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梦生听出欧阳易话中之意,冷笑着说道:
“欧阳易,我劝你省省心吧,小爷不上你的当。”
欧阳易暗笑假梦生已入算中,却故意哈哈一笑道:
“咱们昔日曾为父子,谁也用不着骗谁,你不敢去不归谷,不敢面对着能够揭破身世的事实,就只管承认,何必把‘上当’
两个字,用作藉口?欧阳易并没要你去不归谷,并一再说明你去不得”
“住口!欧阳易,你莫惹我无情!”
“莫非你还懂情知义?”
“欧阳易,梅梦生忍耐得够了,你不要自找难看!”
“自称梅梦生,我真替你觉得羞愧。”
“你再敢胡言乱语,别说我”
欧阳易不等假梦生话罢,正色说道:
“你自己可是认定了是梅三丰的儿子?”
假梦生哼了一声,似乎不屑理睬。
可是欧阳易像是毫不在乎似的,接着冷笑道:
“你要承认绝非梅家后代,因之不愿前往不归谷,尚且情有可原,设若你自认是梅梦生的话”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话锋,他了解假梦生的性格,必然要开口询问下文,假梦生果然上当,接口问道:
“我要自认是梅梦生的话,下文怎样?”
欧阳易郑重并威严地说道:
“那你就是人间无义无情无仁无父的匹夫!”
假梦生闻言,暴吼一声,才待飞身扑上,欧阳易却独目圆睁,闪射出凛人的光辉,沉声叱道:
“孺子稍待,听我说完,你若自承是梅梦生无疑,老夫就有话要你回答了,梅三丰被困不归谷中,已二十多年,你身为人子,不知父踪,自应百方探觅,如今明知生父被困地点,并且有人能指点路径,你竟百般推”
假梦生不容欧阳易再说下去,他并非不知欧阳易的居心,只是苦无言语回答,转念想到,目下自己巧得奇缘,已非昔日阿蒙,不再惧怕欧阳易施展任何毒谋,何不随他进谷一行,至少也能识得路径,事后和慈母会晤,说出今朝之事,定得慈母欢颇,设若得能与生父相会,岂不他想到此处,突变心意,立刻截断欧阳易的话锋说道:
“算你说得有理,梅梦生就试闯一下不归谷,倒要看看这令武林中人一去不归,却又人人向往的地方,有多厉害!”
欧阳易见所谋已成,喜在心头,故意正色说道:
“我话可说在前面,不归谷我也是第一遭去,设若进谷之后,有何凶险之事发生,却要各凭天命怨不得谁!”
假梦生冷冷的一笑,颇有含意地说道:
“梅梦生话也说在前面,既敢前往,自不怕事,设若真有意外,我会放手对付,至时怨天忧人怕投有用了。”
欧阳易微然一笑,他不再多说,暗中思索着前途的道路,将长寿老人指示的方位,很快的在脑梅中复习一遍。
他要在这条武林中人无法寻觅的幽秘路径上,令假梦生震惊而敬佩,以便进谷之后,贯彻所要安排的要事。
假梦生是想到就做,已在追问行程,欧阳易指指方位,上下打量了假梦生一眼,才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条路极端难行而隐秘,说不定此时或有江湖朋友正在左近,因此只要展动身形,最好全力疾行”
假梦生很不耐烦地淡然接话道:
“你自管施展全力,我跟得上。”
“好!如此咱们说走就走。”
欧阳易话声未歇,人已腾拔而起,假梦生冷哼一声,相随而上,如影随形,两条黑影刹那间已飞射投向远处而无踪。适当此时,相隔“落日峰”三十里的地方,正有一条奇快无比的黑影,疾似电掣,凌虚飞驰而来。
身后约有箭远,另有一条怪异的影子,纵跃奔飞随追前面的黑影不舍,眨眼俱已转越落日峰前。这一前一后的两条黑影,仅在“翠碧嶂”头略以停顿,既飞登“神鸦崖”上,直投古废寺中。
古刹大殿外,两条黑影相聚,前面那个黑影,向后面怪异的黑影一挥手,怪影一声欢啸,翻飞而去,这才看出竟是那只熊狒。不问可知,如今停留在大殿外的这条黑影,是那自称为长寿老人的秃胖白髯怪叟,欧阳子规了!他深夜疾驰未停,远自百五十里地外前来,但却不现丝毫喘息和劳累的样子,双目蕴含奇光,大步走向高塔。
他站立塔外仰颈插声说道:
“珏儿可在塔上?”
塔中无人应声,他来晚了。
欧阳子规双眉微蹙,再次以真气传声道:
“珏儿,你怎不应话?梦生回来没有?”
