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店。
是靠近南陵县的一座小乡镇。
乡镇虽小,但因位于官道要路,故而往来行旅客商,倒也络绎不绝,镇上的街市也颇为繁荣。
古往今来,似乎都有着一个不变的定例。
那就是——
凡是位于官道要路口的镇市,不论它多么小,镇上开设的茶楼、酒肆、客店,都要比普通的镇市上多。
当然,这完全为了便利于往来行旅客商,但,这种地方,也唯有这一行生意比较兴隆好做,容易赚钱。
因是,这座三里店。
名义上虽叫做三里店,其实它的街道,依着镇名,顶多只能打个对拆,最长不过一里许左右。
一条通直的大街,从街头一眼可以直望街尾。
街道两旁,商店林立,但,其间的茶楼,酒肆、饭馆客店,却占了总数的三成以上。
兴发楼。
是这座三里店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这家“兴发楼”不但卖酒,卖饭,卖茶,而且还兼营着客店的生意。
人生“衣、食、住、行”四大要件项目中,这家“兴发楼”竟兼具了两项,因此,其生意之鼎盛,已是可想而知。
于是,财源滚滚而入,也正合乎了他的店名“兴发”之意。
时刚过午不久。
三里店上来了一位少年美书生。
他,穿着一身白衣,胯下白马,配着银鞍银蹬,人更生得丰神俊逸,貌胜潘安子都,潇洒脱俗出尘。
这位少年美书生是谁?
甭说,他正是那被少林、丐帮,极端尊敬的侯大公子——侯天翔。
他一进入镇头,立刻就引起了镇上很多人和那些过路的行旅客商的注目,大家心中都在暗忖:“这位公子好俊的相貌人品”
侯天翔,他神情悠闲地安坐在马背上,任由白马徐徐前行。
蹄声“得得”那缓慢而有节奏的音响,终于在“兴发楼”的门前,悄然静了下来。
这种地方,虽然位于交通要道,平日里往来的行旅颇多,但,像侯天翔这等翩翩绝世佳公子般的俊品人物,几曾见过?
尤其是一般市侩小人,店伙计的眼中,更认为这种俊品人物,不是什么王孙公子,当朝权贵的少爷,起码也是富豪士绅的爱儿。
这种公子哥儿,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怎敢怠慢。
是以,白马才在“兴发楼”外停住,店堂内立刻像一窝风似的抢步奔出了四名店伙计,一个个全都哈腰躬身谄笑着说道:“公子爷,您请下马,我们这儿要什么有什么,楼上的雅座,既干净又清静,侍候也最周到。”
侯天翔微笑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背,望着那名牵着马缰辔的店伙计笑说道:“伙计,我这匹马,嘴很刁,麻烦你用最上好的黄豆拌好酒喂它,回头我一定重重的赏你!”
这名店伙计一听说马要用最上好的黄豆拌好酒,就越发的认定这位贵公子的来头出身必然非常之大。
因是,不由更加眉开眼笑,恭敬地哈着腰,谄笑地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公子爷,您请放心,小的知道了,最上好的黄豆拌最上好的酒,绝对错不了。”
侯天翔点头一笑,跨步入店登楼。
三名店伙计,狗颠屁股般地紧紧跟随在身后。
侯天翔并没有依着店伙计的意思招呼进入雅座,却在靠窗临街的一张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店伙计当然不敢多说话,免得引起这位贵公子的不高兴。
于是,三名店伙计,立刻忙着擦桌子、倒茶、送水,拼命的巴结侍候。
当然,他们如此巴结侍候的目的,是希望这位贵公子算帐的时候,能够出手大方,多赏他们点小费。
大概是因他们巴结得太过火了些,旁边不远的一张桌上,有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平的冷“哼”骂道:“哼!狗眼看人低的混帐东西。”
