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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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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来,就想要起床。

    “不,不,”可言赶紧阻止他。“你还是不要随便乱动。”

    “我没事,真的已经没事了。”

    仔细看他,可言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扁是一声叹息,便已足够让他弹跳起来。“方律师,我哪里做错或说错了,惹得你不开心。”

    看着他忧心仲仲的脸,可言心中越发不忍,思绪也越发不解。“为什以?哲贤。”

    “我我喜欢她,我从小就喜欢她,但她是大小姐,我只是个小瘪三,除了这个办法,我不可能亲近她,所以我“够了!”可言制止他道。

    “方律师。”

    “哲贤,你觉得我很笨吗?”

    他闻言立即否认“不!方律师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之一。”

    “只是之一,不是唯一,”可言挑出他的语病。“另外还有谁也很聪明?田晓语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立即抿紧了双唇,什么也不肯说。

    “哲贤,六天前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你说过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都跟你说过了。”

    的确,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在急诊室里他就跟她说了,但是那样的情节,教她如何相信?

    因为太爱慕田晓语,所以忍不住侵犯了她,等到她负伤逃走,他又怕得割腕自杀。

    “我不想坐牢,虽然我知道自己该坐牢,但我不想坐牢,也不能坐牢,”可言记得他一边说,一边发抖。“方律师,你知道我老子绝对不会放过我。”

    是啊!说到他的父亲,若不是来自破碎家庭,可言也不会认识他。

    哲贤的父亲是某位成功企业家的司机,现在可言当然知道那位企业家便是田晓语的父亲,但在三年前他们认识时,她可是一无所知。

    她义务到他住的社区去做法律讲习,他是那夜年纪最轻的听众,只有十六岁,而且一直留到最晚。

    可言当时年纪也轻,看了感动,甚至自以为是的以为他是有志学法的高中学生,不料一问之下,才晓得根本不是那回事。

    “我只是没地方去而已。”哲贤跟她实话实说。

    “你不是这社区的住户?”可言记得邀她过来演讲的主办人,也就是这一里的里长曾说他们今晚只开放给社区居民来听。

    “我是住这儿没错。”

    “那你刚刚又说没地方可去。”

    “你们当律师的人都这以会挑人毛病吗?”哲贤问她。

    “你的话中若无语病,我想挑也挑不到。”可言觉得他很有意思,不介意多跟他聊聊。

    “算你犀利,”哲贤在打量她一下后说:“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叫做‘有家归不得’的话。”

    若非他表情阴部,可言那句已到喉间的“别闹了!”便真的会出口。

    “愿意的话,说来听听。”就当做是缘分吧!可言觉得和他还挺投缘。

    或许他对可言也有相同的感觉,总之那晚哲贤把破碎的家庭、早逝的母亲和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加上始终未婚的两位伯父的背景都跟她说了。

    谤据哲贤的说法,他的母亲敏感纤细,和粗枝大叶的父亲在相处上始终有问题,从哲贤懂事开始,便数度离家又回家,在外期间短则数日,也试过长达一年半的滞留,每次回来均伤痕累累。

    “外伤,还是内伤?”可言轻轻的问。

    哲贤扭头看向她,眼中难掩激动,仿佛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

    毕竟是个小男孩啊!可一盲一颗更加柔软,口气也更温柔了。“她会一再回来,恐怕你是最大的原因吧!”

    “那她为什么还要自焚。”他的声音既低且轻,却听得可言身心大震。

    “你说你的母亲她”

    “自焚。”他的眼中没有泪水。“我知道这个家也不是她的避风港,反而比较像个兽穴,有着两头野兽的兽穴。”

    他们本来就身处隆冬,此刻可言更觉得打眼底“寒’起来。

    “他们会像看猎物一样的着她,他们”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表情,开始颤抖,可言马上按住他紧握在双膝上的双拳。

    “不要再说了,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可怜的女人,可怜的孩子。“她有没有踉令尊求助过。”

    “没有用,他相信两个哥哥远胜过相信她。”

    真是个畸形的家庭,他没有说错,他的确具个有家归不得的孩子。

    “需要我帮忙鸣?我知道有些机构或团体可以帮你的忙。”

    他却摇头拒绝了。

    “你确定?”

