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齿常之骑在战马上,手里明亮的马槊泛着逼人的寒光,身后依然是一排排手持马槊的骑兵战阵,再往后,则就是刚才射出一波波箭雨的弓弩手。
单方面的屠杀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约莫不到四五千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部倒在了城门口的街道上。
黑齿常之手里的马槊还在滴答着鲜血,策马骑行在尸首遍布的大街上,清冷的风吹过,又是一阵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天际微微泛着亮光,预示着今天与往常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逻些城原本要早起的百姓,此时还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街上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偶尔在平静的清晨响起。
布达拉宫两侧的大昭寺跟小昭寺,是唯一两处在逻些城,一如往常的地方。
悠扬的钟声缓缓响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早早起来诵读佛经的僧人们,与每一天的清早一样,快速的起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大昭寺门口响起,大昭寺的大门顿时倾倒,拍起一片灰尘。
吐蕃赞普的古辛(法王或是国师),神态从容,看着涌进来的唐兵,闭着眼不知道念了句什么,便跟着一同往布达拉宫的方向走去。
红宫赞普处理政务的宫殿内,李弘手拄横刀,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芒松芒赞、嘎尔赞卓还有赤都松杰几个人。
文成公主从椅子上起身,冷冷的说道:“李弘,这都是老身一人所为,用你那脑子想想就知道,在吐蕃,除了我之外,谁还有能力跟威望,拉拢召集这么人过来!”
“我听阿史奴说,这些人大部分是羊支部落的勇士,穷哇达则是羊支部落的第一勇士,雪列是吐蕃的第一勇士。象雄部落的不少人也参与了昨夜的叛乱,这些真的都是您一手策划的?”李弘的右手臂再次被半梅重新包扎住。
“不错,都是我一个人策划,我就是你要找的主谋!芒松芒赞他事前根本就不知道消息,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五十人,能够看守的住他?还不早被我们的勇士杀死,被我抢过来!”文成公主试图说服李弘,这一切都是她所为。
留下芒松芒赞,对吐蕃来讲,好歹还有一线复国的希望,但如果没有了芒松芒赞,吐蕃王室的血脉就将灭亡,吐蕃也将正式被灭国。
“嘎尔赞卓,你认为谁是主谋?”李弘没有再理会文成公主,看着下方的嘎尔赞卓问道。
“我是主谋,是我暗自联络他们,并约定了时间。跟赞普、圣救度佛母等人都没有关系。就像你们大唐的臣子经常说的一样,主辱臣该死。我不能看着我们的赞普被你们如此对待,我们的国家也不能被外人来主宰。”嘎尔赞卓神情庄重,声音很平静的说道。
李弘微微的叹了口气,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威是给众多吐蕃百姓跟其他臣子立威,让他们相信大唐的强盛跟不可打败。
而对于这几块硬骨头,李弘不奢求能够对他们的心理,造成何种影响。
嘎尔赞卓连同他的几个兄弟,那可是当年被禄东赞偷偷送进大唐学过唐文化的吐蕃精英,不是这些权谋之计,你就能够击垮他的内心跟信仰。
虽然他起初说过,炸药在晚上会被极阴的满月压制的愚昧言论,但如果放在大唐其他地方,甚至长安城,不也是一样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言论?
甚至有可能,还会出现比嘎尔赞卓更为愚昧的言论也说不定。
再者来说,这一番言论,自然是还包括他们赞普的古辛,他们的法王。
难怪这个家伙一直缩在大昭寺不出来,还以为会憋出什么好招儿,弄了半天,就给嘎尔赞卓憋出来一个天雷属阳,极阴之物便可压制的谬论。
李弘拄着下巴,脑子里思索着吐蕃这盘残局该如何收场,如今虽然自己赢了,但就跟上一世的美军一样,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才是更让他费神的事情。
芒松芒赞不能动,动了他,那就等于把吐蕃又还给了吐蕃,不过就是回到了松赞干布以前的时代,所以此法儿不可取。
嘎尔赞卓的大相之位,必须罢免。他跟芒松芒赞两人,只能留一个在其位,不然的话,还会重蹈昨夜的覆辙。
文成公主?想到这里,李弘不由得一阵头大。
这个姑姑该怎么办?就算全吐蕃的人都帮她掩饰,也摆脱不了她主谋策划此次事件的嫌疑。
自己该如何处置她,这是一个绝对让他感到棘手而又头疼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