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来凑热闹?”
穷神怪眼猛翻,身子不移,喝道:“怎么?我穷鬼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行?”话说完了,这才要紧不慢地和海萍转身看去。
海萍双眉紧皱,坟堆上站着五个老头儿,一个也不认识,心说:“这不是八荒人物嘛”
“娃娃,所谓八荒,并非只指八个人,人家人多咧!”穷神大声喝嚷。
海萍不禁一怔,暗道:“我心里的话,他怎么知道的”
心念才动,坟堆上五人中间那人冷笑接道:“既然知道八荒人多,你活动筋骨也该挑个地方才对呀!”
“你不准是不是?”穷神怒喝。
“你愿意抛尸此地,咱们也没有办法。”
海萍早就心火上冲,骂道:“放屁!”
“好小子!刚才没有烧死你!”
“下来!小爷今天非杀你才出得了心头之气”
穷神伸手拦住海萍,冷笑道:“沧海一奇到了没有?”
常州五老的老三怒答道:“沧海一奇没有那种兴趣和你穷鬼攀亲”
穷神哈哈大笑道:“敢情好!凭你们五人,还用不着我费手脚,人家娃儿就够收拾你们的啦!”
“穷鬼别说梦话了!”常州老五怒吼。海萍双臂抖动.眼吐精光,大喝道:“杀不了你们,我就不叫伍海萍”
穷神一把将他抓住,怒道:“小子别动!你忘了他们的诡诈,哼!”坟堆之上,传出五种不同的阴笑,人影无数,在阴笑中,不停地在五老身后闪跃。
穷神怪眼紧盯着坟堆上的变化,暗中也加了几分戒备,猛可里尘烟滚滚,突从坟堆上腾起,随风飘展,穷神见此情景,心头震动,大喝道:“娃娃留神,鬼门道来啦!”
海萍不知是什么鬼门道,不期然的退了两步,天罡真元也随之运行起来,就这句话的功夫,坟堆后突然排出轰然大响,人影顿失踪迹。
嗒嗒之声,传入耳际,坟堆上吼声一起,刷地奔出两只牡牛大的猛虎,虎出坟头,绿眼像灯,凶劲十足的向海萍、穷神扑到。
海萍吓了一跳,却听穷神哈哈笑道:“小子!打呀!”呼呼两掌,当先劈了过去,海萍也不敢大意,掌出劲从,力道惊人。
这两人都是走的阳刚之劲,其威猛真似排山倒海。
蓬,蓬两声一过,饿虎扑势受阻,也被打得在地上滚了两滚,再度咆哮扑来。
海萍一声怒啸,运足功力,双掌奋然震动劲风奇猛,偌大的饿虎,竟被他震飞了一丈有余。
猛虎撞得双眼发花,唬唬乱吼,海萍身形腾挪,赶奔过去,双掌连番打出,轰声不绝,石土飞漫天际,双目难睁,片刻间,一只活生生地猛虎,竟被掌力打得肉稀皮乱,坟堆出现丈多宽的深坑。
那只猛虎,已不能动弹了,反观穷神,立在死虎的身旁,翻着怪眼,讶异万状的瞪着海萍呢!
穷神呵呵一笑,大拇指一竖道:“小子!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话声乍住,坟堆后一阵强烈的鼓响,人头再度出现,常州五老并立顶端,脸色惊异非常,只听中间之人,一声大喝,道:“上!”
人群突现,差不多在两百以上,个个手握鬼头大刀。
穷神双眉一皱,海萍杀机突现但见这二百多人,在灯光照耀下,刀光灿灿,大有群起下冲之势,情况紧急,气氛顿紧,穷神和海萍戒备,只要人到,将以全力扑杀。
当然,二百多人是不会放在他们两人的心中,可是,是否忍得下心来下手,倒是个严重的问题,时机愈来愈紧迫,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蓦地旷场黄影晃动,刹时即出现一位神采奕奕的老尼。
“阿弥陀佛!”她到此即宣声佛号,仰望常州五老道:“你们能否让贫尼化解这场杀孽?”
“神尼尊面,我们暂缓出手。”
来人正是半面神尼,她点点头,转身对穷神道:“穷侠甘愿染上满身血债,妄杀无辜?”
穷神面孔一扳,冷冷地道:“有什么不可以?这群人该杀。”
“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可否放过这次?”
“放了他们,却害了千千万万的好人,佛门最重因果,你何必专作此妇人之仁?”
