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念念有词地大叫晦气,晦气。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
宋羽姿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眼神躲闪,支吾道,“没......没怎么,要不我们换个方法进去吧。”
裴文风怀疑有诈,终是没了耐心,他右手慢慢摸到了她的脖颈处,骤然收紧,“别以为你是小姑娘,我就不敢杀了你。”
随着裴文风手指逐渐收拢,宋羽姿头晕脑胀,只觉空气渐渐稀薄,喉咙呛痛,她使劲地拍打着裴文风。
直到他放手的那一刻,才呛出了一大堆眼泪,喘着粗气,干哑地说道,“要杀直接杀便是了,你们男人为啥老喜欢掐女人脖子,捅一刀岂不是更爽快!那边......那边是个旱厕!”
“那我掐你啥?掐腰吗?”
他明明才用了一分力,谁曾想她皮肤那么娇柔啊。
宋羽姿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腰,不由自主地用狐裘遮掩了一下。
刚为了爬密道,她嫌束手束脚,将衣裙扎进了腰间。
本就重活一世,平时吃喝都紧着好的来,断不会亏待自己,所以不免长了些腰间肉,此刻看起来着实臃肿。
她记得眼前这厮,前世应该是极其爱干净的,今天爬狗洞已经是极限了,若是从旱厕爬出去,岂不是后果很严重。
这杀神,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裴文风虽只用了一分力,但宋羽姿到底只是个小姑娘,仍被捏得呛了几下。
她面如土色哑声道,“我想着你是金贵之人,从旱厕出去这也太......再说了,这密道是我从府里一个下人那儿知晓的,说这也是他从上一个主子那里偷听来的。”
一番话编了下来,也算是打消了眼前少年心里的疑虑。
裴文风掐她时,她十分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
眼前此人心思难以捉摸,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可有人先负他。
与此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要是退婚不行,干脆找个机会,趁他羽翼未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他杀了得了!
裴文风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双眼澄明,明明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怎么如此少年老成,似乎很懂人心。
他微微抬了抬下颚,眼神示意宋羽姿继续往前爬。
如果这条通道能顺利进城的话,脏一点也无所谓了,救灾之事刻不容缓。
他得先办妥广济寺赈灾那边,才能将功补过,借由父亲培养的朝中之人上奏疏请赏,延后父亲的死期以及西眷裴氏的流放,从而彻查青川赈灾贪腐案,为裴府翻案。
宋羽姿偷偷瞄了他一眼,倒是觉得有些诧异。
上一世的裴文风,所在之处皆是一尘不染,做事井井有条,穿戴清清爽爽,束身自好,事事爽利。
人皆道裴公子犹如清风明月,遗世而独立。
仔细一回想,她前世好像从未见到过裴文风头发散乱过,亦或是衣衫不洁过,连指甲都是修得齐齐整整,一丝不苟。
仿佛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缺点,就连射杀云齐帝时,也是居高临下,宛如神临,脚上不沾一滴泥泞,仿若遗落在尘世的天之骄子。
真是杀人不沾血,害人不留名。
好像他就是人间的光明,当世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