依然寂无人声,他嗯了一声,闪身飞纵塔内。
此时塔内沉暗至极,欧阳子规却似生具夜眼,大步走向塔梯后面,刹那听到打火声响,片刻已有烛光闪出。
原来在登临第二层的塔梯后面,藏有火镰火石和蜡烛,由此判断,这座高塔,是欧阳子规常来的地方。
烛光照射墙上,他霍然看到了那“可敢再上一层楼”这七个炭字,怒哼一声,顿足飞临上层。
手执着的烛火,虽然突地飞高数丈,竟然毫不闪摆跳动,由此可知欧阳子规的功力,实已到达化境。
当他再次目睹第二层的炭字时候,竟顿足怒叱道:
“蠢笨的东西,我晚来了一步,事情必然要糟。”
这次他却不再层层飞上,冲天一拔,中途微登,已纵上第五层塔楼,仰望第六层通路已封,恨声说道:
“司徒雷,你真笨得吓人,事必弄巧成拙!”
说着他不禁皱眉沉思起来,半晌方始长吁一声,自言自语说道:
“此处封闭,非过九个对时不能自解,事已至此,沈珏娘师徒必然已循地下秘道前行,按日期算来,此时她师徒极可能已经到达不归谷中。万一不幸,困于谷中死处,叫老夫如何得安,说不得我只好尽快前往接应,但愿上苍佑她师徒,勿临极险。”
欧阳子规话说到此处,双目一蹬,怒容满面,望之令人畏惧,霍地伸出右手指食,在被封死的塔楼口旁石墙之上,用绝顶的功力,写了十四个大宇,然后吹熄烛火,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在叹息声中,双足微挪,已自第五层塔梯的小窗中穿出,凌虚一声长啸,熊狒远远呼应,一人一兽飞驰向不归谷中而去。
欧阳子规适才曾经想到过有件事情极不妥善,但沈珏娘之事最最要紧,其余的只好放一步说了。
他所认为不妥的事情是,假梦生如今焉在?
欧阳子规料事如神,判断从未有错,以假梦生的功力说来,自别即行,到达古刹最早不出今日傍晚前后,自然,假梦生一定也发现了古塔墙上的炭字,进而发觉顶层被封,可是如今他到哪里去了呢?
欧阳子规却又怎能想到,假梦生和欧阳易竟在中逢相遇,根本没进古刹,就双双远赶不归谷而去。
人定虽能胜天,但天算却往往超乎人算,只因一念之失,一事之误,遂引起了不归谷中,一场出乎想象的奇变,后文自当详细的交待。
如今且说欧阳易和假梦生,自绝径秘道,赶奔不归谷,真可以说是日夜兼程,食宿尽忘,只顾疾行。
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他俩已经渡过“苦水涧”即将踏上“断魂桥”按照长寿老人欧阳子规所绘图上指示,再左行里许,飞越“双魔岭”就是那“天泉飞瀑”瀑后有洞,穿洞而出已在不归谷中了。
断魂桥头稍事休息,假梦生和欧阳易,都对着这奇异的小桥摇头叹息,莫可奈何,桥下绝壑千仞,桥长二十丈有余,名谓之桥,实在说来连个桥栏桥面都没有,只在两岸头上,互相高耸着两只怪异的长竿。可是长竿右旁,却有一块刻着“断魂之桥”四个大字的三尺长石,石面古斑灿灿,杂有星星亮光。
欧阳易紧锁着残眉,独目闪光,似在苦思飞渡之策。
假梦生阖目沉思,自然也是在想越过绝壑的方法。
终于欧阳易当先站起,伸手将高竿握住,用力摇晃了几下,点点头,然后顺竿爬上,直达顶端。施展重身法,将高竿压下,试了一试,颓然纵落。
假梦生不由急声问道:
“怎么样,弹力可够?”
“够,咱们两个加在一块,这根怪竿子也不在乎。”
“那还有什么困难?”
假梦生话说出口,也知道失言了,不由羞红了脸。
欧阳易独目一闪,恨声说道:
“竿长最多五丈,强力极强,强到我用八成功力,才能压得它微有些许弯转,凭我的功力身法,设若以十成力,足踏竿梢,竿梢弯垂至多尺余,然后展尽轻身提纵之术,计算可以拔起十丈,连竿长足到十五丈上下,抖落十六七丈地方,自是毫无问题,但这两岸距离,却在二十丈开外”
说到此处,欧阳易停了话锋,转而深沉地长吁一声。
假梦生一旁点头不迭,自己巧得怪叟指点,手法上自是进步神建,但轻身功力的火候,却还无法一日千里,拚尽全力,至多和欧阳易伯仲相当,要想安然渡到对岸,看来是非想其他办法不成了。
他俩自在翠碧嶂旁相逢,一路疾行,始终未曾好好地休息和进餐,欧阳易身旁带着可口的干粮,反正在没有想起怎样渡过绝壑以前,无法动程,遂尽量的饱食一顿,并各席地跌坐养神。直到乌鸟西坠将没于云山之间的刹那,两人挺身而起,俱已疲乏尽去,精神焕发,但仍然只有“望壑兴感”无可奈何。
蓦地他两个同时发现,自绝壑对面,那生成两个活像鬼头的“双魔岭”顶峰之上,闪出来一个怪人!这人的身法,快到无法形容,乍睹是在岭头,霎眼已到了峰脚,凭他们两个人的目力和距离,似乎都役有看到这人中间那段的影子,像是飞仙,似幽灵般,一闪、一失、一现,令人不禁寒凛。
他俩又一霎跟,不由全身一抖,怪人已到了对岸!
