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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梦魂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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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击人,他已在狂笑。

    小刀儿果真如棉花往左吹去,在有预谋下,很容易连开掌劲。

    轰然巨响,公孙楼双掌全劈在一较合抱大的白杨树,硬将树干打断。

    此时苏乔也给他一掌,又是一个踉跄,害他差点碰上倒下的树干。

    为此虚实相用,整得公孙楼哇哇怒叫,抓起白杨树就摔砸两人。

    两人目的在消耗他体力,总是以技巧避开,虽是如此,却也十分危险,经过一个时辰下来,也吃了好几次火辣辣的掌劲。

    不过公孙楼已是显出疲惫,气喘不止。

    苏乔急道“我去弹琴,你等他静止时,马上点他睡穴,知道吗?”

    “他静止,不就恢复”

    “不成!”苏乔截口道:“琴音虽能让他平静,这不就也让他得到喘息?如若他恢复过快,琴音说不定失效了。”

    “好!”小刀儿已明白道理,出手更加袂速,希望苏乔能脱身。

    苏乔很快就掠过现场,马上弹出琴音。

    公孙楼起初攻势加快,但不久已慢下来。

    “我你”他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爹,我是你儿子。”小刀也收招,静静地走向他。

    “你你会是我儿子那春来?”

    公孙楼茫然地转向墓碑,想寻求一些记忆。

    小刀趁他转安之际,已然快速出手,点向他背面至阳穴,他已应指而倒。

    “呼好险!”

    小刀儿嘘口气,又点了他几处穴道,才转向苏乔,叫道:“苏乔,成功了!”

    苏乔抱琴惊掠而至,拭去香腮汗珠,嘘气道:“好险!”

    她竟然和小刀儿同样表情和语言。

    小刀儿将他爹扶靠树干,第一次触及亲人身体,竟然如触了电般抖了起来。脸上一道道深深皱纹,又承截了多少年辛酸岁月?不禁将他搂向怀中,深怕不小心就会突然消失般。

    “爹”

    苏乔也感受一份悲戚,掏出白绢丝巾轻拭小刀儿额脸,再擦向公孙楼,在他熟睡中脸上,竟然也是显出慈祥面容。

    “你有办法医我爹?”小刀儿问。

    苏乔道:“我没有办法,若有办法,我和春神师父一定会治好他的。”

    小刀儿深深吸口气,伥然道“本来我有药,听说可以会治好我爹的病,结果掉了一颗。”

    “什么药?”

    “雪神丹和赤眼丹。”小刀儿道:“赤眼丹掉了。”

    苏乔露出惊愕神情:“若有这些药,你爹复原的机会很大你认为能找到失药我是说你知道丹药是如何失去的?”

    “不晓得。”小刀儿苦笑。

    “如此看来”苏乔沉思半晌道:“用药、医病最拿手,江湖上要算百里奇最为高超,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他?”小刀儿喜悦道:“他是神医,不致于束手无策,我该先去找他才对。”

    “可是百里奇神医行踪飘渺不好找。”

    小刀儿信心十足道:“以前,没了和尚曾经带我去巫山找他,我认得路。”

    “那好哇,我们赶快去!”

    木屋还在,草药还在,百里奇也还在。

    他正为公孙楼诊伤。

    只见他灵巧右手曲出食指,运足功力,一指戳向公孙楼胸前大穴璇玑、紫宫、巨阙、神封、玉枢,然后指头轻轻推拿,经过盏茶功夫,公孙楼身体红筋已浮起。

    “小刀儿,快抵住你爹头顶百会穴,输出功力!”

    小刀不敢怠慢,马上照办。

    真是逼人,公孙楼脸色通红,身体似乎胀肿少许,像充了气一样。

    百里奇马上借小刀儿深厚的内力,寻找穴道,只见真力过处,穴道就长了小肉瘤般凸起,真气一边,肉瘤则跟着流窜。

    半刻钟已过,百里奇已满头大汗,小刀儿也差不多,但他不敢分心,没有神医指示,不敢松去功力。

    “奇怪”

    百里奇似乎找不到应该有的症状,而皱眉头。

    “照理来说,精神失常,其中会一定有所反应迟钝才对”

    他又再从头索寻一遍,情况仍是一样。

    “少商脉和少护脉虽然较弱些,但也不是该有症状”

    苏乔拭去三人汗珠,问:“神医,公孙老爷的病因很难找?”