这骂话的声音不低,店伙计们听到了,楼上所有的客人也听到了,自然,侯天翔也听得很清楚。
侯天翔目光微转,已经看清了骂人的是左边一张桌子上,六个横眉竖眼的凶恶大汉之一。
他眉头微皱了皱,望着其中一名店伙计笑着说道:“谢谢你们,你们别只顾招呼侍候我一个人了,还有其他的客人,快去多侍候些,回头我算帐给小费时,你们放心,每个人都有一份,决不会得少了一个人的,我这里只要有一个招呼就行了。”
那名店伙计一听,连忙哈腰谄笑着说道:“是,是,公子爷,您多大量包涵,谢谢您。”
说罢,便和另一名店伙计,依言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剩下一名店伙计侍候着,侯天翔便向他点了酒菜,这名店伙计立即飞快的奔下楼去,亲自到厨房里特别关照,替侯天翔张罗酒菜去了。
侯天翔进入“兴发楼”不久。
镇头上又来了一位白衣白马,配着银鞍银蹬的少年美书生。
这位美书生比先前的那位美书生年纪轻了些,但,一张脸蛋儿,比先前的那位更俊,两只眼睛黑白分明,也更亮。只是,没有先前的那位潇洒,而且,气度上似乎也差着了点
在这位少年美书生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匹黑马,黑马背上,则是个一身青衣,年约十七八岁的美书僮。
显然,这是主仆二人。
不但这位白衣美书生俊美无比,令人羡煞,即连青衣书僮,竟也是一位万难选一的俊美少年。
想来他如果不是个书僮的身份,如果换上一件儒衫的话,必然也是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无疑!
只可惜,他不是。
他生来命薄,为人书僮,真委屈了这副俊逸清秀的好相貌,实在令人替他惋惜!嗟叹!
先行入镇的那位白衣白马书生,神情悠闲,马行从容。
那气度,那风华,更给人一种深刻难忘的好印象!
但是,这主仆二人可就不同了,他们给人的印象虽也很好,却远不如先前的那位,气度,风华,也令人有着不如之感。
这主仆二人纵马飞驰如风,而且马身上都见了汗,分明已经过一阵子的长程疾奔而来。
看情形,他主仆二人,可能身有着急事!
进入镇头,主仆二人虽然轻勒了勒马缰,略略控制了些马的奔行速度,但,仍是非常之快。
马到“兴发楼”门前,二人竟忽地一收马缰,突然停住,目光瞥视了旁边拴着的白马一眼之后,二人互望着微点了点头,脸上同时浮现起一抹会心的笑意,接着一齐翻身下了马背。
这主仆二人是谁?
他们正是那葛玉凤姑娘和侍婢兰儿。
此刻,甭说“兴发楼”店堂内早又飞奔出四名店伙计迎了上来。
店伙计一面接过主仆二人手里马缰绳,哈腰谄笑的招呼着,心里一面暗暗觉得奇怪不已,忖想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哪来这么巧的事情,两位书生相公,不但都长得出奇的俊,而且又都穿着一身白衣骑着白马,配着同样的银鞍银蹬”
店伙计心里暗忖中,葛玉凤姑娘已和兰儿二人,一前一后举步入店登楼,两名店伙计连忙随后跟上。
主仆二人上楼之后,目光略一掠扫,便在侯天翔对面不远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两名店伙计,自是毫不怠慢的抢步上前擦桌子,忙着倒茶拿水招呼侍候,蛤腰问道:“公子爷,您要点什么酒菜?”
这时,侯天翔点的酒菜,已经送了上来。
姑娘目光一瞥侯天翔的桌上,道:“照那样来两份好了!”
店伙计一听,不由暗伸了伸舌头,心想:“我的乖乖,照样来两份,一份五两多银子,两份就是十一两银子,又是一位阔财神爷,看来我们今天是交了财神运了”
他心里暗想着,口中已是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公子爷,您请先坐息一忽儿,小的这就替您送上来。”
当姑娘主仆二人登上楼,甫在楼门口现身之际,侯天翔就不禁微微一怔!
