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赐你一条生路,准许你投诚本帮,要是不认罪的话,今天怕就要你溅血当场了!”
“祝某向来做事敢做敢当,是我做的我为甚么不承认?”“你是说你承认罪名了?”听少年书生的口气,似对祝玉琪的话略有怀疑。
祝玉琪脱口而出道:“当然承认!”
“那你愿意接受本帮的制裁了?”
“我只承认事是我干的,可没说向你们投降!”
“然则你打算怎样?”
祝玉琪概然答道:“那得看你们打算怎样了!”
少年书生两眼一扫手下,道:“看来我们只有以武力解决了!”
祝玉琪神色不变,若无其事的轻松答道:“祝某但听尊便!”
“闻说你两仪复合掌法端的了得,在下这要领教领教!”
“祝某奉陪!”
少年书生双袖一挽,踪上前道:“接掌!”
少年书生话落掌出,双掌交错,疾如闪电般向前扑去。
祝玉琪看他来势虽凶,但发掌却劲道全无,知他存心敷衍,心中暗暗好笑,双掌却也上下一阵乱舞,迎了上去。
比掌可说真正近博,近时两人呼吸之声皆叮听见,两人胡乱对了数招,忽然,少年书生以极其低微的声音对祝玉琪道:“快退至树阵边讲话!”
祝玉琪闻言情知对方必有用意,连忙露出一个破绽,让少年书生乘隙而入,然后佯装被敌占去机先,边战边退。两人身形移至九宫树阵边缘,距离其他人等已有数丈之远,祝玉琪自忖低声谈话已难为人听去,忙在掌风虎虎中问道:“大哥有何指示?”
他的话声,轻如蚊呜,莫说数丈以外的青衣帮人不知池说些甚么,就连距离最近的神乞路衡也只见他嘴皮掀动,却听不出声音。
少年书生急急忙道:“看来今天情势对你甚为不利,因为帮主曾经有令,目的要你之命,无论生死,不择手段,如果我一落败,势必引起群斗,你纵然武功高强,但单人只剑,却也难以逃生,唯一的办法乃佯装不敌,退入九宫树阵之中。
我方高手虽多,但能了解九宫树阵的却为数甚少,你尽可从阵中驾鹤离去,不必枉称好汉,徒送性命!”“这不成了畏敌而逃么?”
“事到如今你还顾这些虚名则?况且五旗指挥黑飞狐已定八月中秋赴你之约,难道你甘愿弃父母之仇不报而逞匹夫之勇么?”
祝玉琪一想,认为少年书生所说甚为有理,即道:“好,小弟听从大哥之命,不过,我如此退走,岂不露出马脚?”
少年书生道:“当然不能此刻就退,等我唤出铜旗坛主带领坛下香主与你对敌时,你大可在击毙数人,待第二批人增援时退出。
不过你得当心,铜旗坛主铜臂毒掌洪雷双掌含有剧毒,沾身不死即伤,千万小心,不可大意!”祝玉琪点点头道:“知道了!”
了字出唇,他倏然大吼一声,道:“小子你那里逃!”
只见他双掌一紧,招式立变,霎时少年书生前后左右,布满一片掌影。
观战的人只能看见少年书生双足的动作,而他上身却被罩入祝玉琪掌影之中,使人无法看清举动。
不明内情者当以为少年书生此刻已陷危境,随时有生命之忧,殊不知祝玉琪只不过是吓人的招式,双掌仅在少年书生身外翻飞,却没攻上身去。忽听少年书生高声叫道:“铜旗坛主速带手下助我!”
青衣帮人见少年书生被困,早巳蠢蠢欲动,但因少年书生有令在先,如无必要,不准自动出手,足以他等一个个虽咬牙磨齿,气愤填膺,却不便冒然出手。
铜旗坛主铜臂毒掌洪雷闻得少年书生一声令到,不禁阴恻恻一笑,咧开血盆大嘴,暴喝道:“遵命!”
话落,他却没招呼手下,独自一人飞踪而出,窜入战圈,同时口中叫道:“少主请退,待洪雷会这小子!”
祝玉琪忽听少主两字,不禁心头一震,闪电般忖道:原来少年书生乃是青衣帮主之子,但他为何背叛其父,反而帮助为青衣帮所不容之人?他感到此事过于奇异,百思莫解。可是,大敌当前,时间上不容许他多费思索。
祝玉琪佯装迎战铜臂毒掌洪雷,闪身一退,却让少年书生安然退去。
少年书生退出战圈,立于一旁道:“洪坛主当心了!”
