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好。我是红摇。”
顾湄立即笑着回答。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温文贤淑,仪态大方什么的。
廉夫人闻言,勉强的笑了一笑:“请问,红摇姑娘姓什么?”
但心中已经是有些膈应了。这姑娘好不晓事,怎么上来就说自己的名字,却不提姓?
顾湄闻言,还真是有些懵了。穿越以来只听别人叫过她红摇,叫过她师姑,更有甚者还有人叫过她狐狸精的,可还真的从来没有谁跟她说过,这红摇原本是姓什么的。
不过既然赵无极是她爹,那她理应随父姓赵。这般想了一想,她正要张口说自己姓赵时,她对面的庄秋容却笑了一笑,抢着开了口。
庄秋容的笑和顾湄的笑完全不一样。顾湄笑时,双眼眯了起来,只留了那么一条缝,只笑的眉眼弯弯,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孩子笑的那个没心没肺啊。但庄秋容的笑给人的感觉是,多一分则刻意了,少一分则不够让人感觉到她的笑意。
她的笑,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这会,她抿唇轻笑,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笑不漏齿:“伯母,红摇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您问她姓什么,可叫她怎么答呢?”
顾湄看了她一眼,心道,姑娘,你可真多事啊。你不说话,没有谁会把你当成摆设的。
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若是自己再说自己姓什么,势必会牵扯到问她父母是谁的问题。但赵无极临终前确实叮嘱过她,她的身世之事,最好还是不要为外人道起。毕竟,她的身世算是曲折的了,就怕会有好事之人从中生事。
所以顾湄只好不反驳,默默的将庄秋容的这句话给受了。
但廉夫人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原来他们廉家虽然是出了廉晖这么个江湖少侠,但廉家堡实打实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家而已。堡中除了廉晖,再是那些护院的,剩下的上至廉堡主,廉夫人,下至各个家仆丫鬟,没有一个是会武功的。
当初送了廉晖去华山随通元子学武,原因也不过一是廉晖自小体弱多病,想着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就忍心送了他上华山。那二者,却是因为廉家堡家大业大,难免会有人觊觎。廉晖幼时就曾被山贼绑过票,虽然最后是拿大笔的银子给赎了回来,可那在廉堡主和廉夫人的心里还是留了很大的一片阴影。所以索性想着,送儿子去习个武什么的,纵然咱不想欺负人家,可也不能让人家欺负了咱不是。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廉晖却是个武学奇才,寻常练武之人见了他的资质,便不想再放手。
而廉晖对武学也表现了极大的兴趣。所以原本不过想着让他去学个三年五载的就回来,然后继承家业什么的。但没成想,这一学,就是学了十来年。直至前些日子廉夫人再三书信去催,说是他爹老了,最近身体越发的不行了,就盼着儿子早日回来打理家里的生意,好让爹娘安度晚年什么的。
其实这就是在扯淡。廉堡主身体壮的跟头牛。之所以这么急的催着廉晖回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廉夫人觉得,儿子大了,该娶个媳妇,生个娃了。
就连这媳妇的人选,其实她都是选好了的。不是别人,正是庄秋容。
庄秋容也不是江湖儿女。他们庄家,搁扬州城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生意人家。廉庄两家走的近,廉晖和庄秋容也是自幼就认识。其实打小庄秋容就看上了廉晖。纵然是女儿家脸皮薄,有什么心事不好说出口的,但她充分发挥了不离不弃的作风。廉晖在家时,她天天往廉家堡跑,廉晖去华山学武时,她逼着爹娘也将她送上了华山。
其实通元子一开始不大想收留她。富贵人家的女儿,学武资质也就一般,肯定特难调教。但架不住人家父母整天价的在那说好话,又是送银子又是送礼什么的,无奈他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他通元子再仙风道骨,那也得吃饭不是。华山不像少林武当,每天有的是信徒捐的大把的香油钱;又不像是唐门可以卖各种毒药各种暗器,每天生意盈门,大批的银子进了口袋。再不济那青城派,还能靠玩个变脸赚点银子过活。可华山派呢,那是什么资源都没有。一来他通元子实在是生计无能,想不出什么赚钱的办法,二来华山太险恶,又没什么山头可以出租给人家栽栽树卖点钱什么的,所以就只能靠着收弟子赚点学费来勉强过过日子罢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像他们这种学武之人为什么老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挂在口头?为什么每天的菜食基本以素菜为主?
其实都是没钱给闹的。
所以廉夫人一听庄秋容说顾湄是个孤儿,这眉头就开始暗暗的皱了起来。
原本她还想着,这是儿子他自己看上的,纵然是自己再看不上,可要是那女孩家里的家世还行,她也不介意再观摩观摩。
所谓的先前挑好的媳妇那就是个屁。搁儿子面前,甭说庄秋容只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她就是看着庄秋容怎么孕育出来的,那也得往后放放。
可这会一听说顾湄是个孤儿,无父无母,那就更谈不上娘家有个什么背景势力之类的了。这样一来,儿子要是娶了他,可不得多奋斗个几年?
廉夫人的心里极快的就将顾湄是个儿媳妇的人选给打了个叉,毫不留情的就给PASS掉了。
甭跟她说什么,这红摇是通元子的高徒之类的,像他们生意人家,原本就不大看得上江湖人士。再说一个女孩子家,天天打打杀杀的,成个什么体统了?再退一万步说,这媳妇武功要是太高,她不服管教啊。稍微说不过几句,跳墙走了也就罢了,但要是真恼了,那剑一抽,上来就砍,这让她这个做婆婆的怎么办?脸面往哪搁?
但毕竟姜是老的辣,她这么四十多年过了下来,走过的路虽然是不多(她一个女人家,鲜少出门),但吃的盐可不少,所以纵然是心中已经将顾湄做她媳妇的这个可能性给掐死在摇篮里了,但她面上还是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不为别的,就是要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她儿子廉晖准报不答应。
你看她儿子廉晖现在的这样,庄秋容不过说了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的脸冷的就跟万丈冰川似的。但一转头,对着那红摇,却是柔得跟滚过几趟沸水的面条似的。
儿大不由娘啊。这棒打鸳鸯也得讲究计策,她总不能直白的就跟她儿子说,要我还是要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看着办。
她就怕她自己的儿子说出来的是,我要媳妇。甭说,这事她儿子未必干不出来。到时她这个做娘的还能真走不成?
所以廉夫人极力压下心中的不满意,还特慈祥的笑了出来,就只差拍着顾湄的手说着,好孩子,走,领你吃好吃的去。
但廉夫人说出来的却是:“这走了一路的了,红摇姑娘想必也累了吧?来,我让人带着你先下去歇息一番,等到吃晚饭时,我再让人去请了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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