自然,原因并不是侯天翔看出了她主仆二人的身份,而是兰儿的一张脸孔,在他的记忆里,有着似曾相识之感。
但,这感觉,电闪之间,也就释然了。
因为,他微一怔神间,虽然立刻就想到了兰儿,但是,这青衣书僮嘴唇角边上,有一粒珍珠大的红痣,而兰儿却没有。
不过,他那锐利的目光,却看出了二人的特异之处。
那就是,这主仆二人,不是一般普通的文弱书生书僮,二人均有一身颇为不低的武功造诣。
蓦然!
楼梯一阵“蹬蹬蹬”急响,楼门口出现一个一身红衣红裙,背后斜背一柄长剑,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红衣少女,在侯天翔的记忆里并不陌生。
她,正是曾在青甘小道上,骑着一匹红马,经他身旁风驰电掣般,犹如一团红云似地飞驰而过的那位红衣少女。
为了她,他曾经戏弄了追踪她的“阎王堡”的五名手下。
那五名恶徒,竟敢使用歹毒霸道的暗器,因而激怒了他,施展神功罡气,震回他们发出的什么“追命弹”“阎王刺”
结果,那五名恶徒,虽是自食其果的丧命在他们自己的绝毒暗器之下,但,却使他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天山三剑”几乎误会他是“阎王堡”的属下,费了许多唇舌才解释清楚,并且还和“天山三剑”结下了一点小过节。
对于这种小过节,自然他是决不会介意放在心上,也决不怕“天山三剑”会找他报复的。
因是,他一见红衣少女突然出现在楼门口之时,一时不由微感意外地朝红衣少女微笑了笑。
他的笑,是毫无意思的,也是无心的。
但,他虽是笑着无心,而红衣少女和旁坐的葛玉凤姑娘,却是见者有意。
葛玉凤姑娘是芳心微微一震!顿时暗暗生起一股凄然的意味,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
红衣少女则和她截然相反,但可也不是高兴。
她认为,这白衣书生的相貌人品虽然俊逸出众,但,他的笑,是不怀好意的,是轻浮的。
她把他认做是什么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放荡轻狂的纨绔子弟。
因此。
红衣少女立时柳眉一挑,秀目陡瞪,娇喝道:“嗨,你笑什么?”
她一身红衣,鲜艳夺目。
当她一出现楼门口之时,立刻便引起了整座楼上客人的注视.
她一声娇喝,众人的目光也就不禁立刻随着她的视线,好奇地一齐投射到侯天翔的身上。
侯天翔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红衣少女是在向他喝问,但是,因为她的这种口气很不友善,心里感觉得很不是味道,而且,楼上这么多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地投射向他的身上,使他为之大感窘迫。
他非常明白,在这种情形下,最好是不开口,不说话,便可以什么事都没有。
否则,如果想解释,只有更糟。
反正他问心无愧,他的笑,是出于没有一点意识的。
于是,他神色从容而镇静,目不斜视的自斟自饮着。
对于红衣少女的喝问,装作听而不闻的,不予理睬,对于众人向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也视而未见。
红衣少女见他如此神态,芳心不禁更加有气,竟抢步走到桌前,伸出纤纤五指,指着他娇喝道:“嗨!你是聋子么?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红衣少女一只纤手玉指,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来,指着他,他想不理睬她,不说话也是不行了。
无可奈何。
只得猛一抬头,似乎陡地一惊地,张口发出一声惊“呵”道:“呵!姑娘是和在下说话吗?”
红衣少女没好气地道:“不是和你说话:难道还和别人说话。”
侯天翔故意轻“哦”了一声,道:“实在荣幸之至。”
话锋一顿,站起身来,朝红衣少女拱拱手,慢条斯理的说道:“请问姑娘有何见教?”
红衣少女见他这种神情态度,不禁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只好绷着一张粉脸儿,娇嗔地说“我问你,笑什么?”
侯天翔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姑娘就是为这个在生气么?”
红衣少女道:“错,你必须回答个理由出来,否则,我决不饶你!”
侯天翔忽然正容说道:“在下请教姑娘,一个人有他自己的自由没有?”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当然有。”
侯天翔从容地道:“那么我笑,该是我自己的自由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姑娘一个什么理由呢?”
