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名指背后穿过,那拳头又与你娇弱的嘴唇进行了亲密接触。
他失了先机,便再也没有道术施展的时间,被易天行噼呖啪啦打了个痛快!
好在在北京西山驻守的时候,周逸文面对的修练对手,是那个更蛮横、更不讲理、更狂野的浩然天大师兄。所以这阵痛彻心扉的打击,并不能让他乱了心神。他干脆舍了道术未用,在瞬间内……
调身!
调息!
调心!
挨了几拳后,他整个人便有如冬日街道上轻轻飘落的黄叶一般,深合道家松静自然之道,双掌柔柔护住要害,便在易天行如*般的拳头袭击中随风而动。
便如狂滔巨浪里的那一叶扁舟!
……
……
这一顿暴捶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易天行终于厌了打沙包的工作,脚尖点地轻轻一飘,又与周逸文拉开了距离。
“这样都打不倒你,你可真耐打。”他赞叹的无比诚恳,实心实意,要知道他的拳头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存在。
“哼哼……哎哟”周逸文缓缓垂下护住面目的双手,本待冷笑两声找回些被暴扁后的面子,不料一笑之后牵动了唇角伤口,又是一阵生痛,不由讥讽道“这年月,肌肉男不流行了。”
易天行看着他鼻青脸肿的脑袋,忍住内心的快意,微笑道:“难道现在流行猪头夜行?”
周逸文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被这小子揍成了什么模样,轻咳数声才发现自己受伤不轻,便不再多话,双手十指伸至面前微微颤抖着,双眼似闭未闭,喝道:“疾!”
随着这一个疾字出口,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但只惨白得一瞬,迅即又化为红润的……猪头。
而先前被撒在地上的棋子,受这疾字一召,却是如同有生命一般齐齐从地面上蹦了起来,发出嗤嗤尖利的破空之声,如同无数道雨丝向着易天行刮来。
易天行可再不敢用自己的肉身去挡这些锋利至极的棋子。他合眼暗诵:“实相常乐。”体内那粒并不显眼的道心便在三台七星斗法的催动下缓缓涨开。
以心经自观,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在现实的时间范畴内,却是一息间的事情。道心渺渺然在真火命轮内四处飘荡着,而每与命轮一触,便会激出一段天火而出。
易天行以心经自观,以三味坐禅相守,在利逾子弹的棋子临身前,还好整以暇地双手拇食二指相合,宛若捏了朵莲花。
一双手,两朵莲花。
卟地一声微响,他便在自己的身前放了两枚耀着金赤之光的天火幻成的莲花。接下来他双臂快速在身前摆动着,已经看不清动作,只看见一片虚妄的臂影,影灭之时,双臂已缓缓垂手于身体两侧。
而他的身前四周,已经满满布了七七四十九朵天火金莲!
朵朵莲动也。
金莲宛若通灵,乌黑亮白的棋子纵使运行轨迹再是诡异,也穿不透这些朵朵飘浮于空中的金莲拦截。只听得无数声嗤嗤轻响,一道道轻烟在易天行身体四周缓缓升起,而那些夺命追魂的棋子也与天火凝成的棋子同归于烬……
而这时,周逸文也飘到了易天行的面门之前,一掌,挟着劲风打了过来!这一掌运行的过程中,他极奇异的用拇指指甲一挑中指指甲,顿时掌面上耀出阵阵煞人气息!
“道家开印诀?”
易天行道术修行虽浅,但闲书看的太多,一眼便瞧出这掌厉害,闷哼一声,右掌摆了个揽雀尾,圆弧一划收拢身前残余的几朵天火真莲,紧紧握在拳中,也是端端直直一拳击了出去!