只见这人凌虚飞降对岸高竿顶上,左脚一点竿梢,高竿当时却未下沉,但在刹时之后,却突然一沉平地,继之弹扬而起,人影一闪,怪人已如闪电般到了他俩的身前,立于三步之外,静静地不言不动!
欧阳易总算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强按着极度惊凛之下的不安和恐惧,双手一拱,含笑才待开口,谁知怪人却冷冷地问道:
“你是玉潘安笑面银豺欧阳易吧?”
欧阳易闻言,吓得全身一颤,冷汗立即暴出!
怪人不容他开口回答,接着威严地又道:
“要进不归谷?”
欧阳易张着嘴巴,简直不知怎样才好。
怪人也真够怪,一声凛人肝胆的冷笑之后又接着道:
“是那长寿老人欧阳子规指引你走这条路来的?”
欧阳易猛地一哆嗦,面前的怪人,不是人,是随即他蓦地想起了欧阳子规的话来,颤栗着问道:
“您大概是司徒雷和梅浩然的恩师吧?”
怪人闻言陡地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暴霄,响彻天地,假梦生和欧阳易,双耳几乎被笑声震聋。这奇异罕绝的怪人,笑罢之后,声调立转冷酷,淡淡地说道:
“不是,别妄自猜测;你这个娃儿是谁?”
最后这句话,自然是指着假梦生说的,假梦生先前和欧阳易相同,被这怪人的功力和打扮所慑,心神俱惊,此时却已恢复了平静,闻言朗声答道:
“在下梅梦生”
讵料他话末说完,怪人突然惊诧的沉声喝道:
“什么!你叫梅梦生?”
假梦生才待接答,欧阳易似被对方声威慑服,生怕怪人要不利假梦生,竟抢先一步急声说道:
“他不是,真梅梦生现在和东川犬叟及哮天夫妇在一起,他是及哮天的孙孙,及东风的儿子,当年是我”
怪人不容欧阳易的话说完,也拦住了正想分辩的假梦生,冷笑一声道:
“你在‘解脱坡’、‘凉风桥’附近,和真梅梦生动过手,用‘五云真气’截伤了他的左臂!对吧?”
欧阳易早已胆寒,此时当真觳觫起来,他惊诧,惊诧面前怪人无所不知,他更害怕,却想不通为什么要怕这个人,闻言之后,不由自己地点点头,独目光威俱失,只是霎霎不停地看着对方,他很想振作,可惜就是不能!
怪人这时已沉重地训叱欧阳易道:
“你活生生挖掉他父亲的左目,硬生生拆散了恩爱的夫妻,难道意犹未足,必欲致梅梦生于死地?”
“不,不是不是,是”
欧阳易竟然语不成句,怪人却突然发出一声深沉的吁叹,摆手拦住了他,转而极为沮和地向假梦生道:
“你进不归谷干什么?”
假梦生立即正色答道:
“别听欧阳易胡言乱语,我是梅梦生,据说家父在二十多年前,生困于不归谷中,我既知不归谷的所在,身为人子怎”
怪人突地双手抓住了假梦生的两臂,假梦生不知怪人竟欲何为,全力挣扎,哪知却丝毫挪动不得!这怪人却奇怪地笑了,柔和关怀地说道:
“别硬挣,我不会伤你,你不是要去不归谷吗?让我帮你个忙,送你和他渡过这个绝壑如何?”
