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间,坐在冰雪中,看着从天而降的风雪和风雪中那名和尚,放肆地鸣叫声。
蝉声所阵。
满林寒蝉。
林中寒蝉鸣叫的声音越来越密寒,越来越凄厉,树林上空却似乎又有两面大而透明的无形蝉翼,遮蔽了整今天空,让此间的蝉声没有一丝溢出林外。
凄厉的蝉声,比冰雪更加寒冷……比寒风更加难以捉摸,在四处鸣响,在四处归寂,又在四处复苏,最终落在那个和尚的耳中。
林中的蝉声仿佛在冷漠地说:回头是岸。
和尚听着愈来愈凄切的蝉鸣,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他叫释小海。
按道理来说,没有任何声音能够阻止他的脚步。
但这些蝉声不同。
因为他清楚,这些蝉声代表着一个人。
释小海的神情凝重……甚至还带着晚辈应该有的恭谨,但他的眼神依然坚毅,缓缓伸手指向丛林后的草原。
他用这个动作告诉蝉声后面的那个人,他的彼岸在那边。
老人此时身体被佛宗手印幻化的草绳所缚,根本动不得丝毫……但他能看,能听,听着林子里凄切的寒蝉声……看着肩头那片薄如蝉翼的枯叶,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惊秫。
他是个高手,在血色骷髅组织里知晓了很多修行世界的秘密,他虽然不能确定,但已猜到林中那人的身份。
这个人叫蝉鸣老人。
蝉通常会在土中待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如三年、五年、还会有十七年,然后才会破土而出。
蝉鸣老人所修道术,正与蝉的习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多年蛰伏,一朝得出,大杀四方。
在他猜到的同时,肩上那片薄如蝉翼的枯叶,振翅而起,轻轻拖进他苍老的脖颈。
鲜血它的颈间喷溅而出……向着大风里狂洒,发出嘶嘶的声音。
亦如蝉鸣。
蝉鸣乃是蝉腹鼓膜振动之声,刹那能振万次,是以清亮处能裂帛,凄婉处能催泪,萧瑟处能黯神。
血水味溅发出声音,是血液与伤口的摩擦振动,与蝉鸣的原理很相似,所以声音也很相似,可以同样凄楚。
释小海转身望向盘膝坐毙丛林中的老人……微微蹙眉,知晓这是林中那人对自己的警告。
和尚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为何会用蝉声阻止自己走向约战地点。
因为段天道,是赵家必然要杀的人。
虽然明知林中那个强者深不可测,但意志坚毅如他,怎会就此却步?
他是小僧释小海。tqR1
他开始愤怒,是为嗔。
不是娇嗔,也不是怒嗔。
和尚依然紧紧抿着嘴,目光坚毅……双手在血色袈裟前幻化不定,须臾之间,便结成一道意味凛冽的手印。
佛宗大手印里最为光明,威力最大的不动明王印。
血色袈裟前那两只看似寻常的手指,翘指如兰……相搭似离,磅礴的气息顺着手印所向,向着丛林四周散去。
无声无息间……林间枯枝骤散上天,顿时把空间都震的一滞。
林里仿佛无所不在的蝉鸣……也随之一滞。
然而随后,蝉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愈发明亮暴躁。
仿佛是一个人在放肆地大声嘲笑。
释小海神情不变,草鞋轻踩枯枝,右小腿缚起,击打在自己的左腿膝弯处,就势坐到枯枝上,坐了个半朵雪莲盘。
漫天激射的枯枝树叶,就像是无数只蝉,鸣啸着击打在释小海的身体上。
释小海身体表面,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那些碎枝落叶在距离他身体还有半寸距离时,便再也无法前行,然而碎枝落叶也没有落下,而是像棉絮般粘在他的身体表面。
不过刹那,他的袈裟上便积满了东西,只剩下头脸还有身前结着不动明王印的双手还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土人。
释小海望向夜林深处,看着键毛上渐生的寒霜,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些什多
就在这时,夜林深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是那般的恬静,与林间暴躁的蝉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如此恬静的声音,说出来却是如此的冷酷:“规则所致,谁都不可以参与,你不行,他……也不可以。”
听得此言,释小海大怒,圆睁双目,望向夜林深处,灼烧的眼睫毛上的寒霜蒸腾为水汽,身上的枯枝落叶化作虚无:“我偏要闯一闯。”
“咔咔……”
林间的蝉鸣突然就越加的暴躁起来,丛林间响起有人行走的声音,枯枝被踩断,一个白发苍茫,满脸皱褶子,就跟普通老人似地老人家从中走了出来,平静的看着释小海:“你想进去?”
“你很强。”释小海认真的看着老人:“但我一定会进去。”
老人望着释小海,蹙眉说道:“你的实力,不够。”
“我也这么认为,因为你的实力很强,超出了我的极限,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就算你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我的手段是只不起眼的勺子,但如果让我不停敲下去,天长地久敲下去,你这座山峰依然会让我拍松,拍的表面松动,岩石化粉簌簌落下,最终山倒地摇,然后我就能过去了。”说完这句话后,释小海充满毅然的目光望着老人,又喃喃自语道:“是的,我肯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