铜臂毒掌洪雷见少主无恙退出,立即刹住冲势,停下身道:“本坛主原想略为惩戒你小子一下,但你和本帮少主过招时未下毒手,姑且饶你一次,从速俯首投降,免得洪某动手!”祝玉琪微微一笑道:“祝某向来只服手而不服嘴,多说无益。”
洪雷阴阴一笑,伸手一扫青人帮人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你何不考虑考虑当前形势的利弊?”
少年书生原先叫他带领手下香主齐出,他却仗着练有毒功,有持无恐,是以单身出阵,但对方那面对数十强敌而毫无惧容的沉着态度,逼使他不得不重新估计自己的实力。况且对方曾经连败青衣帮中金、银、铁三旗坛主,青城五绝合力尚且难战平手,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洪雷虽仗着练有毒掌,却也不敢说稳操胜算,是以他想籍人多势众将对方吓住。殊不知祝玉琪吃软而不吃硬,板言不禁哈哈大笑,道:“祝某早就领教过你们青衣帮取胜的唯一法宝,你们除了仗着人多势众,群打群殴之外,只有死路一条,少说废话,要打赶快上,不打小爷爷可没时间陪你们咬牙嚼舌穷耗了!”
铜臂毒掌洪雷在青衣帮中声誉极高,武功仅次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平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此刻遭受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大孩子一顿奚落,又当着众多部属面前,这面子说甚么也担戴不下,即使明知不敌,也不能就此缩头退后。所谓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叫他怎能吞忍!只见他,脸上阵青阵白,气到极点,忽然怒目-蹬,喝道:“小子你既然找死,老子就成全你,接掌!”
喝声末落,双掌竟足一推一劈,势猛力沉地朝祝玉琪扑去。
祝玉琪虽然身负奇学,功力高绝,但少年书生曾经再三叮蝎,洪雷掌中含有剧毒,可也不敢轻视硬接,连忙身形疾闪,飘身避开。
他心中虽对洪雷两掌略具戒心,但那也只限于不敢正面硬接,脚下忙踩“两义化合步法”飘身-至敌人侧翼,两臂抓戮同施,疾向敌人胁下攻去。
他这一招,乃仗着身手灵活快速,着实带了冒险的成份,假若敌人功力强过于他,或身手此他更快,仅须胁间一挟,他双掌十指必难逃受伤之危。
事实上洪雷功力及速度虽不及他,但洪雷能身居坛主之位,其成就确也有惊人之处只见他,鼻中一声阴笑,道:“你光凭这种避重就轻的打法就想取胜老子吗?有本事我们凭着真功实力走上三招!敢么?”
祝玉琪闻言肺为之炸,掌式倏收,微退一步道:“慢说三招,小爷爷要不在你掌下安然无恙走过三十招绝不为人!”
这时,他只觉得,一切都在其次,说他不敢正面接招所引起的一股愤怒,无形中超过一切。铜臂毒掌洪雷一声阴叱,道:“好!算你小子有种,哪!接这第一招!”
招字一落,双掌化成两道阴影,疾如闪电般戮向祝玉琪胸前“华盖”、“坛中”、“中庭”三大要穴。
铜臂毒掌一身功力不凡,加上那诡谲的招式,确有令人不寒而栗之感。
祝玉琪一见敌人以凌厉怪绝的招式攻来,心中不禁为之一震,剑眉一皱,暗忖道:“看不出青衣帮中,竟也有如此身手之辈,难怪他敢口出狂言,说我不敢与他正面对敌三招了”他心中虽在暗地思忖,但双眼却没稍离敌身,此刻眼看敌人攻到,当下那敢怠慢,掌展“两仪复合掌法”中的绝妙招数。
左臂陡招,右臂斜下,竟正面剪人敌人掌影之中。
铜臂毒掌洪雷仗着一双毒掌纵横江湖三十年来,从未遭遇敢和他正面对掌的人,今见祝玉琪不知死活地探掌探入,心中不禁暗喜,并骂道:“好小子!居然敢”
暗忖未毕,陡然,但觉两道锐利无比的劲气,疾向两胁逼来。两胁要穴,关系双臂,只要一被点中,双臂立将残废。他那知道,祝玉琪掌演“两仪复合掌法”中的绝妙招数,暗中却运起“两仪真气神功”相辅。双掌含着无此的劲道,力可开碑裂石。
这一招,逼使铜臂毒掌洪雷不得不撤身自保,幌身暴退。
祝玉棋因说过要在对方掌下走过三招,故此不予追击,却微笑道:“一招啦!”幌身暴退的铜臂毒掌洪雷,这时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心想自己持以成名的双掌,也曾败过多少一流高手,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小孩面前,不但伤他不得,更被对方逼得难以施展。所谓恼盖成怒,一股杀机,立刻从他心中升起,嘿嘿一声冷笑,道:“这第二招老子得要你的命了!”