假梦生点了点头,怪人突然双手一紧,霍地带起假梦生的身体一转一抡,假梦生只觉得似腾云若驾雾,已飞向对岸,自己连丝毫气都使不上,不由暗道一声“完了”像这样到了对岸,要不活生生的摔死才怪呢。
哪知事情比他想的还怪,就在已经越过绝壑,到达对岸,距离地面仅有数尺的当空,那股抡甩的力道竟然恰好消失,似被人捧放地上一般,轻飘飘地落下,非只有惊无险,简直是出乎想象的舒适。
假梦生大喜之下,方始定神注目对岸,欧阳易也已被甩飞空中,正向自己立处投来,眨眼落下,也无伤损。他两个一齐再找对岸怪人之时,竟已飘渺无踪。
欧阳易这才吐出那口憋在胸前很久了的闷气说道:
“此人可能是我自走动江湖以来,所遇到的顶尖的古怪罕绝的高手了!可惜他头上戴着一个篓子,看不到面目,是最大遗憾。”
假梦生无话好说,他对欧阳易的批评,却深认为对。
原来他们所遇上的人物,正是那携走梅梦生的怪客。
欧阳易和假梦生,前途已无困难,坦荡荡进入了不归谷,致于他们在不归谷中遭遇,后文另有交待。
如今且说神鸦崖下的古废寺中,这天,是那长寿老人欧阳子规离开古刹的次日晌午,由远处来了一个人。
这人头上蒙着个黑色口袋,正是曾与头戴竹篓的怪客动手,后来又夜临伏虎禅林,被果慧尊为上客的怪人。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古刹,直扑高塔,毫不迟疑推门而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炭字,笑了笑,似极得意。
怪人并不飞纵,却是循梯上升,直到第五层通达六层的楼梯口上,才停步仰望,又是一声轻笑。笑罢他才拾阶登上,并自语说:“我冒险寻得开启秘道的方法,送”说着他突然看到欧阳子规所留在石墙上面的字迹,那是
“宇谕司徒,事弄成拙,速去谷中见我!”
十四个大字,怪人看罢一声惊呼,震毁字迹之后,立即飞纵下塔,疾如流矢般,向着通向不归谷的秘径,电掣驰去!
看来这位蒙着口袋的怪人,可能是那昔日名震武林,人称“剑圣”的司徒雷了?是他吗?
他为什么蒙着面目?假定他是司徒雷,那么留字而去,自称乃长寿老人的欧阳子规的秃胖老者又是谁呢?和司徒雷有什么渊源?
敬请读者暂勿心急,敢请莫先推测猜疑,内情诡谲至极,复杂万端,后文自有合情合理出乎想象的交待。如今且说远自伏虎禅林,扑奔古寺而来的群侠。
他们人多,走的也晚,再加上有天蓉姑娘随行,是故只能白天疾行,夜间却必须休息,因此延迟了时日。
当群侠到达古刹的时候,那沈珏娘师徒,欧阳易和假梦生、欧阳子规及蒙面的怪客等,早已进入不归谷多日。群侠之相事前来古刹,半因会晤女侠沈珏娘,解说真假梦生之谜和被怪客携去之事,另外一半,自然是赴约与欧阳易清了恩怨,和探索不归谷的路径,及不归谷中的奥秘,与关怀可能被困谷中已二十多年的梅三丰生死。
可惜他们来晚一步,所有要找的人俱已他往。但是却也有令群侠想象不到的人,已由谷中出来,并且也已来到古刹,只因另有原由,隐身暗中暂未露面。
群侠登上高塔之时,虽曾疑心过每层石墙上面的炭字,但却怎样也想不到,古刹短时日内不会再有人来。
果慧禅师另有心事,古刹石墙留字,只他一人知晓始末原由,井已断定沈珏娘师徒,此时已在不归谷内,但却苦在无法对群侠说明。只好陪着一干群侠,在古塔之上虚耗时日。
他们绝对梦想不到,四周皆有强敌环伺,若非那几名罕绝阴毒手段辣极的老魔头,错认群侠已知不归谷的路径,必须暗中潜随跟踪,始能到达不归谷口的话,怕早就下手对付群侠了。不过这几个久隐穷山恶水的阴狠老贼,虽然自负功技盖世,行踪极秘,却也梦想不到,另有奇人在背后监视。
这真应了那句“螳螂扑蝉,飞雀在后”的俗话,眼看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搏,即将在这古庆寺中开展。群侠虚等了两日夜,第三天的深夜,塔中共商之下,方始推断沈珏娘师徒可能巧得机缘,已去不归谷中,但不归谷的路径,群侠却无一人知道,等既不能,行却无方,这可难为了一干群侠。
讵料群侠在塔中正为行止两难而苦无良策以对之时,塔外突然传来四声阴森的冷笑,随即有人说道:
“老夫有个解决尔等进退两难的好办法。”
群侠闻声大惊!不由一齐喝问说话之人是谁,并纷纷飞身纵出塔外。塔外迎门三丈距离。
一排站着四个面目狰狞的老者,及哮天耳目最杂,江湖中人可说无不识者,却也认不得这四个怪叟,怪叟中排在最左边的那个,冷笑一声说道:
“老夫等四人,八十年前同出江湖,六十年前又一齐隐退,尔等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姓,适才听到尔辈进退两难的话语,想到一个极为妥善的办法,老夫担保若照我这办法行事,既可免掉进不得之急,也再无虚耗时日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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