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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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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夫人,遣使赐祭。旋诏抱朴起复。

    癸未,吏部尚书、平章事吕蒙正罢为右仆射,以参知政事吕端为户部侍郎、平章事。帝谓蒙正曰:“仆射师长百僚,朕以中书多务,与卿均劳逸耳。”又谓端口:“庙堂之上固无虚授,但能进贤退不肖,便为称职,卿宜勉之!”端历官仅四十年,至是骤被奖遇,帝常恨任端之晚。端为相,持重识大体,以清净简易为务。奏事帝前,同列多异议,端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札戒谕:“自今中书事必经吕端详酌,乃得奏闻。”端谦让不敢当。

    宣徽北院使、知枢密院事柴禹锡,罢为镇宁节度使。

    参知政事苏易简罢为礼部侍郎,以翰林学士张洎为给事中、参知政事。洎与易简尝同在翰林,不协。及易简迁中书,洎多攻其失,易简去位,洎因代之。

    初,寇准知吏部选事,洎掌考功,准年少新进,思欲老儒附己,洎夙夜坐曹视事,每冠带候准出入于省门,揖而退,不交一谈。准益重焉,极口荐洎于帝。帝亦欲用洎,第知其在江表日,多谗毁良善,李煜杀潘佑,洎尝预谋,心疑焉。翰林待诏尹熙古等皆江表人,洎尝善待之。帝一夕召熙古等侍书禁中,因从容问以佑得罪之故,熙古言:“李煜忿佑谏说太直耳,非洎谋也。”自是遂洗然,而准又数荐洎不已。既同执政,洎奉准愈谨,政事一决于准,无所参预,专修时政记,甘言善柔而已。

    甲申,以宣徽北院使、同知枢密院事赵镕知枢密院事。

    乙酉,辽师侵雄州,知州何承矩击败之。

    戊子,诏参知政事与宰相分日知印、押班,遇宰相、使相视事及议军国大政,并得升都堂,从吕端之请也。先是赵普独相,太祖特置参知政事以佐之,其后复有厘革。吕端初与寇准同列,及先任宰相,虑准不平,乃上言:“臣兄馀庆任参知政事日,悉与宰相同,愿复故事。”帝特从其请,亦以慰准意云。

    丙申,赐布衣潘阆进士第;未几,追还诏书,以阆狂妄故也。

    开宝皇后疾甚,迁于故燕国长公主故第,甲辰,崩,权殡于普斋佛舍,谥孝章皇后。后三日,大雷雨,街中水深数尺。

    五月,帝召三司孔目官李浦等二十七人对于崇政殿,问以计司钱谷之务。溥等条上利害七十一事,,中书参校其可行者四十四事,遂著于籍。

    翰林学士王禹偁兼知审官院及通进、银台、封驳司,制敕有不便,多所论奏。开宝皇后之丧,群臣不成服,禹偁对宾客言:“后尝母天下,当遵用旧礼。”或以告,帝不悦。甲寅,坐轻肆,罢为工部郎中,知滁州。

    禹偁尝为李继迁草制,继迁送马五十匹,禹偁以状不如式,却之。及在滁州,闽人郑褒徒步来谒,禹偁爱其才,及别去,为买一马。或言其买马亏价者,帝曰:“彼能却继迁五十匹马,顾肯亏价哉!”

    癸亥,帝语及三司,因谓侍臣曰:“前代帝王昏弱,天下十分财赋未有一分入于王室。唐德宗在梁、洋,公私窘乏,韩滉专制镇海,积聚财货,德宗遣其子皋往求,得百万斛斗,以救艰危,即时朝廷时势可见矣。朕今收拾天下遗利,以赡军国,以济穷困;若豪户猾民,望毫发之惠,不可得也。”

    丁卯,召三司使陈恕等,责以职事旷弛。恕等对曰:“今国用军须,所费浩瀚,诸州凡有灾沴,必尽蠲其租,臣等每举权利,朝廷以侵民为虑,皆柅而不行;纵使耿寿昌、桑弘羊复生,亦所不逮。臣等才力驽下,惟尽心簿领,终不足上裨圣理。”帝曰:“卿等清而不通,专守绳墨,终不能为国家度长絜大,剖烦析滞。只如京城仓库主吏当改职者,簿领中一处节目未备,即十年、五年不与决断,以至贫无资给,转死沟壑,此卿等之过也,岂不伤和气哉!”恕等顿首称罪。