    “嗯,”哲贤的表情和声音首度出现暖意。“有人帮我,已经帮我找好藏身处,甚至能够继续读书。”

    凭着女性的敏感,可言几乎一猜便中。“那个人是女的。”

    虽然哲贤已经不肯再说,但可言也已经不需要答案,因为他的沉默已给了肯定的回应。

    “你确定令堂的死是自杀的结果?”可言想要帮他,而从法律着手是她的专业。

    “确定。”

    看他说的那以笃定,可言突然有点不敢往下问。“为什么?”但职业的喉舌已如不随意肌般的失控。

    “因为我亲眼目睹她按下打火机往自己烧满汽油的身上引火的画面,她不知道我那天会因为考试而提早放学,事实上,他们全不知道我的作息时间,或许连我现在念几年级也不知道。”

    “怎以会?怎以会这样?”可言想哭,又怕会伤害到他必然脆弱的自尊,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问的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你多大了?还是,你怎以会如此冷静的描述母亲的死?

    你又怎以会一直称自己的母亲为“她”“她”可是生养你的母亲呀!

    对可言来说,无论生或养,都是子女难报的深思。

    “事情就是这样!”最后还是哲贤拍拍屁股站起来说:“好了,我还要赶夜车,跟你说再见罗。”

    “这是我的名片,”匆忙之间,可言也只能想到这个。

    “请与我保持联络,好吗?”

    哲贤没有一口答应或回绝,他只在离去前问她:“为什么连一个陌生人有时对我们都会比亲人还好。”

    这个问题太复杂也太庞大,实在不是短短数语所能回答的,但可言仍试图给他一个答案。“我想,大概是因为面对陌生人时,我们是不需要背负情感包袱的吧!”

    后来哲贤断断续续与她保持着联络,三年下来,可言对他还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只是没想到最后,他仍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讶。

    “哲贤,”可言把思绪从过往拉回来,对他说:“田晓语就是当?昴俏蛔手愕哪吧耍圆欢裕俊?

    他拒绝回答。

    “哲贤?”

    “方律师,你不要再问了,再问多少遍,我的答案依然不会改变。”

    “就算得去坐牢,你的决定还是一样吗?”

    “坐牢!”他瞪大了眼睛。

    可言也有些惊讶。“这两个字令你感到意外吗?为什么?”

    “我”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可言刺探着问,感觉自己似乎碰触到了一点“什么”“但你在事发当晚找我的时候,分明一再说自己怕坐牢。”

    “那只是说给你”他猛然打住。

    但可言并没有轻易放过他。“说给我什么?”

    “没什么?”

    “哲贤,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给我什么?”

    他却干脆括起耳朵,彻底拒绝回答,甚至不肯面对她。

    可言忍不住了,坐上病床后,便想扣住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

    不料先被接住肩膀的人,却是她自己。“居然质问起自己的当事人,这倒新鲜。”

    哲贤抬起头、可言转头,一起着向她身后的人。“石磊!”可言冲口而出。

    如同她没有想到一样,石磊也没料到她会对自己直呼姓名,不禁有刹那的征仲。

    结果再出声的人,就变成哲贤了。“方律师,你说他找不到我的,你不是说过他找不到我的,没有人找得到我的吗?你骗我,你居然会骗我!”

    眼看他就要往可言扑过来,石磊中一急,居然扯起她来往后带。

    “你在做什么?”甩开他的手之后,可言急得大叫。

    “在保护你。”石磊说得理直气壮。

    可言却嗤之以鼻。“多管闲事。”

    “什么。你这女人还真不晓得感激,他刚刚都要打你了,你还连躲都不会躲。”

    “自以为是。”可言低声嘟哝。

    “你在说谁?”