半面神尼轻轻一叹,道:“我何尝不知,但事情既让我遇上了,我不愿袖手不管”
海萍乍见老尼,就满肚子不乐意,此刻她无端的插身其间,心中更是不愿,大喝道:“住口!我挨了你两掌,此恨至今未雪”
神尼毫不动怒,微微一笑道:“你要报两掌之仇?”
“当然要!”
“现在吗?”
“不!过了今夜。”
神尼又是一叹道:“穷神不打了呢?”
海萍狂傲的一笑,道:“八荒与我有杀父诛师之仇。”
神尼淡淡地一笑又道:“我让你劈我两掌,先解决我们之间细节!”
海萍心中实在怨气难消,大喝道:“先打你两掌也好!免得你在此惹人生气。”
说着话,果真抬臂就劈出一掌,七成力道猛烈劲疾,这个攻势太过突然,海萍出手又快,穷神想挡也挡不及,蓬地一声,半面神尼硬生生的挨一记,蹬,蹬,蹬,退后了三大步
海萍余怒未熄,一提天罡真元。跨步抢进,以十成真力,霍地又劈出一掌,半面神尼宝相端庄,动也不动,准备硬挺。
这个当口,穷神可就急了,大喝声:“小子恩将仇报,错看你了”掌随话出,也以十成力横挡过去。
轰,地动山移,石飞沙扬,海萍挫退了五步,穷神后移四尺。
穷神大声吼道:“小子!她是你师徒的恩人,你不能打”
海萍听得心头怦怦乱跳,骨子里的那股硬劲,也消了不少,忙问道:“穷爷你说什么?”
“她替你打通”
半面神尼纵身一拦,笑道:“我和他仇怨既已结定,迟早要一结总账,穷爷还是少管的好。”她向穷神暗递了一个眼色,又道:“我们走,让他一个人打吧!”一拉穷神,转身往坟场外就走。
海萍气得一哆嗦,穷神的话,霎时忘得干干净净,不由冷笑道:“没有你们,我伍某人照样的要杀八荒人物报仇,剩下一掌,过两天再算。”
半面神尼理都不理,只顾扬长而去,转眼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海萍的火可大啦!他恨透了半面神尼,不帮他还可,不该拉走了穷神,他却无可奈何,转身形,将满肚子怨忿,要发泄在常州五老的头上,于是,大怒道:“魔崽子,有本事只管下来。”
常州五老不是怕海萍,而是怀疑神尼劝走穷神,这中间必定另有文章,海萍的骂声,惊醒了五老,于是,也将肚子里的闷气,向海萍发泄。
五老动作神速,每人手执红旗,突地向空中展动了两下,忽然黄衣怪人,锋涌的现出两侧,如怒潮澎湃,向海萍那儿冲去,杀声震破夜空,喝喊慑人心灵。
海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人潮未到,真力早已凝聚,怒啸连起,双脚轻垫,反而扑迎上去。挥掌就砸。
这群黄衣怪人的本领有限,吃掌风一逼,东倒西歪,队势凌乱,然而海萍杀机早张,掌力更加猛烈。
眨眼间,血肉模糊,尸首增多惨,惨,海萍却像疯狂了一般,大有虎入羊群之势,杀不停手,刀飞人倒,狂嗥惨哼,惨不忍赌,越打越起劲,猛昂头,见五老挥旗指挥人群,不禁心火更炽,一声怒哼,三掌逼退人群,让他们自相残杀。
海萍气纳丹田,怒臂一抖,人已升空三丈,一拧腰,就向五老停身之处蹿射,身法快过闪电,眨眼就冲到五老的面前,人未停,掌先起,狂飙怒吼,声势夺人。
常州五老是八荒火神怪杰的手下,功力不弱,但也被海萍的凌人威势吓倒,五人运足了劲,同时拍出掌力相抗,巨响才过,五老都退出一步,海萍追落地面。
伍海萍杀气腾腾,跃步上来,连连拍出四掌,都是以十成力道,如经击中,五老非当场死亡不可,他们深知厉害,未等掌到,早撤身后闪,手中红旗,却在退身时打出,海萍骤然稳步,浑暗中,只见来旗已被掌力震飞。
正待扑进杀敌,突地,坟堆下面的人潮,接连好几声惨叫,所有的人群,东奔西逃,乱成一团糟,海萍不由一愕,顺目望去,人群中有一黄衣人,手握银剑,正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匆忙中,他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反正是帮手到了,也不及细看,一扭脸,跟着抢扑。
但常州五老就在他这一错愕的当口,已逃得不知去向,海萍恨得只咬牙,凝神查探,坟堆起伏,高低不等,找不出丝毫隐身的地方,索性疾纵身形,追寻过去,黑樾樾的净是小林园,夹杂着以坟堆筑成的羊肠小路,弯弯曲曲,再也看不见常州贼寇。
海萍不敢轻进林园,扭转身,向广场人群冲去,场中人群,已剩下三十多个。
黄衣人剑艺惊人,杀焰高张,不停地追杀。
海萍一声怒哼,掌拨人进,拥身在乱窜的人堆之中,眨眼间哼声,惨嗥声,狂叫声,奔跑声一片惨伤的画面,死寂的逞现在他和黄衣人的面前,三十多人,一个也没有走脱,地上的尸体,少说点,也有一百二十多具。
海萍心气似乎平静了许多,回目再看那位黄衣人,不由得又是一怔,说声:“是你?”