拳掌相交,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顿了,即便只是一个弹指。
下一刻,一声天雷般的巨响在二人身间响起,劲风四窜,街道两旁的零叶冬树齐齐向后一斜,像是被这威势骇地想要远离。
易天行感觉对方掌间一道极古怪的异力袭来,胸口一阵极厉害的烦闷。
此时他再也握不紧拳头,天火真莲也被全然击碎,从指缝里漏了出去,化为漫天火粒飘飘扬扬地在半空中飞舞。
便是借着这漫天轻扬,遮人耳目的金色火粒遮掩,他小腿肌肉一缩,整个人身体像把弓箭一样从周逸文身边窜了过去,一手提起了仍然昏迷的老邢,一手向着街旁黑暗角落里召了召。
“你给这猪头男解释下,我走先。”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周逸文再施道术拦截,便脚下生风,踩着脚丫子震起的灰尘,化为一道尘龙往着归元寺的方向狂奔而去。
和这些修士打架真是太辛苦了,还是跑路简单——易天行抹去唇角的一丝血迹,袖角开始嗤嗤的燃了起来,随着他的狂奔,在夜色里化成了一道诡丽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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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文转向街旁的那个黑暗角落,轻声说:“原来赶过来的那个高手就是你。”
秦梓儿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方才不知道被周逸文震到何方去了的晾衣夹子。她走到周逸文身前,小心翼翼地将夹子夹到他的黑色中山装上,才应道:“他今天找我帮忙,才从医院回来,便感应到你们在这里。”
“你给他帮忙?”周逸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秦梓儿微微一笑,清丽的容颜更添秀色:“我和他又不是天生的敌人。”
周逸文挠挠头:“在北京便能感受到这个少年郎的妖气,我们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你今天不该拦我。”
“他不是妖。”秦梓儿下意识地回答道:“既然真武殿残留的气息都认可了他,我自然也认可。”
周逸文又摇摇头:“小师妹,我感觉你是不是暗中与他有什么协议?”
秦梓儿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虽然心情纯良,却是极敏感纤细的人,微微笑道:“日后你自然知道。易天行的修为很强,更可怕的是他的进步实在太快,二师兄你纵然全力出手,也拦不下来他,何苦勉强?更何况你今天根本就不想伤他。”
“谁说我不想伤他?”周逸文摸着自己青一块肿一块的脸,苦笑道。
秦梓儿极认真地注视着他黑色中山装上的那个晾衣夹子:“他如果想伤你,刚才的拳头就不止让你痛了。而如果你真想伤他,一开始就不会把这件本命法宝震的远远的。”
周逸文哑然,半晌后才讷讷应道:“确实不想伤他,只是有些好奇,也想看看这少年郎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竟能在月前让你吃了这么多亏。”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皱眉道:“小师妹,前次归元寺之事,吉祥天逝了四位长老还有二十余弟子,师傅震怒令你回山,我这才临时急调到省城六处。今后关于易天行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秦梓儿如水波的眸子微微一转。
“佛宗清净无为了这么多年,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俗家弟子。”周逸文顿了顿:“不知为何,师傅很看重这小子,而且听闻佛宗准备开法会让那小子做什么山门护法。这件事情的影响可大可小,所以门内正在上面活动,希望能把这件事情缓下来。”
“缓下来?”秦梓儿的眉头皱了。
“他应该是佛宗准备入世的象征,门内非常不安,政府方面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准备怎么做?”秦梓儿眉梢一挑。
“能召安那是最好。”
秦梓儿苦笑着摇摇头:“只怕他连佛宗的山门护法都不想做,又怎么可能像浩然天一样被世间繁缛事项牵绊?”
“那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秦梓儿转身看着归元寺的方向:“那少年说过,他不怕打杀,最怕就是麻烦。”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而且是个很会装糊涂的人。”
“那就是聪明人了……小师妹,如果先前我拦住他,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秦梓儿想了想:“关键是他如果想走,你根本拦不下来。”
周逸文哀叹道:“从小在道术上便不是你的对手,但长老们都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娃娃,也便罢了。但那小子听说只学了几个月的法门,怎么就会比我厉害?”
“天才这种事情,总是有的……师兄,你怎么吐血了?”
“嗯,被那个易天才刚才一拳震的。”
“……”
“不怕,等以后大师兄来了,让他帮我报仇。”
“真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回答亚。”秦梓儿一脸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