    百里奇轻轻点头:“有一点!”转向小刀儿:“你改反向运气,行动稍微加快。”

    小刀遵行指示,改反方向行动。

    公孙楼身体又胀了许多,也更红润,就像个面人一样。

    百里奇凝神揣思,反复在其身前、身后找气,足足又过了两刻钟,仍不得要因。

    “难道会是”

    突然他撤回指劲,拿出金针,似要做一项决定,深深吸口气,平静一下稍累之心情。

    “小刀儿,快撤功力!”

    他叫得很急,小刀儿有点愕然,但马上照他指示,撤回双手。

    公孙楼此时因内劲往头百会穴道,身形抖颤了一下。

    此时百里奇迅捷地将金针插上百会穴,五寸长的金针没入脑中。

    小刀儿和苏乔不禁皱起眉头,须知脑部最为脆弱,若受到伤害,尤其是有个东西插入,十次九次是死定,百里奇却如此快速地将金针插入。

    慢慢来,倒也是能让人接受。如此快?除非百分之百准确,否则就有丧生之险。

    百里奇不只插上一只,还在公孙楼眉心神衣穴插上一支。

    昏迷的公孙楼,此时陡地张开眼睛,射出青光,像把利刀,但随即消逝,眼皮也合上了。

    百里奇再点他数处穴道,替他推拿一阵,公孙楼殷红肿胀的身体才慢慢恢复原状。

    他抽出两枚金针,针头俨然有半寸是透明水冰东西,像要滴出的小水珠,极小,差不多像毛发的尖端那么细小。

    百里奇凝视后,马上拿出白绢,又从屋旁摘下一片通白竹药形小药片,拧出汁液,滴在绢布上,然后将金针往上面一沾。绢布变成紫青,十分明显。

    百里奇此时才有了笑容“是了,原来如此!果真是如此。”

    “前辈”小刀儿亦喜悦的脱口而出:“我爹的病”

    他知道百里奇会说出原因,是以并未再说下去。

    百里奇长叹道:“好一个梦魂玉露,实在让人防不性防。”

    苏乔愕然道:“神医,您是说公孙老爷中了梦魂玉露,才精神失常?”

    “嗯!”百里奇叹道:“太狠了!”

    小刀儿虽关心谁下的毒,但他更关心另一样,急道“神医,我爹能不能救治?”

    “治是可以治的,但有点棘手,你不必太过于操心,我们好好商量。”

    三人走向那张用巨木切成的像是秋海棠叶子的桌子,坐了下来。

    小刀儿急问:“那梦魂玉露又是何种药?它的药性如何?”

    百里奇道:“梦魂玉露只产于天山寒冰崖那万年冰窟中,十分难求,汁液如露珠,是以有玉露之在。其功效则能使人神智失常,如梦如魂,故而叫梦魂,花叶六瓣,透明如冰,状如星星,又叫做星星亮,大小不及一颗齿大珍珠,其量又少,而且在皑皑白雪中,难寻程度可想而知。”

    小刀儿问:“除了能让人神智失常,还有其他功用吗?”

    “据我所知,没有了。”百里奇道“大凡是精纯于某种药效者,其他功效则相对减少,而梦魂玉露,正是此类最佳者。”

    小刀儿闻言,稍加放心。

    苏乔问:“这毒药该如何使用?”

    “很筒单!”百里奇道:“此药无色无味,就像清水,而且除了还珠草以外,任何方法都检验不出来,只要将它倒入茶中,水中,让人服用,药抵脑髓,自然形成精神失常。”

    他指向方才所采的如竹叶的小草:“那就是还珠草。”

    两人顺目瞧去,再收回目光,小刀儿问:“可是听秋月寒说,我爹是渐渐加重病情的。”

    “这好解释!”百里奇道:“玉露药量较少,发作症状较慢,较多则较重。”

    苏乔道:“也许那人不让你爹一次就严重失常,才分批下的毒,因为突然的病发,很容易引人注意,或许那样,他就不能得逞什么诡计了。”

    小刀儿稍带怒意:“那人好可恶!”

    百里奇轻轻一叹,复又道:“我将此药在人体内的作用告诉你们,因为它很特殊。”

    小刀儿和苏乔凝神倾听。

    “梦魂玉露本身并没什么毒性,但它能滞留脑髓,并分泌一种物质以麻醉或者说控制脑神经,因而使人失常。”

    “但为何苏姑娘的琴音可以暂时治好我爹”小刀儿问。

    百里奇道:“一方面是苏姑娘的琴音有种种功效,用来杀敌则用残字诀,可震破耳膜,若用来治伤,可用顺、畅,两字诀。诸如种种,都是以琴音影咱人们心绪而达到目的。我想,苏姑娘对你爹所弹的,是静字和愁字两诀,可对?”