    六月,己卯,诏重造州县二税版籍,颁其式于天下。

    乙酉,遣内侍裴愈乘传往江南诸州购募图籍,愿送官者给其直,不愿者借本,于所在州命吏缮写,仍以旧本还之。

    李继迁上表乞禁边盗掠,诏从之。丙戌,遣閤门使冯讷持诏以继迁为鹿阝州节度使,继迁不奉诏。

    辽以昌平、怀柔等县民请垦荒地,著为业。

    枢密使韩德让奏:“三京诸鞫狱官吏,多因请托,曲加宽贷,或妄行搒掠:乞行禁止。”辽主从之。又表奏任贤去邪,太后喜曰:“进贤辅政,真大臣之职!”优加赐赉。

    丁亥,以张浦为郑州刺史,充本州团练使。

    丁酉,诏:“许民请佃诸州旷土,便为永业,仍蠲三岁租,三年外输三分之一。州县官吏劝民垦田,悉书其数于印纸,以俟旌赏。”

    秋,七月,辽以乌实乌昭度、渤海燕颇等侵铁骊,遣奚王耶律寿宁、东京留守萧恒德讨之。

    八月,乙亥朔,荆湖转运使何士宗上言:“自今执政大臣出领外郡,应合申转运使公事,只署通判以下姓名。”帝谓宰相曰:“大臣品位虽崇,若临外籓,即转运使所部,要系州府,不系品位,此朝廷典宪,未可轻改也。”

    壬辰,以开封尹寿王元侃为皇太子,改名恒,大赦天下。诏皇太子兼判开封府。

    初,参知政事寇准自青州召还,入见,帝足创甚,自褰衣以示准,且曰:“卿来何缓?”准曰:“臣非召,不得至京师。”帝曰:“朕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准曰:“陛下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宦官,不可也;谋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之望者。”帝俯首久之,屏左右曰:“元侃可乎?”对曰:“知子莫若父。圣虑既以为可,愿即决定。”帝遂以元侃为开封尹,改封寿王,至是立为太子。庙见还,京师之人拥道喜跃曰:“少年天子也。”帝闻之,不怿,召准谓曰:“人心遽属太子,欲置我何地?”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也。”帝入语,后嫔六宫皆前贺。帝复出,延准饮,极醉而罢。准尝奏事切直,帝怒而起,准攀帝衣请复坐,事决乃退。帝嘉叹曰:“此真宰相也!”又语左右曰:“朕得寇准,犹唐太宗之得魏征也!”

    辽命修山泽祠宇、先哲庙貌,以时祀之。于是诸州孔子庙及奉圣之黄帝祠、儒州之舜祠,并得修缮。

    癸巳,以尚书右丞李至、礼部侍郎李沆并兼太子宾客,见太子如师傅之仪,太子见,必先拜。至等上表恳让,诏不许。帝谓至等曰:“太子仁孝贤明,正赖卿等辅之以道,事或未当,必须力言,勿顺从也。”

    癸卯,禁缘边诸州民与内属戎人婚娶。

    九月,丙午,西南蕃牂牁诸蛮来贡,诏封西南蕃主龙汉王尧为归化王。

    丁卯,御朝元殿,册皇太子,陈列如元会之仪,皇太子自东宫常服乘马赴朝元门外幄次,改服远游冠、硃明衣,三师、三少导从入殿,受册宝,太尉率百官奉贺。皇太子易服乘马还宫,百官常服诣宫参贺。庚午,皇太子具卤簿谒太庙五室。既而皇太子让宫僚称臣,许之。

    清远军言李继迁入寇,率兵击走之。

    戊午,辽以南京太学生员浸多,特赐水硙庄一区。

    冬,十月,乙亥,辽诏诸道置义仓,每岁秋社,民随所获出粟庤仓,社司籍其目,岁俭,发以赈民。

    乙酉,帝出新制琴阮示近臣。琴七弦,今增为九,曰君、臣、文、武、礼、乐、正、民、心。阮四纟玄,今增为五,曰金、木、水、火、土。因命待诏硃文济、蔡裔赍琴阮诣中书弹新声,诏宰相以下皆听。由是中外献歌诗颂者数十人。