红衣少女不由一呆,旋即娇喝道:“不行,你一定要回答我一个理由!”
侯天翔道:“那么我也要请姑娘回答一个理由。”
红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什么理由?”
侯天翔道:“要我回答你理由的理由?”
红衣少女道:“我的理由就是你为何要取笑我?”
侯天翔道:“姑娘,我请问,你怎知我是在取笑你呢?”
红衣少女道:“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赖么?”
侯天翔道:“姑娘,我再请问,如果姑娘不看我,便就不知道我是在笑姑娘了,对不?”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那还用说,我要是不看你,当然不知道你是在笑我了。”
侯天翔忽然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误会了。”
红衣少女不禁愕然一怔,问道:“我怎么误会了,难道你不是笑我?”
侯天翔道:“当然不是笑姑娘。”
红衣少女道:“有理由吗?”
侯天翔道:“当然有!我和姑娘素昧平生,从未见过一面,无缘无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笑姑娘呢?此其一。”
红衣少女问道:“其二呢?”
侯天翔笑了笑,道:“其二是因为姑娘看了我,才会发生这种误会,产生这种错觉”
话锋微微一顿,接道:“这话也就是说,姑娘能够产生这种错觉,别人也就能够产生这种错觉,姑娘,你懂吧?”
红衣少女似懂非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你是笑我,那是因为我曾看你,如果别人也看见你笑,便也会认为你是笑他对不?”
侯天翔忽地一拍手掌,笑说道:“对极了,我的意思正是这样。”
红衣少女微一沉吟,道:“如此,你实在不是笑我的了?”
侯天翔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并没有任何可以笑姑娘的理由,而姑娘也没有任何引我发笑的原因,是不?”
红衣少女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理由。
她明眸一转,却变得好奇地问“那么,你究竟是笑什么呢?”
侯天翔道:“我是偶而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故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恰巧姑娘走上楼来,又偏巧的看了我,因而才引起这场小误会,惹得姑娘为此呕气,我心里实在感到非常,的抱歉!”
红衣少女忽然天真的一笑,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既然都已经说清楚,我就不怪你,你也就别再说什么抱歉客气的话了。”
话锋一顿,问道:“你想的是什么事情,那么好笑,能告诉我吗?”
侯天翔道:“是童年时候的一点事情。”
葛玉凤姑娘和兰儿在旁一直静静的凝神听着,听到这里,二人心里都不禁感到十分好笑,忖道:“他真鬼,分明全是鬼扯淡的谎话。”
但,红衣少女却信以为真,显得非常高兴地道:“童年的回忆,那一定是件很有趣,很甜蜜的事情了!”
侯天翔点点头,脸上忽然带着歉然的神情,道:“但是,我很抱歉,这件事,是我心底的秘密,我实在不能告诉姑娘。”
红衣少女那天真的姣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幽幽地说道:“既然是你心底的秘密,那就只好算了。”
说着,便转身走向另一张空桌子上,缓缓坐下。
那时候,凡是在茶楼酒馆内当店伙计的人,眼皮子最杂,最亮,做人也最是机灵乖巧不过。
他们见过红衣少女虽然生得很姣美,但一个单身姑娘家竟敢在外面行走,背后又斜背着一柄宝剑,就知必是江湖上的女英雄,女侠客之类的人物,说不定是个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红粉女魔头。
因是,红衣少女在向侯天翔找麻烦时,他们心中虽然非常焦急地替侯天翔担心,但,却没有一个敢出面说一句话替侯天翔解围,只是瞪着一双眼睛,远远的站在一边望着,干着急。
此刻,他们一见红衣少女已被侯天翔说得消失了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无话可说的自己走到另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心中都不由得高兴地暗赞道:“到底是念书人,会说话,真了不起”
暗赞中,已有两名店伙计急步上前,一面小心翼翼的招呼着茶水,一面哈腰陪笑的问道:“姑娘,您要点什么?”
