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电话

放心吧，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会随时向你汇报情况的，嘿嘿！”

    风子也笑起来，这小子情绪就是转化得快，怪不得同学都叫他“卡通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弄出什么事就万事大吉了。”

    “哥你说点好听的行不行，老是泼人家冷水。不跟你说了，我还有节晚自习，就这样吧。”舟横有点不耐烦了，要是平时打电话他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次是有求于人才会耐着性子听他哥唠叨了这么久。

    “记得打电话回去，臭小子，你”

    电话那边“恩”了一声，把风子的下半截话语卡在一片忙音当中。风子习惯性地摇了摇头，重新回到窗前。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大了，楼下停着的车寥寥无几。看来今晚的生意又不怎么样了，廖丽应该可以准时下班的。那样也好，可以早点和她说清楚。风子已经在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随手拿起放在床上的烟盒，风子又皱了皱眉头，整天跟着那帮混蛋瞎参合，这十多块的五叶神是越抽越厉害了，要是省下来寄给小弟做生活费是绰绰有余了。不管一个人意志力多么坚定，环境还是可以改变一切。才八百多块的工资，还要消夜过日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啊！”风子把手伸到窗外，接了一把雨水甩在脸上。

    凌晨十二点零五分，廖丽和夏红准时走出紫辉阁娱乐城一楼大堂门口。保安龙仔从停车场迎了上来，一脸色相，眼睛更是在她们穿着暴露的地方扫流星般穿梭不停。

    “哎哟，红姐姐今个这么早下班了，又准备去哪里潇洒啊？今天好象没看见万老板的车哦，没人陪的话请小弟喝几杯啊！”

    “哎，我说小杂毛，老娘很老了吗？也用不着天天姐姐姐姐地挂在嘴上吧！请你喝酒？你凭什么啊？”夏红满脸的不高兴，虽然是结过婚的女人，但她在紫辉阁也是老资格了，还是有点风韵的。只是现在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出来做的多的是，她只能在穿着打扮上多下点工夫。所以最听不得人家说她老了，青春一去不回头，岁月不饶人啊。

    “连你自己都承认是‘老娘’了，这就怪不得我了吧，更何况我本来就比你小，叫你姐姐也不为过吧，感觉亲切嘛。”龙仔被她喷了满脸口水，也收起了笑容。可不能在嘴上吃亏，要不然男子汉大丈夫的脸往哪搁啊。

    “懒得跟你计较那么多，本小姐没空跟你闲扯。”夏红瞪着一对凤眼，恨不得将淡蓝色的睫毛当箭射过去。

    “切，小姐呦”龙仔识趣地钻进大堂，还不忘挖苦一句，把夏红气得直跺脚。

    “今天你那位不来接你了吗？”一直在旁没吱声的廖丽环视了停车场一眼。这种口舌战她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谁知道，老婆孩子要紧，我这个‘偏房’哪里会放在正眼里啊。”夏红很快从刚才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要不我请你去威豪龙喝酒吧，今晚上收了八百块小费，不花白不花。”廖丽满脸兴奋。

    “哟喝！怎么？遇上贵人啦，可要钓稳了喔！”

    “谁知道那香港老头是不是有毛病，什么事都没做，就陪他聊了两个小时天南地北。临走居然甩我八张港币，还说对我的服务很满意，你说好笑不？”

    “那你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哦。”夏红揶揄起她来，转念又道：“不用陪你那个阿风了吗？”

    “整天对着那个木头有什么好玩的，像你那么潇洒，一个月换一个老公那才叫刺激呢！”廖丽满不在乎的样子。

    “臭丫头，你不怕他生气吗？如果他对你是真心的，可千万不要错过了，长期这样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夏红不禁伤感起来，似乎勾起了某些回忆，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

    “我说红姐，你还相信这狗日的世上有什么狗屁真爱吗，那些臭男人的嘴脸你还没见识够啊。我们在一起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这一点应该谁都清楚。”

    夏红沉默起来，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似乎看到自己五年前的影子。好美的一朵花，可惜开在错误的地方，白白地糟蹋了。

    悦耳的音乐声响起来，陈慧琳的花花宇宙，这是廖丽的手机铃声，她不紧不慢地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纳闷地望了夏红一眼。