“是我,怎么样?好狠!”
海萍又是一愣,忙道:“谢谢你帮我”
“嗯早知是你,我才不来帮你咧!”
“谁叫你来的呀?”
“当然是我师父,还有穷伯伯。”
海萍看她那种娇媚天真之态,想发火,也无从发起,不禁又问道:“奇怪!你师父不愿管这趟事,还拉走穷神,却要你来出手,真叫人不解”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儿的事不值得她老人家动手嘛!”
海萍似通非通,唔了一声,没有话好说,站在那儿不言不语,星目流露出异样的色彩,看着她。
她是谁?正是半面神尼的弟子,吕小芳,也正看着他,久久,久久她脸有些红晕,娇嗔道:“紧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海萍的脸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
她,噗赤地笑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伍海萍,你呢?”
“我叫”她忸怩着,停了片刻,很轻地说道:“我叫吕小芳”
海萍笑了,笑态中,似乎略带点失望的神色,吕小芳不是苑小玲,吕小芳是仇人半面神尼的徒儿,这两件事在他心里作怪,想不出适当的话来说,呆呆地笑。
夜风侵袭,宜起阵阵地血腥味,阴森森地坟场,加上这许多死人堆,勾划出懔人的画面,和眼前的情景,实不相衬。
吕小芳娇媚而天真地一笑道:“老呆着干吗?阴惨惨地叫人受不了。”
海萍微微一笑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是啊!”海萍心中异常矛盾,既不想她就走,也不愿和仇人的徒儿久聚。半晌,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道:“你走吧!”声音很脆弱,但吕小芳听得很清楚。
吕小芳心中感到有点不是味,玉面抹上一层哀愁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海萍更难答复这句话,心中倒是非常的苦恼,想了半天,方期期艾艾地苦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为什么催促我走?”
“因为”
“快说啊!”海萍拿出最大的勇气道:“因为你师父是我师父的仇人,
又打了我两掌”
吕小芳恍然而悟,娇啊了一声道:“就为了这件事呀。”
“不错!”
吕小芳格格娇笑,心有成竹,道:“我师父只怕是你师徒的”她说到此处,倏地想起半面神尼嘱咐之言,将要说之话,硬生生地咽住。
海萍心中大急,忙道:“什么?快说呀!”
吕小芳淡然一笑,道:“不说了,慢慢地你会明白的,我走啦!”
海萍心中涌起各种不同的滋味,回想起穷神的话,拼命的思索。
吕小芳倒是真的走了,走出一丈多远,海萍并未发觉,蓦地她折身急速的奔过来,匆匆问道:“喂!你的剑呢?”
海萍陡然惊醒,苦笑道:“被人家偷去了。”
“谁偷的?”
“不知道,我就是寻剑才到洛阳的。”
吕小芳沉吟一下,道:“时候不早了,我走啦!我会帮着寻回宝剑的”说最后几句话,身法快如飘风,奔出坟场外好几丈。看她的样子,却是相当愉快,对海萍似乎十分的放心。
海萍强压心间的忧郁,和几种不同的情绪,长长地叹口气,转回洛阳。
中午,日光普照,伍海萍甜睡在招商栈,嘴角泛起一丝甜甜地微笑,到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醒来之意。
庭院人声嘈杂,喧嚷不堪,蓦然隔院有人说话,话声不高,但却透传到海萍这面。
只听一个苍老的口音,沉沉地道:“昨夜坟场之战,死人无数,也大大地杀却八荒人物的锐气,哈哈!”