招演“天地变色”幻出一片掌影,十指直伸以剑,弧形向外划出,向祝玉琪周身要穴拍去。祝玉琪心知对方含恨而发,双掌何异两柄利剑,可说凌厉绝顶。
就在他暗思化解之方的瞬息工夫,忽然,只见对方掌影中射出一点金光,以难以思议的速度,向他眉心电射而至。
祝土琪心中一震,忖道:“他何时掏出的暗器?”他心中虽生怀疑,手上却不怠慢,翻掌一拍,将暗器击飞,口中暴叱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敢暗器伤人!”
就在他拍飞暗器之时,洪雷双掌已然攻至。原来铜臂心掌施用暗器的日的乃是分散祝玉琪的注意力,便于下手,使敌人忙不过来。祝玉琪这时确也解救不及,一声怒哼,暴退七尺。
铜抖毒掌洪雷哈哈笑道:“小子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讽刺的语气,使祝玉琪的心中,由气愤一变而成恼怒。
尽管他心胸几乎气得爆炸,但敌人却如影附形而至。
祝玉琪剑眉一皱,暗忖道:“要不给你瞧瞧颜色,你也不知武当有个惊人弟子!”忖罢不闪不避,卓立如山地纹风不动,静待对方十指堪堪沾身的一刹那,倏然快如电光石光般身形一矮,双臂伸如顶石之势,两掌插向敌人胸前空间。
他这一招,用得极险,只要铜臂毒掌洪雷双掌稍稍往下一压,立即可与祝玉琪十指碰个正着,也就是说,祝玉琪立有中毒之危。
一旁观战的少年书生看得心惊肉跳,心想祝玉琪这下完了。
铜臂毒掌洪雷则心中暗喜,手腕微微向下一弯,改指为抓,向祝玉琪双掌抓去。说来太慢,就在祝玉琪双掌往上,洪雷双掌往下的飞快速度之下,眼看四掌即将交接,忽然,祝玉棋双掌微微向下一沉,避过敌人毒掌,却又快如电射般两掌向外一分,抄过敌人两臂,十指如钩,扣向敌人双腕。
这一动作其快无比,所有在场的青衣帮徒,正自称庆铜臂旗坛主就要得手,忽听祝玉琪一声大吼道:“给我滚罢!”
随着话声,只见祝玉琪握着洪雷双腕,仅只微微一拉一甩,立见洪雷那庞大身形,甩上半空,直摔落数丈以外,脑浆四溅。
这一来,哗声四起。
就这哗声大噪,此起彼落之时,少年书生一声喝道:“胆敢伤我帮中坛主,铜旗坛下香主齐上!”