红衣少女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似是心不在焉地道:“随便。”
店伙计一怔,随又陪笑地说道:“姑娘,请问您是吃饭,还是吃酒。”
红衣少女秀目陡地一瞪,道:“你-嗦的什么,随便就是随便。”
店伙计不由皱皱眉头。
突然,侯天翔忽地轻声一笑,道:“喂!店伙计,你们这里有‘随便’么,给我也来上一份吧!”
店伙计闻听,起初是一怔,旋即明白的摇摇头,道:“公子爷,您多包涵,小店里有酒有菜有饭,可就是没有什么‘随便’。”
红衣少女不是傻子,一听侯天翔的话,芳心便已雪亮,这是针对她的“随便”而发的。
她立时不由秀眉微挑,但,当她正想开口斥叱这个先前曾使她芳心生气,此刻已渐生好感的白衣书生时,只见白衣书生竟已望着她微微一笑,抢先说道:“姑娘,这间店不够大,没有‘随便’,你就委屈些儿,另外要点什么喜欢的吧!”
葛玉凤姑娘听得心中暗道:“他真爱多管闲事”
兰儿却向她低声说道:“小”
葛玉凤心中陡然一惊,连忙用眼色止住了兰儿话声,低声道:“不要多说话。”
那红衣少女被侯天翔抢先一着,把怒斥叱他的话被挡了回去,并且还被他这几句说得忍不住发出一阵咯咯娇笑道:“这个人倒很有意思得很”
话锋微微一顿,明眸轻转地望着侯天翔笑说道:“你替我想想看,我该要点什么吃的好?”
侯天翔忽地一摇头道:“饮食各有所好,胃口各有不同,姑娘喜欢吃什么,我又不知道,姑娘你还是自己点吧。”
红衣少女笑道:“不要紧,你点什么就吃什么好了,看样子,你必定出生富贵之家,你们富贵人家最讲究吃的了,你点的,想来绝对差不了的,一定非常好吃。”
侯天翔摇摇头道:“不行,姑娘,你还是自己点的好,不然,我点的如果不合姑娘的口味,姑娘纵是不理会我,我心里也会感觉不安的。”
红衣少女明眸微微二转,笑问道:“你点的那些菜,都很好吃吗?”
侯天翔道:“我自己认为还可以,不过,对姑娘,我就不敢说了。”
店伙计插口说道:“那是小店最上等的酒席菜,那位公子爷便是照着这位公子爷的样子要了两份。”
说着,并用手指了指葛玉凤的那一桌。
红衣少女秀目扫视了葛玉凤姑娘一眼,朝姑娘盈盈地笑了笑。
一双明眸又转望着侯天翔笑问道:“我便也照你那样来一份好吗?”
侯天翔无所谓的道:“那就随便姑娘了,不过”
话锋微顿了顿,接道:“姑娘如果觉得不合口味时,可不能抱怨我!”
红衣少女点首一笑道:“这和你无关,你放心好了!”
说罢,转向店伙计道:“照样来一份,要快。”
店伙计连忙哈腰答应道:“是,是,姑娘,小的马上就绐你送上来。”
话未落,人已飞快的奔下楼去。
红衣少女忽又望着侯天翔嫣然微笑地道:“适才我错怪了你,真对不起。”
侯天翔故意一怔,装作不解的问道:“姑娘,什么事呀?”
红衣少女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刚才我责问你的事情。”
侯天翔轻“哦”了一声,笑道:“哦!那没有关系,过去了就算了。”
红衣少女明眸微转了转,正想向侯天翔问什么时——
忽然。
蓦听得一个沙哑的破嗓子声音说道:“二哥,看来这嫩雏儿是喜欢上那个书呆子了。”
接着,便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五弟,你吃干醋了,是不?”
这二人说话的声音很高很大,立刻引起了全楼上的客人的注意。
原来这说话的二人,乃是六个凶眉恶眼的大汉中的两个。
只见那被称作五弟的大汉,一双贼眼,灼灼地望了红衣少女一眼,嘿嘿一声怪笑道:“二哥,凭良心说,这嫩雏儿浑身好像有一股火辣辣的劲儿,很使小弟动心,真想尝尝鲜!”