    苏乔颔首:“没错。”

    百里奇又道:“这又得扯回玉露的药性。它平常聚集脑髓而形成病状,疯癫则生,既是疯癫,整个生理和心理必定失常,也就形成了玉露的更加聚集力,则玉露聚集力将会松驰,甚至随血液流窜全身,直至下次凝聚时,病再复发。”

    难怪公孙楼时好时坏,原因就在此。

    小刀儿问:“后来苏姑娘和琴音快治不住,是否因我爹功力增强而抗拒了琴音,跟药物无关?”

    “可以这么说!”百里奇道:“但另一方面,也因你爹功力加强而使本身体内自主力增高,无形中影响了玉露的凝聚更坚强,发病时也就更不好治。”

    苏乔问:“可是当时您要小刀儿行功催气,不就是加重它凝结。”

    百里奇笑道“那是先前,后来我要他倒行真气,就是要冲散玉露的凝结力,然后以金针取治少许,方知此为何物。”

    他补充说明:“当时我只是假设而己,幸好不负揣测。”

    小刀儿突然眼睛一亮道:“老前辈,您的金针能沾出少许,如此用多几次”

    百里奇摇头轻笑:“理论上是可以,但实际上有许多困难。”

    他说“其一,金针插入脑中,危险性大,其二,每次要倒运真气,对你爹身体受损不小,其三,金针每次只能沾出少许,不知要沾多少次方能奏效。有了这三点,除非万不得已,不该用此方法。”

    小刀儿脸颊一红,他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幼稚。

    苏乔立时接口,想替他解窘,她道:“那该如何解去梦魂玉露之毒?小刀儿的雪神丹和赤眼丹能不能?”

    百里奇笑道:“这件事,似乎他娘早知道,是以要小刀儿去寻人间奇药。”

    他又道:“不错,只要有这两种药,玉露之毒自然可解。”

    小刀儿急问:“少了一样赤眼丹能不能解此毒?”

    百里奇神情转诧异了:“你没找到赤神丹吗?”

    他明明看见小刀儿猎着赤眼狐,见他如此询问,心情十分讶异。

    “掉了!”

    “掉了?”百里奇苦笑:“如此珍贵的药”他突然觉得不该说这番话,马上改口:

    “若少了赤眼丹,恐怕无法奏效。”

    小刀儿望着床上的父亲,怅然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百里奇道:“要解玉露之毒,先必须以赤眼丹之毒性溶合玉露之中,那时赤眼丹之毒将会运行全身,也将玉露之毒引出脑髓,然后用解毒圣品雪神丹中和毒性,则可痊愈,若少了赤神丹,恐怕无物可溶合玉露了。”

    他再补充:“你娘要你找许多药,最重要的还是雪神和赤眼两味,其他的可能是养脑固身之类,以便和着主味药一起,使你爹身体少受损伤。那些药,我想我能配制,你不要操心。”

    “多谢神医。”

    小刀儿并没有多大欣喜,因为少了主味药,副味再多也起不了作用。

    “唉!”他长叹,转向窗口。

    忽然他眼光落在墙角一堆药,似觉很眼熟,不禁走了过去。

    是的,就是这些药保住了他的雪神丹,是这些药让秋月寒中了毒。

    虽然下毒的是公孙断,但他一生也忘不了这点药。

    “神医,这些药”小刀儿在问:“它从何处来?”

    百里奇道:“这药是公孙断配的,上次在替公孙飞雾治伤时,他已经用此帖药医好他儿子内伤,我觉得其中几味十分神奇,才将它留了下来。”

    小刀儿道:“神医,那是我配的,公孙断可能从我那里”

    突然他愣了一下“难道偷我药的会是他?”

    百里奇道:“这些药引,是你送给公孙断的吗?”

    “不是!”小刀儿道:“当时我将药堆在那间黑暗房屋,他可能事后才去。”他又道:

    “以前煎药时都是湘雨姑娘,我想公孙断不至于掉包。”

    不管如何,赤神丹失窃,他们已认定一定和公孙断有关。

    百里奇回想公孙断在房中研究药经,己觉得他对药十分内行,即是内行,自然对某种药物有所偏好,对于奇药当会窥视。

    “我看你还是对公孙断开始查起,说不定会有结果。”

    小刀儿也如此认为:“可是他已经不知去向,要找他”

    苏乔娇笑道:“你忘了他那个奴才?就是引没了进府的那个。”

    “柳源?”

