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头骗子,准备来三亚开地下赌场的。”魏平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把证据呈上来:“林爷请看,这就是他们被查获的东西。”
李清扬跟着凑上去一看,居然是几大包骰子。魏平随便取了一颗,抽出短刀剖开,便看到里面掉出了一小粒金属。
“都是灌了铅的骰子,好人谁会带着这东西漂洋过海?所以我们直接就把人抓回来了,已经通知了司法部,估计过会儿就有人来领走他们了。”魏平对此倒也没什么自得的情绪,这在巡检司日常抓获的人员中的确也只是极为普通的情况,要是抓到江洋大盗倒是可以在林南面前表表功,但仅仅几个骗子倒也没什么好晒的。
李清扬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既然是巡检司抓回来的人,为何还要移交给海汉这边处置?”
魏平看了李清扬一眼道:“没请教这位是……”
“魏千总,这是李清扬李先生,是我们这边特聘的顾问人员,从大陆过来的。”林南的介绍比较隐晦,并没有点明李清扬原来的身份。
不过魏平在这边跟林南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南什么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既然李清扬是安全部的人,又是从大陆来的,其实对于李清扬的身份,魏平多少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当然了,魏平并不会对此刨根问底,在与林南迅速地交换了眼神之后,点点头道:“既然李先生是新来,那不妨由在下解说其中缘由。”
“本地巡检司编制仅五人,而每日到港的船只,少则六七艘,多则十几二十艘,每月到港的新移民更是数以千计。请试想一下,仅靠巡检司这点人手,能管得过来吗?”魏平抬手指向旁边的一栋四层砖石楼房道:“看到旁边那栋楼了吗?那就是港务中心,那里才是处理港口事务的地方,巡检司这边只是负责帮忙维持一下港口秩序而已。要是什么事都由我们来处理,那大伙儿恐怕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李清扬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增加巡检司的人手编制?”
魏平一瞪眼道:“增加编制不用钱的?这饷钱谁来出?加一个人一年就得一百两银子,这码头好几里长,你说得增加多少人手才够?”
李清扬张嘴欲答,却又一时为之语塞。说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大数目,然而像崖州这种地方,想在官府的财政预算中增加个千八百两银子,大概的确也不是易事。李清扬悻悻道:“那巡检司这些人……”
“这些人是海汉司法部的人,穿了巡检司的公服在这边帮忙而已。”魏平对此并没有加以掩饰,直接便将真相说了出来:“这些犯事的人,自有司法部会对其进行惩戒,海汉有很完善的法规,李先生不用担心他们会逍遥法外!”
李清扬摇头道:“以大明子民之身,在大明国土上犯法,岂不该以大明律为依据来作判决?”
魏平耐着性子道:“这里是海汉执委会的地方,一切都得按照执委会的规定来做。”
“魏千总,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朝廷命官?”李清扬听到这话一时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忍不住斥责了一句。
魏平冷笑道:“记得啊,我要不是有这朝廷命官的身份,只怕现在早就已经喂鱼了。如今这官身是执委会助我拿下的,每月入账的钱财也是执委会给的,我要是脱了这身官服,就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去码头上扛大包了,我怎会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李先生,要在三亚这个地方生活,最好还是遵循这里的规矩!”
李清扬哼了一声,对于魏平的这种说法并不赞同。
林南见气氛有些僵,便打圆场道:“魏大人,你当初才到胜利港的时候,脾气也未见得比李先生好到哪里去。”
魏平被林南提起往事,忍不住叹道:“那倒也是,想当初我魏平也一心想着不能辜负了朝廷给我这芝麻小官的职位,还打算以死报国来着!还好还好,那时候没有一时冲动,否则真是悔之晚矣!”
魏平说完之后朝李清扬抱抱拳表示歉意:“李先生,适才是我说话有些冲动,你莫要介意。在下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比你更加难以接受这里的规矩,你此时此刻的心态,在下多少也是能够体会一二的。等你在此地住上两三个月之后,想法必定就会有所转变了。大伙儿在这世上打拼,不就是为了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吗?只要能过得安稳舒适,这地方由谁说了算,那又有什么打紧?”
李清扬还是忍不住接话道:“此地乃大明国土,自然该由朝廷说了算!”
魏平摇摇头道:“此言差异,此地虽是大明国土,但这里数万民众,可不是靠着朝廷在养活。在下便是崖州本地人,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滩,莫说港口,连常驻的百姓都没几户。如今三亚数万居民,港口繁荣程度直追广州,这局面可不是朝廷的功劳,而是海汉执委会带着大伙儿一点一点建成的。在下也算有幸,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对海汉执委会的本事,除了佩服之外,也没其他的话好说。朝廷若是有这样的本事,崖州早就不是犯人流放之地,而是一方乐土了!”
李清扬很想骂一句大逆不道,但想想骂了也是白骂,林南还在这里,自己要是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肯定会导致今后的处境不利。于是李清扬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没有与魏平继续争辩下去。
林南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着李清扬的情绪,他作为李清扬的负责人,必须要对李清扬的思想状况作出合理的评估,以便对其今后的任用提供参考。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李清扬虽然不能接受海汉对本地的控制程度,但也没有表现出完全的反感,更多只是理念上的冲突,而这种偏差在林南看来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慢慢纠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