另一人语气相当冷峻,接道:“听说八荒人物都到了洛阳,只怕那位玉面娇娃要吃大亏了。”
“沧海一奇是不是也到了洛阳?”
“此人行踪神秘飘忽,来去无定,依情形论,很可能到了洛阳。”
“是啊!听说独臂大师,半面神尼都到了洛阳,还有隐迹风尘多年的穷神,也出现在洛阳哩。”
海萍在睡梦中似乎听见沧海一奇四个字,双目陡然睁得老大,并未立即起床,继续听下去。
苍老的口音又淡淡一笑,道:“江湖高人,云集洛阳,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大概与当年断尸崖的事有关。”
“我们关家寨人马散布洛阳,置身事外,切不可轻易出手,冷老弟多作安排!”
话声到此打住,房门接着呀呀而响,海萍翻身起床,窜出门外,人家已经走出老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怔得一怔,觉得没有和他相识的必要,毅然转身进房。
伍海萍略加整饰,换了一身白色衣服,准备到街上去探听圣剑及仇人的下落。
笃!屋上倏地一响,夹着破空之声,干脆极了,海萍稍稍一惊,扭脸向外瞟去,不见有人,昂头向房上一看,吓!屋梁上,霍然出现八荒人物的追命银牌。
海萍一见此牌,恨怒并生,星目喷火,忍不住冷哼一声,身起空中,伸手摘下银牌,和苑勇原得的银牌,一般无二。但是反面有几个小字,写道:“杀我手下数百,午夜必定追命。”
海萍嘿嘿冷笑几声,道:“我正要寻他们哩,倒看他们怎样追命!”出了房,梭巡左右,无可疑行人,信步出店,往热闹的街面走去。
今天,他换了新装,浑身雪白,看上去特别标致、英俊、潇洒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真是不假。
洛阳街头出现了这样俊美的公子哥儿,不论男女,都投以羡慕的眼光,起先海萍没有发觉人家在看他,渐渐地他有些脸红,非常的难为情。
加快了行程,赶赴昨天的聚英楼果腹,他坐在昨天的桌位上,环扫全楼,有好几起人在大吃大喝,谈论不休,可是当他登楼的当口,楼上反而寂静静地,压根就不像有人,数十只目光,电般的瞟向着他。
此际,海萍却在低头饮酒,不理会人家的瞟视,酒客越来越多,话声也愈是嘈杂喧哗。隐约中,他听出人家所谈的,也是他昨晚的杰作,暗中得意的一笑,脸色也格外的露出喜悦来。
蓦地,有人低声说道:“昨夜许多硝磺弹,竟未将那小子烧死,反被他杀死百数十人,替江湖留下了话柄。”
另一人嘻嘻一笑,接道:“别泄气,听说此事已被沧海一奇得知,追命银牌颁下,纵让他有通天之能,也必惨死。”
“今夜么?”
“不错,看那小兔崽子还神气不唷”这是临桌的两个四十多岁的青衣人说的,口气不小,当他刚骂到最后那句之际,一丝白线似的光芒,快迅绝伦的打在那家伙的嘴上,鲜血淋淋,牙齿脱了两颗。
这汉子手捧门牙,大怒道:“是哪个王八蛋哎哟”这次打得更重,至少掉下来四颗大牙。
未挨打的汉子一看情形不对,忙制止那家伙再骂,回头看了海萍一眼,见他低头吃喝,没有打人的表示,不禁纳闷地再看同伴的脸,呀原来在挨打的汉子左脸上嵌着一粒熟饭,右脸上钉着一小根鱼骨,这汉子吓得一哆嗦,顾不得难堪,拉着挨打的伙计往楼下就跑。
海萍忍不住暗中一笑,道:“杀不完的匪徒,姑且留你一条命”
话未说完,忽听左侧有人哼了一声,道:“好俊的功夫!”
海萍端怀回眸一看,原来他是位华服少年,不禁冷然一笑,道:“过奖,过奖!”
