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天,爷就习惯了你在府里,今儿你不在兰苑,爷竟睡不踏实了。”饶是怀清,也忍不住脸红,白了他一眼上车。
慕容曦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丫头顺眼,哪怕就穿一身青布衣裳,那张瓷白的小脸也一样招人稀罕,而且,这丫头这两年真长了不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南阳见她的时候,这丫头还跟豆芽菜似的,虽说精灵古怪,却过于青嫩,两年的功夫就长开了,眉眼更秀气,身姿抽长,腰身也窈窕起来,就像他府里春天时候刚抽芽的柳丝,随风摇曳,清新妩媚。
想到什么,慕容曦开口道:“小丫头十六了吧。”
怀清看着他没说话,心里琢磨这句话什么意思,慕容曦拉着她的手道:“要不你别会南阳了,就留在爷府里。”
怀清想不到自己慕容曦的缘分如此浅淡,这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他既说出这个,自己跟他也该完了,却道:“留在你府里,凭什么?”
慕容曦笑了:“凭爷喜欢你,你也喜欢爷,回头爷禀明父皇,封你个侧妃应该不难。”
侧妃?果然。怀清笑了,笑的颇冷:“六皇子恕民女不愿高攀。”说着定定看着他,斩钉截铁的道:“我张怀清这辈子不嫁人则以,若嫁人必然要嫁一心一意之人,想娶我张怀清的人,此生便不能再第二个女人,否则,我宁愿终身不嫁,停车。”说着推开车门。
车把式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车,怀清刚要下去,却给慕容曦一把抓住,慕容曦脸色也沉下来:“张怀清你真当爷好性儿不成。”怀清一把甩开他:“六皇子是不是好性儿跟怀清什么干系。”说着已跳下车跑了。
慕容曦气的脸都黑了,就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丫头,而且,刚她那些话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只娶她一个吗。
陈丰看了爷一眼,试着道:“爷……”
慕容曦气道:“回府。”“那怀清姑娘?”慕容曦哼一声:“你没听见她说不愿高攀爷吗,她既不愿意,爷还上赶着做什么。”陈丰暗暗叹了口气,早若如此哪有今儿的事儿呢,叫车把式回府。
再说怀清,本来挺高兴的出来,却一肚子气的回去,若瑶见她那脸色都没敢问,怀清叫牛蒡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回南阳,京城她是真待腻了,都是些什么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怀清一说要走,若瑶忙道:“这可不行,刚来呢,怎就走?老太君也不能答应。”说着端详她半晌儿,小心的道:“莫不是跟六皇子吵架了?”
怀清这会儿倒不生气了,想想觉的自己颇可笑,本来就是自己早是预料到的事儿,有什么可生气的,而且,刚才跟慕容曦说的那些话,也真没必要,看来自己原先想的谈场小恋爱真有些可笑,怎么忘了他是皇子,皇子喜欢一个女人直接弄回去,好的封个侧妃,要不然就是侍妾,再不然还有丫头,哪会有功夫陪你谈什么恋爱。
想到此,怀清不禁摇头道:“他是皇子,我一个民女跟他吵什么,就是有些事想明白了。”
若瑶道:“想明白了也没必要走吧,好容易来了,陪我些日子。”
怀清道:“南阳就我哥一个人,这眼瞅开春了,吏部的文书下来,就得离开南阳了,家里一摊子事儿呢,我哥哪里能料理清楚,到底还得我回去才成。”一提怀济,若瑶没话了,她也知道怀清说的在理儿,南阳就怀济一个,的确叫人放心不下。
怀清去辞老太君,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叹口气道:“为难丫头了,想回去就回去吧,到底南阳清净些。”怀清心里一暖,知道老太君心里明白,这是安慰她呢。怀清叮嘱张婆子,开了春易发旧疾病,多注意些,又去瞧了叶夫人,转天一早便出了京。
刚出京不多会儿车便停了下来,牛蒡道:“姑娘前头仿佛是四皇子。”
怀清一愣,撩开窗帘看了看,果见前头茶棚子边儿上站着两人,里头青衫外罩狐狸毛的斗篷的正是慕容昰。
怀清正想着是不是装没看见,慕容昰已经看了过来,怀清便不好再装,只得叫停车,怀清下车,慕容昰打量她一遭道:“这是要走?”
怀清点点头,慕容昰:“吃碗茶再走。”说着迈步进了茶棚子。
怀清现在对这些皇子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有些不乐意,可见慕容昰都进去了,也不好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去,慕容昰却没说话,只叫了两碗茶,一口一口的喝,怀清差点儿以为,他真是来喝茶的了。
一碗茶的功夫怀清觉得跟过了一年似的,好容易喝完了,怀清站起来道:“还要赶路,怀清这就告辞了。”
慕容昰也没拦她,送着她上车,怀清正莫名其妙呢,忽见可喜搬了块石头过来放在车里,慕容昰道:“上回跟你说的石头,本想你来京时去我府中瞧的,不想你走的这般急,这块小些,摆在你那架子上正好。”
怀清刚要拒绝,却听慕容昰又道:“兖州府属直隶,直隶总督杨廷章为官清正,兖州虽比不得江南,如今却是个稳妥的选择,叶之春虽说小有私心,倒也是为你哥打算了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个荷包来递给她。
怀清忙道:“这就不用了,年都过完了。”
慕容昰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这不是给你压岁的,这是你的生辰礼,你若不收,莫非让我扔了不成。”
怀清发现要拒绝慕容昰比拒绝慕容曦难多了,他会堵死你一切退路,用一种看似淡然却绝对强势的手段,让你顺着他的意思走。
怀清只得接了过去,慕容昰跟老孙头道:“雪还没融尽呢,慢些走。”
车子走出老远,怀清忍不住撩开窗帘回头看着慕容昰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把荷包打开,倒出来是两枚小印,一枚跟上次的一样是寿山石料,成色却更好些,另一枚却是靑田石,莹润细腻,比之旁边的寿山石也不遑多让。
印纽倒有些奇怪,怀清看了半晌儿,方看出来竟是金银花,怪不得他用青田石,这一来倒颇形象。
仍是一个清字,不过笔体比之上回的更像自己写的了,只不过,为什么是两个?怀清真有些想不通,而且,这人的性子也真古怪,哪有年年送人印章的,不止印章还有石头。
怀清收起两枚小印,看向车里的石头,比上回慕容曦送来的那个,大上一倍有余,上头的纹路却真如慕容昰所说,颇似唐寅的那幅春树秋霜图,高岭回耸,枯树新芽,甚至坐于矶石上了两位文士都清晰可见,也不知他从哪儿寻来的,配上紫檀底座,颇有意境,令怀清爱不释手,这一路上都没看够。
刚进家,陈皮就迎上来道:“姑娘,刘成来了。”
怀清楞了一下,方想起来刘成正是陈延更的管家,陈延更如今任江苏按察司,远在江南呢,刘成来做什么?
正想着忽听陈皮道:“不止刘成,还有长安少爷。”怀清心里更疑惑,忽的心里咯噔一下,忙往里走。
到了前厅果见刘成正跟他哥说话呢,旁边椅子上坐着陈府的小少爷长安,两人风尘仆仆,显是刚进门。
长安一见怀清从椅子上跳下就跑了过来,一头扑进她怀里:“怀清姐姐爹娘不要长安了……”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