    “雨停了下来，在半空里把我拒绝，我眨一眨眼，往日情怀飞了过来。时光很奇怪，让你我有了爱然后分开。嘿，九宵云外，谁在叫我，翻阅回忆的字典，也解释不清爱”整个晚上，风子都躲在房里不停的听同一首歌，烟头散了一地，似乎要将自己融进无边的伤痛里。那个念头在他心里已经积蓄得太久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自己所爱的女人成天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然后跑回来说爱你，见到她跟别人在一起还不得不避开，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这种窝囊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不得不承认，一开始追求廖丽的时候，他的确是带有想从她身上捞点好处的思想，但那都是受到小舅挑唆的影响。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廖丽虽然表面上很轻浮，但私底下对他还是关怀倍至，普通女人能够做到的事她通通都做，可就是没给过他什么承诺。风子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投机取巧，花言巧语反而心很软的人，又有一个老妈时刻在教导他，所以日久生情也在情理之中。可他就是捉摸不透廖丽的内心想法，他无数次的要求廖丽跟他一起离开这个污涩的地方，可廖丽一直都将他的话置若罔闻，我行我素继续跟不同的男人纠缠，给他的心理增加了沉重的负担。用廖丽的话说就是既然爱我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反正没结婚谁也管不了谁，大不了各行各路重新从寂寞出发。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忍受任何一个有点血气的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呢？要是传到家里，叫他还怎么做人啊。尤其是接到老妈的电话以后，更加坚定了他原本模糊的想法，他绝对不能让年迈的母亲再为他伤心烦恼了。

    接近廖丽下班的时候，他一直趴在窗台上朝楼下张望，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不想当面跟她说，怕自己不忍心，怕自己先崩溃。龙仔走开后，两个白色的身影蹲在停车场的一边，雨后的地上反射着大堂里的灯光。从八楼望下去，尤如两朵白莲花开在夏日的池塘里，过分的夺目，过分的妖艳，似乎真的有淡淡的花香飘了上来，风子再一次使劲呼吸了一口，却不再觉得有那种开阔的感觉。一缕清风扑面而来，在这个仲夏的夜里，他居然打了个哆嗦，使他的思绪停顿了数秒，而手机里面已经传来了近在咫尺的声音。

    “这么晚还没睡吗？你明天还要上早班呢，我刚刚下班，你想吃什么，我跟你打包回来。”

    “怎么样？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风？”

    “丽，还准备出去吗？我”风子好象反应迟钝似的，退到床边坐下来。

    “我当然要出去了，早就肚子饿了，你不想吃的话，拉倒！”

    “我不是我们”风子感觉有什么卡住了喉咙。

    “你到底怎么了，好象吞了硫酸似的，什么我，我们的。”廖丽最受不了他木纳的性子，做什么一点都不直接，简直就是折磨她。

    “红姐也下班了吧，你们一起出去吗？”

    “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多废话，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不是我是有点事，我我说了你别激动，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们”

    廖丽似乎预感到什么，但是并不感到慌张，该来的迟早要来的，两年的红尘生活已经让她心如止水，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她皱一下眉头：“究竟什么破了天的事情，你直接一点好不好，拿出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出来，别老是妞妞捏捏的。”

    “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广州，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既然你不肯跟我一起走，那我祝福你。”风子终于拿出一份勇气，话已出口，心里也顺畅了很多。

    “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不过也是，像我们这种女人怎么有可能留得住一颗真心呢，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你放心吧，我没什么的，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这样，也早就有这种打算，只不过认识你的时候有点寂寞罢了。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我见过的也不算少，不要以为我会为了你伤什么心，天下乌鸦一般黑。”廖丽丝毫没有犹豫，她不给自己思考的余地，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再怎么想也是浪费脑细胞，还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多挣点钱。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我真的不能够强迫自己接受你的生活，所以只有选择离开，对不起，丽！”风子没料到她会这么坦白，如果真如她所说，自己的选择就是对的。

    “收起你的‘对不起’吧，谁都没有错，更没什么需要原谅的，我们只不过是碰巧飞到同一棵树上的两只鸟，休息完了就继续飞吧，哪里的天空都是自由的。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想就到此为止吧！红姐还在等我呢。”廖丽的语气非常坚定。

    “那好吧，你们玩得开心点！”风子忽然又多了一种失落感，尽管这次分手要比预期的顺利得多。

    廖丽没再说话，风子合上手机回到窗台边，两条白色的身影已经上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飞驰而去，消失在灯火阑珊处，四周有虹影般的七彩光晕笼罩着这个迷离的夜。夺目，但不耀眼

    05-06-03　佛山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