话落,二三十条大汉疾奔而出,一个个身形快似飘凤闪电,显然都是身负上乘武功的一流高手。祝玉琪俊目一扫,更不答话,脚踏“两仪化合步法”手演“两仪复合掌”绝招,挟着一股豪气,冲入敌人丛中。
同时,寒光一闪,祝玉琪已掣出腰间青钢长剑,掌剑兼施,迎战数十强敌。青衣帮徒二三十人形成一个铁桶,把祝玉琪困于当中。
趁这时候,必须把隐身于九官树阵中的神乞路衡交待一下。
神乞路衡眼看青衣帮徒多达四五十人,来势汹涌,此刻如果现身而出,不但无济于事,相反地只是徒送一命而已。
而且,他深知祝玉琪的个性,如果这时出阵助拳,一来会引起祝玉琪反感,二来反使祝玉琪分神兼顾自己安全,足以他虽见祝玉琪多次陷入险境,却仍然视如无睹,但却暗中双眼一眨不眨,全神戒备,准备在最紧要开头抢救祝玉琪出险。
按下神乞路街隐身树阵全神戒备小提,且说祝玉琪街入重围,立即掌剑兼施,以最毒辣,最怪绝的掌剑招数舆数十青衣帮徒拚斗。
祝玉琪本对青衣帮没多大仇恨,只不过感到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过于狂妄,想挫挫他们锐气,让青衣帮主有所畏惧而对属下稍加约束。
但自青衣帮杀害追风客罗方,掳去罗方之女罗依华后,他对青衣帮徒的观念大改,此刻青衣帮徒在他眼中,无异都是黑飞狐江兆坤的化身,认为个个死有余辜。
因此,他一冲入重围,立即痛下杀手。
霎时剑光掌风骤涌,只听场中杀声震天,不绝于耳。
这时,却有两人见状急得冷汗直冒,这两人一个是青衣帮少主,一个是隐在九官树阵中的神乞路衡。只因青衣帮徒人多,筑成一道圆形人墙,将祝玉琪围在当中,那二三十个青衣帮徒俱是一二流香主,身手俱都不凡,打从外面看去,只见人影飘忽,快得使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祝玉琪的身影,更无从分析他所居的形势优劣,这怎能不叫他两人着急?可是,这种情形却没维持多久,忽听一声暴喝,喝声震耳嗡嗡作响,显见发声之人真力充沛,内家功力不凡。
少年书生与神乞路衡斗闻喝声,心中不禁大喜,事因他两人由那喝声中已分辩出发白祝玉琪口中,并且那喝声含有示威与得胜的气氛。
行家一听便知,祝玉琪不但未被数十强众所困,反有克敌制胜之势。果然,立见场中血雨飞洒,惨嚎连连。
接着,一个人影倒了卜去,眨眼工夫,地上倒着五六具尸体。
少年书生暗算时机已到,猛然朋声叫道:“银旗坛主速带旗下香主增援!”银笔秀士余明甫曾于铁盆谷被祝玉琪一掌击伤,对祝玉琪可说汲之入骨,可是限于少主未曾下令,不敢轻举妄动,随便出手。这时忽闻少主令下,他恨不得插翅飞入场中,报那一掌之仇。
因此,他一马当先,向场中冲去。
随听一阵“呛啷啷”响亮,立见寒光暴闪,人影疾纵,所有青衣帮徒,俱都各撤兵刃,向场中疾扑而上。祝玉琪左掌右剑,绝学齐施之下击毙数人,正杀得兴起,忽听少年书生发令增援,而且声音既大而又明晰,好像暗中在说:时机到了,你可以走啦!祝玉琪猛然想起少年书生嘱咐过的话,只得按下性子,设法踪出重围。
他脑中电光石火般想起阴阳仙翁教授他的正反三十六手“流星拂穴手”不由忖道:我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这“流星拂穴手”的成就如何?若能将前后左右最近的几个敌人点倒,岂不立可脱身出险?祝玉琪心念一动,立即左掌一挥,五指化成千百个指影,旋身飞转,奇快无比。仅见他在人丛中转了一下,不过瞬息之间,原来形势甚为稳固的青衣帮徒,立即乱成一片。事因祝玉琪身子一转之下,已经施出正反三十六手“流星拂穴手”
“流星拂穴手”乃是失传武林已久的绝世奇学,那数十青衣帮徒怎能抵挡得了,是以祝玉琪一经展开,立有数人倒地。
核心中的数人同时一倒,位于外围的又怎能站得住脚,故此你碰我,我碰你的乱成一片。这一来,祝玉琪身子周围腾出甚大空间。
祝玉琪双足顿处,刷的一声,人已冲霄而起。
凌空上身一斜,立向九官树阵顶上窜去。
同时,他撮口啸了一声,招呼雪儿随他去向降落。
少年书生眼看祝玉琪安然踪出重围?心里是既钦佩又高兴,但他衣面上却装作吃惊舆忿怒的模样,大声-道:“不能让这小子逃掉,追!”