对方没有言语,只冷冷地又是一哼。
海萍根本就没有将此人放在心上,站起来会帐出店,回到招商栈,已是黄昏时分,进房一看,陡地一震,桌上有张纸条,斜贴在最醒目的正方。
海萍急跨两步,拿起一看,上面写道:“洛阳群雄异集,目标是在杀你,圣剑传在艳魔岛,注意沧海一奇。”没有落款,只画了个酒葫芦,海萍看了好半晌,实在想不起群雄要与自己作对,究竟是什么原因,这又是谁送来的纸条?要知海萍出道至今,连番恶战,已引起江湖骚动,尤其他是天罡神煞
的徒弟,沧海一奇的硬敌。
因此,沧海一奇要借刀杀人,传言圣剑的得主是天罡之徒,圣剑出现江湖,势必杀净天罡昔年的仇敌,江湖人物心怀恐惧,齐集洛阳,目的固在圣剑,但不能得剑,则杀海萍以除后患。
沧海一奇久有独霸武林的雄心,他毒计得逞,冷眼旁观,自己却不出面,而收渔人之利。能除海萍,当可灭去强仇,不能杀海萍,则至少要被海萍杀死不少江湖高手,何乐不为。
海萍心直性爽,说什么也看不出这种诡谋来,好在他艺高胆大,看完了纸条也就冷笑两声,毫不在意,这个当口的海萍,心神却放在那面银牌之上,非常不服气,倒要看看八荒人物是怎样的在午夜来追他之命。
海萍打怀中随手取出追命银牌,借烛光细看,上面刻有凌乱的花纹,又像是字,看不出端倪,闲得无聊,和衣往床上一躺,烛光摇晃,勾起他很多心事;父母的慈像,幻出脑际苑龙和苑勇兄弟的惨死古刹救他出险的苍老嗓音天罡神煞端庄宝相,临别赠言那些夺取圣剑的强仇大敌苑小玲和吕小芳的倩影一幕一幕地映浮心间、脑际、眼帘不停地幻化。
突地房顶上有人飘动,海萍心中一紧,呼地一掌,将烛光劈灭。
“姓伍的,追命的来啦!”
海萍冷冷一笑,他没有采取行动。
房上的人,不肯放松,又道:“不出来就能躲得过追命的时限么?”
海萍估量人数,至少是三个人,立起身,轻轻地滑到房门口,很快的开门,闪身而出。
飕,飕,飕!三股暗器,就在他闪身的当口打到,海萍暗中吃紧,天罡真元不期然地凝取起来,身未立稳,就势耸身,拔空四丈多,暗器都从脚下射过。
人在空中,星目闪出冷电般的光华,疾瞟过去,房上没有人,逃往何处?落于房顶,仔细探视,十多丈外,有三条黑影在疾快地窜逃。
海萍一声怒哼,身形疾探,已飘移一丈有奇,功力一展,快如天马行空,紧追不舍。
三条黑影是往北逃,海萍也拼命地往北赶,海萍疾追猛赶,心中却想着:“奇怪!他们怎么不追我的命?”
刹那间两起人前奔后追,已走出城外好几里,一座原始森林,出现山头,阻挡了视线,昏昧黯黑,阴森凛人。
三条人影登时不见,夜风飒然,有些鬼气。
海萍来到林边止步,星目环顾,神光湛湛,发现林边竖着一面大幡牌。
“追命绝地”牌上斗大的四个红字,惊心触目,他气得一声冷笑,陡然一扬左掌,罡风立发。
“轰隆!”枝断叶扬,那面木牌,已被他劈成粉碎,四外乱飞乱射。
巨响过后,山头上出现四条黑影,排出四声杰杰的怪笑,旁立的黑影突地怒吼一声,道:“你就是圣剑得主伍海萍?”
海萍傲气凌人,冷笑道:“然!”
“这木牌是你劈碎的?”
“废话!”
黑影默然了,八只怪眼在海萍身上打量许久,齐声惊咦了一声,都问道:“圣剑呢?”
海萍哈哈大笑,道:“你们是夺剑,还是奉八荒之令来追伍某人之命?”
“剑也夺,命也追!”
“是沧海一奇的主张?”
“小子,这个你就别管啦!嘘!”黑影倏分,从侧面扑进。
海萍脸色冷冰冰地,杀气凌人,眼神左右转动,不住地嘿嘿冷笑,倏地左掌霍然推出,狂风暴涌身形同时右旋,十指如钢钩,快迅绝伦地扑去,这种身法,是天罡神煞当年杀人无数的撒手锏,江湖人闻名丧胆,名之为“天煞绝命手”
凄厉惨嗥,接连两声,红光进出,右面的两个黑影胸前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激冒,倒地气绝。
左面的两个黑影先被他掌风逼住,眨眼的工夫,同伴已倒地两人,不由心碎胆飞。
海萍冷笑两声,电般地闪到,两掌齐发,狂风慑人,蓬然一响,黑影碰砸山石,肉乱骨碎,横尸当场。
海萍杀机毕露,丝毫未灭,显然,他被那块竖立的追命木牌激恼得如此,昂头向山头望去,吓!又出现了七个黑衣怪汉,个个手捧长剑,紧瞪着海萍,他火高千丈,大喝道:“是不是八荒人物?”