    初,帝欲增琴阮弦,文济以为不可增,裔以为增之善。及新制琴阮成,召文济抚之,辞以不能,帝怒,面赐裔绯衣,文济班裔上,独衣绿,欲以此激文济,终守前说。及遣中使押送中书,文济不得已,取琴中七弦抚之。宰相问曰:“新曲何名?”文济曰:“古典风入松也。”帝嘉其有守,亦赐绯衣。

    戊子,乌实请纳款于辽,辽主诏谕之。

    十一月,己未,帝阅武于便殿,卫士挽弓有及一石五斗者,矢二十发而绰有馀力,因谓近臣曰:“寰海无事,美材间出,悉在吾彀中矣。”又令骑兵、步兵各数百,东西列陈,挽强彀弩,视其进退,发矢如一,容止中节。帝曰:“此殿庭间数百人耳,犹兵威可观,况堂堂之阵,数万成列者乎!”

    置转运司承受公事,选朝官及三班为之,每路二员,常事与转运联署施行,非常事许乘驿入奏。帝以远民有事不能自达,故置此职。

    召王继恩还,以峰州团练使上官正、右谏议大夫雷有终并为西川招安使。

    高丽连岁贡于辽,辽主遣翰林学士张幹等册王治为高丽国王,治遣其童子十人往习契丹语。

    十二月,甲戌,群臣奉表加上尊号曰法天崇道上圣至仁皇帝,凡五上,不许。

    己卯,铁骊贡鹰马于辽。

    庚辰,铜浑仪、候仪成,秋官正韩显符所造也。诏于司天监筑台置之。

    永安节度使折御卿被病,辽谍知之,韩德威复为李继迁所诱,遂率众入边,以报子河汊之役。御卿舆疾而行,德威闻其至,顿兵不敢进。会疾甚,其母遣亲信召御卿归就医药,御卿曰:“世受国恩,强寇未灭,御卿之罪也,临敌安可弃士卒自便!死于军中,乃其分耳。为白太夫人,无念我,忠孝岂得两全!”言讫,泣下。翼日卒。帝闻,痛悼久之,赠侍中,以其子惟正为洛苑使、知府州事。御卿累世边将,习知蕃夷情状,常欲立功以报恩,朝廷亦以麟、府逼近戎夷,倚为一面捍蔽。自子河汊之战,边部丧气,不敢深入。

    戊戌,斩澄州刺史孙赞。帝谓宰相曰:“赞近请往河西效用,及与蕃贼接战,违主将令,陷却百馀人,朕已遣使臣就斩之。似兹将领稍失律不与宽贷,则偏裨行伍,安敢更不用命也!”

    初,汴河岁运江、淮米三百万石,非水旱蠲租,未尝不及数。是岁,运米至五百八十万石。

    辽放进士王用极等二人。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睿烈大明广孝皇帝至道二年( 辽统和十四年。丙申,九九六年)

    春,正月,己酉,亲享太庙。辛亥,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帝以文物仗卫之盛,诏有司画为南郊图。

    丁巳,辽蠲三京及诸州税赋。

    二月,壬申朔,司空致仕李昉卒,赠司徒,谥文正。昉宽厚无城府,与人多恕,在相位,虽无赫赫称,然小心循谨,动持大体,不市恩威。参知政事时,帝一日语侍臣曰:“朕何如唐太宗?”左右互辞以赞,独昉无言,微诵白居易七德舞词曰:“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四百来归狱。”帝遽兴曰:“朕不及,朕不及,卿言警朕矣!”