    “嗯,他既是公孙断心腹,多多少少会知道他的下落。”

    小刀儿觉得很有道理,得赶快去,但父亲在这边,十分不安全。

    苏乔玲珑心,已猜出他的心思,笑道:“你去没关系,春神师父临行时还吩咐我,要将你爹带回雾山,你走后,我们就去,只是”

    她瞧向百里奇,不知他是否愿意同行?

    百里奇笑道:“素闻春神笑乃人间奇女子,老夫心仪久已,若能随同行见上一面,亦可了却多年宿愿。”

    苏乔笑道:“春神师父当然欢迎您,她时常提及您的医术和功德,都如此景仰。”

    “岂敢邀功自居!”百里奇含笑回答。

    小刀儿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想先行告退。”

    苏乔道:“记着,别去找公孙秋月,因为他名气大,目标大,你找他,说不定泄了秘密,而后让柳源逃了,最好暗访。”

    小刀儿报以感激眼神:“我会小心。”

    三人分手,小刀儿近奔渭北,苏乔和百里奇托负公孙楼,返回雾山。

    离开将近半年的住处,缠满了蛛丝,结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踩在上面清清楚楚的脚印,冲向那心头那股荒凉、寂廖意,让人感慨万千。

    小刀儿立于已经久封多日的母亲神位,感触良多。

    拜过三拜,他已将神位拿下,然后点燃烛火,将它焚去。

    “娘,孩儿不能带您走,又不愿您在此受孤独,只有火化您,等孩儿治好爹时,再请您回去”

    火花闪烁,晶莹如母亲眼睛,含情地瞧向小刀儿,慈祥笑容挥挥不去。

    焚化灵牌,小刀儿再拜三拜,然后开饴寻找床头以前失窃的地方。

    结果还是一无所有,自和上次一样。

    “看来只有找柳源了。”

    心意想定,他已穿窗而出。

    月色挂竹摘,别有一番清静。

    掠过东院,他很快找寻到柳源下落。

    柳源竟然会在公孙断的书房,坐在那张雕有龙纹的紫檀木太师椅。

    龙腾欲飞,就在他头上,依然他就是此间主人。

    小刀破窗而入,快逾飘风,脚点桌面,右手截,左手掩。

    柳源惊愕,方要瞪眼,起身,小刀右手已戮向他巨阙。左手掩住他正喊叫的嘴巴。

    “别叫,否则有你好受。”

    柳源惊愕眼神已慢慢退去,他点头。

    小刀儿松手,含笑道:“问你问题,最好老实给我回答!”

    “什么问题?”

    “公孙断在哪里?”

    “老爷不是被你逼走,你还来找我?”

    “你该知道!”

    “我不知道!”

    小刀儿冷笑,一手截向柳源眉心。

    柳源象是脑震荡,在抖、在抽搐,脸已苍白得吓人。

    截搜指果然厉害,中者,则脑袋似要裂开,脑浆好象是被刮光,一刀一刀地慢慢刮。

    “我说!”

    柳源忍受不住,只好认栽。

    小刀儿收回指劲,笑道:“刚才问你,说了不就没事?”

    柳源瞪目冷笑:“小刀儿,你变了。”

    “如此心狠,是不是?”小刀儿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们会心狠起来,以前我都是对物才下得了手也许是受你们的影响吧?”

    他何尝喜欢如此,但为了父亲,不如此又能如何?

    “你为什么要知道老爷的行踪?”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知道。”

    柳源目光闪了一下:“老爷在少林。”

    “我不信。”

    “你要相信,是你整垮了他,而你又是少林捉拿的人犯。”

    “所以他去告状,想利用少林力量报仇?”

    柳源冷笑:“终有一天,你会尝到苦果。”

    “可惜你现在就要尝到了!”小刀儿举起手掌,慢慢推了过去。

    “你要杀我!”柳源惊吓。

    小刀儿轻笑,手掌未停。

    柳源冷汗直流,已闭上眼睛。

    手掌已停,小刀儿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

    “若你骗我,小心你的脑袋。”

    话说完,人已穿窗而出,如一道无形的只能用感觉的风。

    柳源嘘口气,冲开穴道,试去汗水,转望窗外。

    月明西斜,二更左右。

    他吹熄烛火,也穿窗而出。

    那身手,竟也入流,从容不迫。

    他从西墙掠出,直往南山奔去。

    在他后面,追上来一位青衣人,是小刀儿。

    “任你多么狡诈,也得想一想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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