“七星真人的‘七巧剑’。”
海萍嘿嘿两声冷笑,道:“你下来?我上去?”
七个怪汉晃动两下,发出两声怪啸,同时隐入山头之下。
海萍暗中惊咦了一下,怀疑的想着:“怕了吗”心念未了,森林前排出了几声阴恻恻地冷笑,回目探去,原来七巧剑已从林中窜出,布成了七个方位,伍海萍怒目等待,恨透了八荒人物,不论是谁,杀无赦。
七巧剑哪放在他的心中,怒喝道:“这就是七巧剑阵?布好啦?”
“小子别噜嗦,这就能追你之命!”
“哈哈!哈哈”两声狂笑,大步往阵中走去。
乍进阵,七个人团团转,一声怪吼.银虹泻落,齐往海萍攻到,剑气劲力十足,是七星真人独创的武技,也是震慑江潮人之胆。
但是,遇上海萍,他可不管什么阵法不阵法,只要是八荒的人,出手就是绝命招,海萍一见七剑攻到,真元运凝,双掌连拍带抓,都是用十二成真力,别说是七巧阵,纵让七星真人亲自临阵,也难经受他这举世无双的神力。
四声蓬蓬巨响,夹着悲惨的怪叫,七个人就有四个被他掌力震飞,剑式尚未动,威力已全部被歼。
海萍星目喷火,一探步就抓住了另一个怪汉,试一运劲,竟出他意料之外的将怪汉举了起来,哈哈一阵狂笑,喝道:“狗屁的七剑阵,经不得少爷一击”一转身,见另外两人往森林飞奔,心中一急,双手一抖,怪汉如脱弦之箭,横飞砸去。
嘭!啊砸中一人,骨断筋折,死在林旁。
另一个怪汉也许是祖上积德,逃入森林内,保存了一条命。
海萍气得俊脸通红,不该放走一人,林内黝黑如漆,他不敢追去,于是瞪着眼,只望着古森林嘿嘿冷笑道:“嘿嘿!饶你一条狗命,饶你一条狗命”此刻杀焰特别的高涨,谁见了也会吓得一跳。
蓦地身后传出几声震人心神的怪笑,笑声音调高低不同。
海萍猛可里拧转身来,星目如电,追视过去,吓!黑压压一片人,约在三丈左右。
前面有铁汉宗元、铁笛追魂、九指冷叟、江南商隐、圣手秀士、笑面郎君和脂粉金蝶后排站着折断左臂的玉扇秀士、千面人
除此之外,酒楼中见到的千手观音、碧眼老怪、关家寨主和冷面观音,都在场,还有四手真人、碧睛道人、毒夫人陈竹影、冷面铁佛这四人压根就未见过,最后排,却站着常州五老和十多个黄衣怪人。
计算人数,少说点也有三十七八,而且其中多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流高手。
倘若这些人真要联合出手,以海萍的阅历和功夫,实不能抵挡,时间一长,非死在此处不可,他一点也不畏惧,仰面狂声笑道:“好啊!你们都是沧海一奇的走狗,来追伍某人之命的是不是?哈哈!哈哈”铁笛追魂喝声“住口!”接着:“你不交了圣剑,今夜就要你抛尸这儿”
“少爷交不出圣剑,也打算要你们的命。”
气氛陡然一紧,已是剑拔弩张,恶战一触即发。
蓦然,一声怪啸,传抵场中,所有的人,都大大的一怔。
这工夫,场中飕落下一位短发乱须,破衣厚垢的怪人,和一位干娇百媚的女郎。
来人杀气腾腾,瞪着两只怪眼,精光似电,环扫在场的群雄半晌,空气显得异常沉闷,闷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数十人,竟没有半个人吭出大气。
倏地来人忍不住哈哈哈一阵狂笑,道:“各位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我穷鬼好多年不见,怎的骨头越来越软?哈哈”打破了低沉紧迫的气氛,以漫骂的方式,责问群雄。
人群一阵骚动,大有不服气的样子,但没有哪个敢有行动,因为,穷神的来头太大了,威名也太高了,本领也太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