    庚辰,以李昌龄为给事中、参知政事。帝谓昌龄曰:“中书政本,当进用善良,博询众议,以正道公议临之,即怨谤无由生矣。”

    三月,壬寅,高丽国王王治请婚于辽,辽许以东京留守萧恒德女字之,高丽遣其臣韩彦卿如辽纳币。既而王治殂,辽人还其币。

    甲子,辽命安集朔州流民。

    帝初命白守荣护送刍粟四十万于灵州,李继迁邀击于浦洛河,守荣众溃,运饷尽为继迁所夺。帝怒,夏,四月,甲戌,以李继隆为环、庆十州都部署,将兵讨之。

    先是,遣使访川、峡诸州守贰之能否,知夔州袁逢吉、知遂州李虚己、通判查道、知忠州邵烨、知云安军薛颜等七人以称职闻,戊子,皆赐诏书奖谕。道,休宁人,元方之子也,以进士除馆陶尉,性廉介,与妻采野蔬杂米为薄粥以疗饥。税过期不办,州召县吏悉枷之,既出门,它吏皆脱去,道独荷之下乡督税。乡之富民盛具酒馔以待,道不食,杖其富民,于是馀民皆惊,逋税立办。都运使樊宗古素知道节行,欲荐之,辞以与其主簿叶齐。宗古曰:“齐素不识也。”道曰:“公不荐齐,道亦不欲当公荐。”宗古不得已两荐之,齐缘是得改光禄寺丞、直史馆。道寻自遂州徙知果州,时馀盗何彦忠等集二百馀众,止西充之大木槽,诏书招谕未下,咸请发兵殄之。道曰:“彼惧罪,欲延数刻命耳,其党岂无诖误邪?”即微服,单马数仆,不持矢刃,直趋贼所,谕以诏意。或识之,曰:“郡守也,是宁害我者!”乃相率投兵,罗拜请罪,悉给券归农,驿奏之。赐诏书奖谕。

    己亥,辽主凿大安山,取刘仁恭所藏钱散诸五计司,兼铸太平钱,新旧互用,由是钱币充溢。

    乙未,诏:“自今五品以上官任子,并赐同学究出身,依例赴选集,不得滥授摄官。”

    五月,辛丑朔,今开封府判官杨徽之等按行管内诸州民田,旱甚者蠲其租。

    李继迁帅万馀众寇灵州,围城岁馀,地震二百馀日,城中粮糗皆绝。中使窦神宝潜遣人市籴河外,宵运以入,间出兵击贼,卒全其城。

    司天中官正韩显符言:“荧惑犯舆鬼,秦、雍之分,国家当有兵在西北。”冬官正赵昭益言:“犯舆鬼中积尸,秦分野有兵,人民灾害之象。”帝语宰相等曰:“天文谪见如此,秦地民罹其灾,朕旦夕念之,不遑宁处。李继隆等兵马已到环、庆,贼闻王师之至,固已破胆。其如灵州救援未及,万一不守,城中皆汉民,必尽屠戮。”因嗟叹久之。

    辛亥,诏辅臣陈灵州事宜。帝以灵州孤绝,救援不及,令宰相吕端、知枢密院事赵镕等各述所见利害。端等请共为一状,张洎越次曰:“吕端等备位辅弼,上有所询,乃缄默而不言,深失谋谟之体。”端曰:“洎有所言,不过揣摩陛下意耳。”帝默然。壬子,洎上疏请弃灵州。帝初亦有此意,既而悔之,及览洎奏,不悦,却以付洎曰:“卿所陈,朕不晓一句。”洎惶恐流汗而退。帝乃召同知枢密院事向敏中谓曰:“张洎上言,果为吕端所料。”

    己未,诏西京作坊使、叙州刺史石普下御史府按问,坐为西川巡检,擅离本部入奏事故也。既而召见,赦其罪,复为西川都提举捉贼使。时贼党王鸬鹚复聚集剽略,伪称邛南王。普因言:“蜀之乱,由赋敛急迫,使农民失业,不能自存,并入于贼。望一切蠲其租赋,令自为生,则不讨自平矣。”帝许之。普既还,揭榜告谕,蜀民无不感悦,部内以安。

    是月,辽奚王耶律寿宁、东京留守萧恒德等,以讨乌实不克,削官。改诸部令衮为节度使。

    六月,庚辰,永嘉陈侃,事亲至孝,五世同居,诏旌表门闾,赐其母粟帛。

    己丑,高丽遣使问辽主起居,时辽主避暑于炭山也。后以为常。

    乙未,以祕书丞济阴任中正为江南转运副使。初至,岁大稔,发运使王子舆欲转羡粟饷京师。中正曰:“今虽有馀,后或小歉,则数不登,将急取吾民乎?”子舆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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