喝声中,他已领先窜入九官树阵。
在场的青衣帮徒虽多,但能入阵而不迷路的却寥寥可数,除了少数的十来人尾随少主之后追入树阵以外,大都被祝玉琪那旷世的武毕惊得瞠目乍舌。
许是祝玉琪急追中踪出重围,难以顾及神乞路衡藏身之处,故此飘身落地,举目四望却不见老化子的影子。祝玉琪唯恐两人走不对头,故此落地后不敢乱动,却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暗暗传话要老化子循声来会。
眨眼工夫,有人来到,那人确是循着他的声音而来,但不是老化子,却是青衣帮的少主少年书生。
少年书生急急欺近祝玉琪身前,却以责备的口吻道:“你怎还不走呀!难道非等”祝玉琪苦丧着脸插话道:“非小弟不听大哥的话,实在我不能背友独去,我宁可死在此处,却不能听由朋友遇难而不管!请大哥别摧我!”
少年书生心想这是武林中人应有的道理,逼他无用,遂道:“好!我不逼你,我替你在周围把风,将来人支使开”说着,他已一闪掠开,真的替祝土琪执行起把风的任务。
祝玉琪听他远远地不停叫着:“找到了没有?找到了可别放走他啊!”心里既好笑又感潋。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神乞路冲的影子仍然如同石沉大海。
祝玉琪诧异中复焦急万分,忽然耳听有人叫道:“老化子已然被擒,臭小子你还不现身受死吗?”
说话之盘,十分娇柔,一听便知发自女子口中。
祝玉琪闻声一惊,他一则惊的是老化子被擒不知足真是假,二则少年书生率领来的青衣帮徒中并无女性,何以此刻忽然跑出个女的来了。
祝玉琪正犹豫不知该信好还是不信好,正在他不知进退如何是好之际,忽见身前人影一闪,少年书生再度前来。
少年书生神色张惶地飞驰欺近祝玉琪身旁,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叫道:“糟了!糟了!这是玉旗坛主,是个武功在我之上的女人,黑飞狐江兆坤都只跟她战个平手,快走快走!迟则不及!”他边说边把祝玉琪推向爬伏一旁的灵鹤。
祝玉琪一心只念着神乞路衡的安危,他岂肯就此离去,但见少年书生那近乎要哭的模样,不忍拂逆他的好意,故此婉言道:“那么神乞路衡怎么办呢?”
“玉旗坛主从来不说假话,一定是擒获了,这时你要救绝不可能,有我在你尽可放心,老化子的安全保在我身上。
快走呀!再不走我也要被你连累上了!”
祝玉琪听他说得甚是忠恳,半推半就地跨上鹤背。
就在他刚刚跨上鹤背,尚未腾空的刹那之间,陡然,两丈左右以外人影,跟着又是适才那女子声音叫道:“臭小子那里逃!”
少年书生闻声大惊色变,但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脑中闪电般掠过一计,只见他捧着心口,蹬,蹬,蹬连退三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于地。
祝玉琪一见触动灵机,情知少年书生的举动乃为避嫌所至,立即大声叫道:“凭你这两手也想留得住小爷爷么?真是有眼无珠!”
喝叫声中,雪儿已经双翅微拍,冉冉而起。
书中交待,那身为青衣帮玉旗坛主的女子姓魏名容,只因地外表甚为秀美,但杀人却不眨眼,青衣帮人送她个外号叫做玉面夜叉。
玉面夜叉二十年前投奔青衣帮主,初时仅是玉旗坛下一名默默无声的香主,后因武功渐灵,表现奇佳,当黑飞狐江兆坤升任五旗指挥时为帮主提升玉旗坛主。
别看地身为女流,一身武学却高超惊人,无论掌招剑术,都有独到之处,玉旗坛下香主称赞她武学在青年帮中仅属-人之下,千百人之上。
黑飞狐江兆坤甚不服气,有日邀她印证武学,两人走了千招,居然不分上下,是以益为帮主器重这次青衣帮倾巢而出,除了由少年书生与黑飞狐各率一队人马外,帮主指派玉面夜叉担任总巡,随时调动帮中留守人手,接应两路人马。
至于玉面夜叉的真正出身来历,武林中鲜有人知,她自己却也讳莫加深,绝口不谈,是以无人了解她的真正出身。(关于玉面夜叉的真正出身来历,后文自有交待)
所谓无巧不成书,当玉面夜叉巡行经过九宫树阵附近,无意中却发现雪儿盘旋天空,使她意会到祝玉琪必在不远。
待她赶到,正巧祝玉琪以“流星拂穴手”点倒数人,踪入九官树阵。
也是活该神乞路衡有难,玉面夜叉循着雪儿飞落方向踪入九宫树阵,说巧不巧,正好发现老化子的身影。再加上祝玉琪利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催神乞路衡相会,她立即明白,神乞路衡乃是与祝玉琪同道。她既发现老化子和祝玉琪同道,自不会放过。
老化子一则要注意敌人行踪以免受袭,一面又要运聚功力,收听祝玉琪的声音,以便循声会合。在这双重原因之下,加之玉面夜叉轻功高超非凡,落地一尘不惊,是以未经交手,即被玉面夜叉点倒。
再说少年书生一见玉面夜叉出现,立即想出装伤避嫌之计。
暗中咬破红舌,吐血栽倒。
这一动作,任谁也难看出其中有诈,何况少年书生身为青衣帮少主,无论如何玉面夜叉也想不到少主通敌这方面去。
玉面夜叉一步来迟,吃祝玉琪腾空飞去,但她却毫无后悔来迟的表示,匆匆俯身扶起少主,问道:“少主伤势可重?”少年书生掏出一颗疗伤药丸吞下,故作苦笑道:“还好,只不过一点硬伤而已,那厮被他逃走了么?”玉面夜叉面带愧色道:“妾身无能,来迟一步!尚请少主宽恕!”