那被称作二哥的大汉道:“五弟,我看你还是稍稍忍耐,别动脑筋吧,这嫩雏儿有刺呢!”
五弟哈哈一笑道:“二哥,这个你就外行不懂了,这种事情就是要有刺的才好,才够刺激,越够刺激,也才越有味儿,否则,便味同嚼蜡,兴味索然,没有意思了,嘿嘿”一声“嘿嘿”之后,接着又道:“二哥,这个嫩雏儿一来,我就看上心痒了,你也别想拦我,这个鲜,我是要尝定了。”
另一个左脸上有着一道寸许多长刀疤的大汉,忽地哈哈一声大笑,接口道:“老五,你的见解实在高明,三哥我佩服你!”
老五眼睛一眯,道:“三哥,你帮我的忙不?”
三哥笑道:“帮你巡风?”
老五点头道:“可以不?”
老三哈哈一笑,道:“没有问题,三哥答应了。”
这时,楼上的客人虽然不少,但,除了这六个大汉之外,便再无其他江湖人物,因是,对于这“老五”的话,虽大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却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明其意之所指。
蓦地。
老三老五突见眼前白光一闪,立刻齐地发出一声惊叫:“唉呀”
二人同时伸手从各自脸上拔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鱼刺。
六名大汉目睹鱼刺,心中全都不禁凛然一惊脸色陡变.
鱼刺细如牛毛,既柔且软,竟能用以伤人,显见这出手暗算之人,内家功力之高之精纯,分明已臻上乘。
但,这鱼刺是由何方打来的,六名大汉因为谁都没有注意到,故而也无一人知道这暗算之人是谁?
一名满面虬须的大汉脸色一变之后,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想不到这酒楼上,竟还隐有高人,能以细鱼刺当作暗器伤人,功力身手,可见决非无名小辈,不过”
话锋微顿“嘿嘿”一声冷笑,道:“这种行径,却是有点不大光明!”
说罢,两只凶睛猛瞪,精光激射电闪地向四面扫视了一眼。
没一个人答话,也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虬须大汉复又一声冷笑,沉声说道:“朋友,你既然暗算伤人当然也敢承认,如果你不是个鼠辈,便让俺‘沂蒙六义’兄弟见识见识你!”
原来这六名横眉凶眼的大汉,乃是江湖人称的“沂蒙六恶”
“六恶”均为绿林大盗出身,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彼此臭味相投,遂结为异姓兄弟,在山东“沂蒙山”中安窑,自称“沂蒙六义”
老大赛钟馗徐大刚,老二过天星周子高,老三小瘟神汪平,老四黑玄坛马猛,老五花花太岁袁明义,老六赛诸葛梁不凡。
“六恶”自结拜以后,在江湖上便同行同止,遇敌动手,不管你人多人少,总是一拥齐上。
由于他们精练有合击之术,在江朔道上,一般同道,对于他们“沂蒙六恶”莫不有点忌惮头疼,有着“不好斗”之感。
因此,凡是与“六恶”有关连的事情,一般江湖同道,大都忍让三分。也就更养成了“六恶”在江湖上的为恶作歹骄横狂傲!
今天,在这座酒楼上,他们再也意料不到,竟有人胆敢暗算他们,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赛钟馗”徐大刚话声甫落,那正在吃饭的假书生葛玉凤姑娘,忽地微微抬头,望了“赛钟馗”一眼,口中发出了一声轻笑。
“赛钟馗”正因为无人出声答话,心中有火无处发。
葛玉凤一声轻笑,何异是一根导火线。
只见“赛钟馗”立时凶眼猛地一瞪,精光电射地怒视着
这位易钗而弁的假书生,沉喝道:“书呆子!你笑什么?”
葛玉凤姑娘双眉挑了挑,道:“怎么,阁下,小生连笑笑都不可以么!”
“赛钟馗”道:“不可以。”
葛玉凤姑娘皱了皱眉头,道:“如此,阁下未免太横,也有点凶得太过火了吧。”
“赛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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