    “自然是你,”可瞪住他,毫不客气的说:“哲贤连一只狗都舍不得伤害,更何况是我。”

    “是吗?这一只狗都舍不得伤害;”石磊脸上带着笑容,双眼却布满寒霜。“换句话说,在他眼中,我的当事人是这条狗都不如罗!”

    电光火石之间,可言明白了,她扭头看向哲贤,难以置信的说:“是你通知田晓语住处的,你居然喜欢她到这种地步!”

    哲贤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告诉了可言她没有猎错。

    “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我也是,”石磊往前一步,等于与她并肩而立,却足足高出她近半个头。“但我不明白的是方律师你竟然会将这小子的病态称为‘喜欢’,依我看,他根本就不懂得那两个字培以写,只会依照恶劣的本能伤害人,尤其是体力不及他的女人。”

    “你说完了没有?”可言斜睨着他问。

    “暂时。”

    “那你可以走了。”

    “好让你再把他藏?搅硪桓龅胤饺ィ俊笔谖仕?

    “我会、或者该说我有那个必要吗?如果你的到来真是透过我所说的那条管道的话,那以,请问我能把他往哪里藏?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有把他给藏起来的意思,我是个律师,不会知法犯法。”

    “我不在乎你会不会知法犯法,”他不可一世的模样,实在看得人牙痒。“只怕无法将他绳之于法。”一手指向朱哲贤冷肃的说。

    “你想将他绳之于法,得有个大前提。”

    “难道还得先通过你这一关。”石磊有些轻蔑的表示。

    可言平时个性温顺,学的又是法律,碰到事情总先叫自己冷静,但此刻却有股冲动,好想往他又酷又帅的脸上挥去一巴掌。

    等一下,她刚刚觉得他的长相如何?又酷又帅?天啊!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胡思乱想,简直对不起哲贤。

    “不,而是如果他真的有犯罪的话。”可言勉强自己与他抗衡道。

    石磊原本一愣,继而笑开来,看见她微温的脸色,也想要忍住,却依然失败。

    “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笑话。”她紧绷着一张悄脸说。

    “现在你知道了。”

    “石磊,你不要欺人太甚!”话一出口,可言就后悔了。

    果然他脸上的笑意更深,眼中的嘲讽也更浓。“看来这会是最好打的一场辟司。”

    “什么意思?”可言问他。

    “你应该明白。”她当然明白,他是在讽刺她,讽刺她是个蹩脚的律师,要打赢她,一点儿困难也没有。

    “石磊!”真是教人气不过。

    “是,方可言,”他首度直唤她的姓名。“有何指导恕我唐突,但你有个十分适合当律师的名字,不要辜负了才好。”

    是他一连串的话语和态度挑起了她的斗,可言终于将头一仰说“你等着,我不会认输的!”

    “好,”他马上反驳。“总要势均力敌,游戏玩起来才会过瘾,不过要不要我给你个建议?”

    为什么?可言在底跟自己说,为什么从头到尾,情势均由他主导?不该如此,绝对不应该如此,别说自己平时的表现还算不错,就说现在,也不该在哲贤面前示弱呀!那这场辟司还怎以打得下去?

    “不必,你可以走了。”最后她自齿缝间挤出话来。

    但石磊早已决定要说,根本毋需征得她的同意。”我只需要走,你却需要换工作。”

    可言何止不想应答,甚至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不像人话的话来。

    “我不怀疑你悲天悯人之心,但这份性格似乎比较适合做社工人员,而不是律师,你说呢?”

    她只有一句话。“请你离开,趁我还没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请你马上离开。”

    “在达成我过来的目的后,我自然会走。”

    “你想做什么?”她不由自主的护在哲贤的身前。

    “没什么,只想要你背后那个人渣担起责任,付出他应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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