少年书生一挣而起,道:“神乞路衡不是已被坛主擒获了么?现在何处?”“请随妾身来!”说罢带领少主行至神乞路衡点例之处,唤来几个青衣帮徒,将老化子挟出九宫树阵外,清理了一下战场,浩浩荡荡地将老化子押向巫山铁盆谷而去。
日出日落,黑夜过去,黎明到来。陕西太华山与巫山之间道上,数十条青衣人影,挟持着一个鹄衣百结的老丐,身似飘凤般狂奔疾驰。但那数十条人影的上空,却有个剑眉星目,俊秀挺逸的美少年,乘着一只火眼金睛,浑身羽毛雪白如银,神态极为威-的大白鹤,高高钉着他们行踪。
不用说,那数十条青衣人影乃是少年书生与青衣帮徒押解着神乞路衡。-而那遥空驾鹤紧追不舍的自是身为武当门人,却又是两仪传人的祝玉琪与雪儿。祝玉琪双眉紧皱,几乎连在一起,显见得他的心事多么沉重。
事实上也难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怎会想像得到,平白又生祸端!老化子被青衣帮徒擒去,他归罪于自己大意,无能。
是以他在跨上鹤背,飞上天空却没离去,吩咐雪儿紧紧地随着那数十青衣帮徒,寻找机会救老化子出险。虽然少年书生曾经亲口向他保证老化子的安危,但祝玉琪心中,却仍然放不下心,他认为老化子一刻不脱离青衣帮,他一刻难安。
可是,尽管他乘着雪儿紧跟着在上空窥伺,却始终没有个下手的机会。整整两天两夜了,眼看距离铁盆谷愈来愈近,机会愈来愈少,他怎能不急得眉头打结,心急如焚?更重要的是八月十五庐山约会黑飞狐江兆坤的日期转眼就到,他既急着赴会,又急着救人,两件事俱都极为重要。如不能救老化子出险,很容易会被人误会他不顾道义,阵前卖友贪生,说他是个寡情而自私之辈。
若舍卢山之约不去,暂将父母血仇延后并没多大关系,但约了别人而自己不去,一则失信于人,落个不守信用的罪名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将来传扬开去,以讹传讹,造成祝玉琪怕死而不敢赴会的臭名则承受不了。
这两件事在他心日中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在这两天两夜之中,他曾经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地冲入青衣帮陡之中,拚上一下,看看是否能将神乞路衡救出。
可是,白天里,青衣帮徒就好像知道有人在半空盯梢似地,一个个大白天里都把兵刃握于掌中,严阵以待,一丝不懈。
在这种情形之下,莫说一个祝玉琪,就是再来上三个也无济于事,尤其使他无从下手的是沿途每隔十余里,都会有多则五个,少则三个守候在树下,或者乱石之后的青衣帮徒加入行列。就好像他们在沿途郡埋伏有人接应似地,两日两夜下来,本来数十人却多达百人,祝玉琪单人只剑,纵有通天本领,要想在百人之中将人救出,何异水中捞月?鸡蛋里面找骨头?根本是件不叮能的事情。
