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灵境道长,目睹斯情,惊凛至极,武当镇山八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这蒙面女子竟敢探手硬抓?此举大出意外!
师弟灵涵,名列八宿,功力相差自己无几,奋使全力,无法夺出剑来,由此可知对方的功力火候,胜过自己师兄弟多多,但灵虚之仇,又不容不报,遂慨然说道:
“由适才女施主的一手‘天佛摘星’,令贫道等深知听学浮浅,果如敌对,贫道等无异以卵击石!然而令郎杀我师兄灵虚,
此仇势在必报,虽将武当数百年英名与八宿兄弟一齐断送,在所不惜。适才师弟灵涵,未能等候令郎话罢,即亮剑动手,灵境愿向女施主深致歉意,井愿敬候令郎详说经过。”
灵境说到这里,转对灵涵道:
“师弟莫再冒失,退向一旁静听施主们解说:”
灵涵含羞颔首,假梦生喟吁一声再次说道:
“其实已没有什么再可以说的了,灵虚道长和在下相搏,在极端公正之下丧生,事先已将后事说明,如今金星剑已重归武当,然而一年之期却还没到,道长若能信过在下,明年中秋佳节过后十日,在下亲身将灵虚道长遗体,送上武当,至时或恩或怨,再为了断如何?”
灵境尚未接言,灵涵却又贸然问道:
“你与我师兄灵虚结仇的经过,可能一谈?”
灵境闻言怒视了灵涵一眼,假梦生却点头说道:
“可以,不过说来似乎有碍武当清誉。”
事已至此,灵境道长反而不能不问到底了,遂说道:
“施主无妨直讲其由,灵境深信敝师兄平生无不可告人之事,即便偶有不为他人相谅的行为,亦必另有隐衷。”
此时围观的游客很多,假梦生却不隐避地说道:
“在下得一宝盒,据说内藏‘剑圣’司徒雷的一卷手抄秘件,令师兄也志在必得,因此相约搏斗而死。”
灵境道长闻言面色陡变,稽首对假梦生道:
“贫道深感施主还剑之情,来岁中秋后十日之约,至祈施主莫忘,贫道当与诸师兄弟,扫径相迎。”说罢不待假梦生回答,再次稽首与灵涵别去。
沈珏娘却也低声对假梦生说道:
“快些走,我有话说。”
她们三人立即快步登山,沈珏娘悄悄问道:
“游客众多之下,你却故意提高声音把‘银盒藏书’之事说出,必然是看到什么,才有所为而发了,”
“孩儿发觉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暗中注意我们。”
“你是要试探一下,他等是否为我们而来?”
“是,孩儿觉得这些人颇为诡谲,有心试探他们到底在图谋些什么,母亲可曾注意那灵境道人,当他听到孩儿提起藏书之事,竟也变颜变色,立即告辞,他像是有点心虚,又像是悸惧些什么似的。”
佩姑娘这时却悄声说道:“梦生哥小声些,后面有人,似乎在偷听动静。”
沈珏娘微笑着说道:“我早已发觉,让他们追蹑不舍吧,看来今夜必有事故,免得牵连居停,咱们要找个妥善的宿处了。”
假梦生悄声道:“母亲,‘归云阁’歇宿如何?”
沈玉娘点点头,她们遂不再计议,直登“解脱坡”越过“解脱庵”(即现在的雷音寺),转向归云阁。归云阁,是唐时“福昌达道禅师”的道场(今日之华严寺),岩石皆作卷云形态,当夕阳西下光景,归云阁弥漫入壑,屏幢雄姿,景色端地神奇,假梦生选中了此处歇宿,竟几乎使古刹道场,变为腥血之地!
佩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景致,高兴得拍手欢呼,三人行至阁旁,佩姑娘秀眉插飞,指着阁右一株古木问道:
“梦生哥,天下真有奇特粗大的树木?这是什么树?远看像把大伞似的,好看极了。”
假梦生笑着说道:
“这株古楠树,有名得很呢,它干粗十数尺,枝茂叶盛,春夏青盖幢幢,掩映数亩,你说它像把伞,真是不假,它又有个极俗的名字,就叫‘木凉伞’,也叫‘木凉散’,游峨嵋的人,没有不来看它一眼的。”
沈珏娘暗中点头,此子不论是否是自己亲生的那个,但以他的年龄说来,聪智和经阅却不能不令人佩服。
佩姑娘这时频频叹赏,口口声声说峨嵋被称为天下之秀,实在是名副其实,当之无愧。
假梦生却指着归云阁左侧说道:
“那边更好玩呢,过‘青衣桥’,‘玉女峰’娟娟挺秀,峰岭有个四尺的方池,天旱不涸,那是”
佩姑娘小嘴儿一噘道:
“你骗谁?哪有天旱不涸的死水?哼!”假梦生正色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来着?那个方池,相传是天女的浴所,因此永不干涸,宋时的遂宁冯揖,不是就为深信了这个传说,才抛却邛州刺史不干,跑到玉女峰结茅诵经,冀求天女携他升仙而名传天下吗?”
