“走吧。不要再来了。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去吧。放心,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红摇。”廉晖固执的走了过来。
“你这样不走,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还想抓我回去坐大牢吗?还是要与我一起私奔?如果都不能,你还是走吧。”
是的,这两样廉晖都不能。可他就是不想离开。他想一辈子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
“红摇,红摇。”除了不停的叫她的名字,他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顾湄任由他抱着。不言也不语。
该说什么呢?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结果显而易见。
廉晖终于是松开了她。
他走了。从上次她跳下的那个窗户走了。
以前她千方百计的想着要怎么逃离开他,可现在,她再也不用去想这些了,不是吗?
他走了,彻彻底底的走了,留下的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湄躲在自己的房里喝着酒。
她特地的搬了很多坛酒到她的房间里来。
今晚她真的想喝醉啊。最好醉的不醒人事,然后就那么睡了过去。睡个几天几夜,等到醒了过来时,沧海桑田,发现一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她没有用碗,直接对着酒坛子就喝。
淋下来的酒水洒了她一身。她笑出了声。
她觉得她可以走过去的。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姐还年轻着呢,有着大把的美男让我去挑。
酒一坛一坛的在变少,可她为什么就是不醉呢?
房门被拍开。她抬头,看到容湛缓步走了进来。
她这会有些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容湛周身的气压有多么的低。
非但没有注意到,她反而是拎起了手中的酒坛子对他晃了晃,傻笑着:“要不要一起喝?”
话刚出口,又想起容湛对酒精过敏的事。她低头,无奈的笑了一笑:“忘了你不能喝酒的啊。真可惜,不高兴的时候想找个人陪我喝酒都找不到。”
但话刚落,就有手从她的手中夺去了酒坛子。
她诧异抬头,就看到容湛正微仰着头,将那剩下的半坛子酒都喝了下去。
然后他很干脆利落的随手一扔,清脆的一声响,酒坛子就碎为了满地的碎片。
顾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偏头去看那只碎裂的酒坛子。
但立即就有微凉的手指狠狠的扣住了她的下巴。
她被迫的只能去看那手的主人。
容湛的脖颈现在都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顾湄知道,那是酒精过敏的原因。
可是,他的脸,还是往日的那副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酒精过敏,他全身发红,怎么偏偏就脸一点变化都没有?
除非,除非……
顾湄哆哆嗦嗦的开了口:“你的脸,你的脸……“
然后她就听到了容湛的声音,冷冷的,就跟淬了冰渣子一样,冻的她全身都在打寒颤。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容湛只是化名,慕容湛才是我的真名。那你现在对着我这张易容过的脸又这么诧异做什么?”
顾湄她完全的傻掉了。我是早就知道容湛只是你的化名,慕容湛才是真名不错,可是我真心不知道你的这张脸也是假的啊哥。
但容湛根本就没想等到她的回答,他又接着冷冷的说了一句:“想不想看我的真面目?”
顾湄她能说她不想吗?她现在的感觉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潘多拉盒子。而他的那张假的面皮,就是这个盒子的封印。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旦这张面皮被揭开,也许,里面被封印的魔鬼就会跑出来。
可她无法阻止。容湛已经直接伸手拉下了他的那张假面皮。他真实的容颜瞬间完全的暴露在她面前。
顾湄瞬间觉得,魔鬼已经出来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