两个昼夜,雪儿没休息过片刻,祝玉琪也没进过滴水粒米,他既心急如焚地惦记着老化子的安危,又要不住地好言安慰雪儿,只听他不住轻拍雪儿长颈,道:“雪儿,雪儿,化子哥哥有难,你就多辛苦点,以后化子哥哥知道,他会感激你的,找也感激你,罗姑娘、邱姑娘都会感激你”没等祝玉琪说完,它已经低啡点头,意思好像是说:我知道了,你别说啦!不大工夫,夕阳西下,暮色四介,又到了黑夜前夕。雪儿依然双翅徐展,缓缓地在天空飞翔。忽然,祝玉琪但觉身子一沉,雪儿已有俯冲而下之势。他本来无须时刻盯住地面青衣帮徒,因为雪儿火眼金睛甚为犀利,青衣帮徒纵然奔驰如飞,却也逃不过雪儿精光灼灼的眼神,他尽可安然骑于鹤背,分神忖想其它之事,无须担心敌人走失。但雪儿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由祝玉琪暗感惊异,低头一看,顿吃一惊。目光到处,青衣帮徒百人之众,不知何时去得无影无踪,仅剩下一点黑影,慢斯条理地,悠闲渡着万步。
祝玉琪见失去青衣帮徒行踪,急得心火直冒,大声叫道:“雪儿你干甚么,竟连敌人都给追丢了,你你你还不快追,偏往下面钻去是什么道理?”
雪儿直似充耳不闻般两翅平伸一动不动,头脚直伸如戟,脚上头下,疾如电掣般向下泻去。雪儿置祝玉琪的话于不理,这倒是祝玉琪自出古洞以来头一遭。
祝玉琪惊异之下,不禁忖道:“雪儿从没有过这种现象啊!看来地面必有蹊跷,姑且听由他去!”
灵鹤疾泻之下,眨眼已到地面。
双翘一收,一阵劲凤过处,雪克已经停在地面那人身前。
祝玉琪一眼看去,方始觉悟,原来地面徐徐而行的不是别人,乃是青衣帮少主,不知名的少年书生。
那少年书生见祝玉琪降落,急急迈前数步,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对我的话不相信么?为甚么死盯着不去?”
祝玉琪情知他指的是保证老化子安全的那句话,忙道:“并非小弟不信,实因于心不安而已。”少年书生道:“你纵然不放心,但你怎不衡量一下,在这近百高手之中,你能有多大本领?你难道有三头六臂?就算你生有三头六臂,又能起得了甚么作用?”
祝玉琪被少年书生一顿责骂,哑口无言,心中感到极为羞傀。
接着又听少年书生道:“别再徒费光阴了,我说过保证他的安全,办不到我绝不说,你尽可放心去办正事,如果你仍怀疑,大哥可以发誓以明心迹”
说着,少年书生就往地下跪去。祝玉琪连忙伸手斓住,道:“大哥千万别如此,小弟绝无怀疑大哥之心。”“如你相信大哥的话,那你立刻乘鹤离去,不得再在空中盯梢!”
“小弟遵命!”
祝玉琪说罢,身形一掠,跨上鹤背。拱拱手又道:“神乞路衡万望大哥照拂,小弟去了!”话落一拍雪儿,腾空而去。
按下祝玉琪升空而去不提,且说少年书生追上大队人马,将神乞路衡押回巫山铁盆谷青衣帮总坛。
帮主一见甚喜,夸赞玉面夜叉一番后,派人传言江湖,十日内如祝玉琪不亲身前来铁盆谷认罪,则将神乞路衡废除武功。
当夜即将神乞路衡囚入隐秘之处,并派玉旗坛主玉面夜叉率领全坛香主分日夜看守,严加防范,以免重蹈罗依华之辙。
老化子虽被囚于隐密之处,但饮食方面却十分周到而又丰盛,盖因青衣帮虽人多势众,但与丐帮门人遍布天下的情形一比,无异小巫,之见大巫青衣帮多少有些顾忌,是以不敢对身为丐帮长老的路衡刻薄。
青衣帮主仗着有神乞路衡为人质,祝玉琪必然在期限以内前来救人,特传令追回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布下天罗地网,静待祝玉琪自投罗网。
可是,就在青衣帮严阵以待的第三日,青衣帮中竟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帮的大事。而神乞路衡仅被囚了三天即已脱出险境,如常地邀游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