佩姑娘皱着娥眉想了一想,书上果然有这段记载,耸了耸高而直垂的小俏鼻儿,心服意不服的哼了一声,走到师父的身边去了,假梦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沈珏娘冷眼旁观,心头又掠过一丝暗影。
她们在歇晌不久,踱上解脱坡,夕阳坠落前,早已到达归云阁,他却在傍黑的时候,才登阁借宿。
其间时光甚久,都消磨在观望归云阁附近的美景上了,其实她们并非观望景致,而是暗地里将附近形势察看了个清楚,记在心中,沈珏娘料定今夜必有是非,并已早在暗中分派妥当了应付策略。
是夜初更,归云阁中群僧晚课乍起,三条黑影自阁中后进的宾室,悄然腾起飞纵窗外,立即分开,隐于暗影之中,那是沈珏娘,假的梅梦生,和姑娘房佩。
移时,数条人影,疾射而到。适巧聚结在沈珏娘和姑娘房佩隐伏地方的左旁,内中一人冷冷地发令道:
“立照预计动手,小心谨慎,对方扎手得很!”
话罢随见两条人影,在一声极轻的低应之下,腾身而起,流矢般疾投向归云阁上,一闪无踪。
那发令之人再次说:
“古家兄弟轻功盖世,对方虽然扎手,也断不致于就在归云阁中相搏,即便出入意料,他两人也必能按照预计,诱敌至此,尔等却须格外留意,莫忘日间所示各节,立即各觅藏处,候令行事!”
随即又有三条人影,品字形由当地散开,互距约有五丈,隐伏暗处不再挪动,只剩发令之人,等候先去同伴。
谁知过了足足顿饭光景,那先前投入归云阁中,被称为轻功盖世的古家兄弟,竟然杳如黄鹤,一去不返。
独立当地发令之人,似已不耐,频频踱步搓手,双眉锁成一字,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目露煞怒之火!
又是半晌过去,古家兄弟仍未归来,这发令人双睛连展,面上现出惊诧神色,这人决定了再次诱敌的办法,轻拍两响,适才品字形隐藏附近的三人,立即有两个飞纵到他的身旁,这人沉重地低声说道:
“古家兄弟至今不归,可能已经失陷对方手中,你两人万莫轻敌,此去无妨正面叫阵,诱敌手前来,记住,设若遇险,立即长啸示警,老夫自能前往接应,或分途脱身亦可,总之,要让老夫”
发令之人话声未了,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蓦地传来震天的一声鼓响,咚!就是一声,余音回荡,悠久不停。
这人话声不由的自动截断,双目暴射寒光,皱眉静听,他似乎想从鼓声余音之中,探得它的来处。
只是夜阑入夜,蓦传一声鼓响,山川震回,如天籁突鸣,四方发声,实在无法窥出端倪,这人只好喟然作罢。
一旁隐身的沈珏娘师徒,和另在相对地方埋伏待令的假梦生,非只惊诧这声突如其来的鼓鸣,对那进入归云阁多时,始终未见出来的古家弟兄,也觉得莫名其故,按说今夜发现的六名武林客,皆系针对自己母子师徒而来,古家弟兄奉令诱敌,进入归云阁后,必已发现自己三人不在,就算他两个因为首之人号令极严,须仔细搜索,此时也早应事毕,却怎地渺无消息呢?
这时对方发令之人,久待鼓声再响而不得,已再次低声严嘱手下诱敌的机密,只听这人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鼓声,怪异至极,进入归云阁后”
他刚说到此处“咚”!又是一声传来,这次响如霹雳,震耳欲聋,白天而降,骤然止声!
发令的武林客,闻声竟然全身一抖,面色转为苍白。
姑娘房佩,心中也猛地一跳,几乎惊懔地发出呼声!
假梦生此时双眉深锁,面色凝重,如同面临大敌。
只有沈珏娘,左手轻抚爱徒秀发,示意姑娘勿惊,面含笑容,她已知道鼓声的来处,和击鼓人的功力火候。
半晌之后,四外悄静,再无声响,那发令之人,却蓦地仰天一声凄厉长啸,如鬼哭若狼嗥,似是呼号求助。
果然在远远的地方,紧跟着这一声厉啸,传来一阵怪异至极的中笑,如枭鸟夜鸣,其音凛人。
发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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