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果真的面临着死亡,她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着她的子女们。叶光军想着想着,难过极了,便再也上不完这一节课,烦躁不安,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让学生们自己温习刚学的知识和以前的知识,自己却在内心深处伤心,心想,母亲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做儿女的却没有一天能够让她老人家幸福开心过,而且她还在为自己的儿女操着心,不知不觉眼泪便流了出来。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便立即转身站到墙角了,抬头凝望着墙上贴的墙报,然后用手背轻轻地拭去眼泪,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叶光军想如何让第二堂课上好,因为小妹到时候会坐进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下课的铃声就是迟迟不响,叶光军在讲台上早已没有心境了,心不在蔫地来回地走动着,他在想应该问哪些人,可更多更确切地了解到母亲的病情,做到心中有数。小妹还在办公室,最后一堂课考虑上呢还是不上呢?请假不上马上去医院看望母亲吗?不,如果去了会不会让母亲见了会增加她老人家的焦虑呢?叶光军的思想乱作一团,一直担心着他善良的母亲的安危。
终于下课了,叶光军随便给学生们布置了几道作业题,便挟着课本回到了办公室。小莉在低头翻看着一本放在桌子上的课文训练册。叶光军急促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同事们见他与平时不一样,觉得他今天陡然情绪有点不对劲,而且他小妹也过来了,认为叶光军可能发生什么样事了,于是都关切地问他道:“老叶,你怎么啦?是不是在什么事情?看你今天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对呀?”
叶光军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和行为竟引起了同事的注意。听见同事们问他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情绪外露,让他们看出来了。于是他停了下来,屁股靠在办公桌沿端,装着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没事,没事,随便走走,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
陈宝煊似乎很敏感,走到小莉的跟前,俯身轻问她:“小妹,你是来找你二哥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小莉的情绪已被叶光军安慰得刚刚平静下来不久,陈宝煊不问还好,一问一下掀起了小莉伤心的泪花,说:“老师,我妈妈,呜――呜――,我妈妈她送医院去了。”小莉知道二哥已经跟她讲过,不要在办公室里表露出来,可是小莉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着。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其他人都望着小莉,望她在尽量抑制着发出更大的抽泣声,一层悲伤和同情的阴云笼罩在了脸上了。叶光军只是沉默着,一幅严峻的面孔,可以看出他在想他的母亲,可以看出他对生活和命的一种愤世,他的心里很烦乱。
金校长拍了一下叶光军的肩膀,说道:“老叶,最后一堂课,我来替代你上吧,你先回去,看看是不是要到医院去看看没关系,你的课程我来替你安排。”校长的语言很沉重,带着一种领导的关怀。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带着同情地劝道,老叶,你回去吧,看看可不可以能抓紧时间到医院里去看看,瞧瞧你妈妈怎么样?
金校长和同事们的关心,叶光军觉得有股暧流在体内游走着。心里涌起一股平时不曾出现过的感激,哪怕同事只是暂时虚假的安慰,叶光军他也觉得这时候非常需要,叶光军说道:“谢谢金校长和你们,不用了,医院那边父亲已经去了,我想我明天再过去,今天不用请假的。”
金校长:“老叶,你妈妈病了,你爸爸年龄也蛮大的了,你去替换替换也好啊,快去吧。”
叶光军听了校长的话,心里一阵一阵地发酸,觉得是啊,母亲这么大已生病了,父亲也不小了,天天劳累,自己也很少给他老人家帮忙,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医院里紧张地为母亲护理,自己是应该去的,让他老人家回家来休息休息。于是叶光军深情望着金校长,非常感激地说道:“好的,金校长,那我把今天上午这最后一节课上掉,从下午开始请假,请假一个礼拜时间,金校长。”
金校长:“好的,也行,那你就上掉今天上午最后一节的课,下午赶紧去医院吧,其他的课程我来安排,你放心地在医院照顾你妈妈吧。”
因为校长的同情,叶光军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