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你这个胸大无脑的败类警察”,想了想强行忍住了。
他怕惹恼了江雪婍,再下死手整治自己,事情就会越来越糟糕。
现在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一味的强硬对抗很不理智,还是应该低头想办法。
祝御就坚信一条,反正自己不是人贩子,也没干过那些诱拐儿童的事,查来查去一定能真相大白。
那么多复杂神秘的盗窃、抢劫、杀人之类的案件警方都能侦破,就自己这屁大点的“冤案”算什么啊?法律是公正神圣的,讲道理证据的,公安局刑警队也不是她江雪婍家开的,想把根本不存在的罪行强加在别人头上,那是痴心妄想。
祝御是真的被吓了够呛,现在就算自己给自己加油壮胆,也终究心里没底。
所以他再也顾不得怕丢人了,真的想通过关小莹找来一名律师为自己辩护。江雪婍再凶,只要律师向警方陈述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谅她也不敢再夹缠不清,只能乖乖的放人。
至于关老板和她的千金是不是因此更瞧不起自己了,祝御也顾不得了。蹲号子进警局,他生平第一次被关押进这鬼地方,实在有种毛骨悚然、生不如死的滋味,多一分一秒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他还想找一个村光屁股长大的好哥们侯义飞,让他把自己“受冤”的事和表叔解释一下,省的他老人家着急。在此之前,祝御被没收了手机,嫌疑人身上当然不能持有任何通讯工具。他把表叔的联系方式提供出来,估计警方一定先一步通知了他。
祝御的表叔其实和他的亲戚关系很远,向上追溯不知道要翻几代人才能捋的清。只不过这位张姓表叔后来也住进了他们家所在的屯子,大家才走动的频繁起来。
祝御出生之后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则常年在外打工,家中再无亲人。他从小被寄养在表叔家,逢年过节才能见到赶回来的父亲一面。表叔张典君是个乐观开朗、勤劳善良的人,比他父亲小了一岁,也是个单身汉。
爷俩相处的感情极好,张典君把祝御视为己出,如同亲儿子般对待。久而久之,祝御和聚少离多的父亲之间倒还不如同表叔处的亲近了。
十四岁那年,祝御和表叔接到了南方某公司发来的信函,通知他们祝御的父亲祝自强在公司打工期间乘坐没有正规营业执照的私人轮渡横穿当地水势险恶的乌龙江,中途遭遇风浪,船沉人亡。
这晴天霹雳一样的噩耗把爷俩一下子击懵了,醒过腔后抱头痛哭。
祝自强的尸身根本无从找起,那家公司信函里说经过多方打捞无果,其实有没有采取这样的措施都是个未知数。信函里还说,这次事故纯属意外,不是公司组织的集体渡河行为,祝自强和几个工友为了省钱才冒险坐的黑轮渡,完全是他们的个人意愿。
因此除了公司给每一个工人上的那点意外保险,不会赔付任何损失。
张典君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而祝御那时年幼无知,爷俩明明心中悲痛万分,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吞下这个苦果。一个星期后,张典君带着祝御来到南方这家公司,领取了三万块钱的保险费。
从那以后,爷俩相依为命,继续在村子里生活。知道底细的乡亲对他们都很同情,一些人敬佩张典君的无私伟大,带着小祝御苦熬度日,常常伸手帮助接济这爷俩。
关小莹的父亲关向东就是其中一个,他敬重张典君这条汉子的性情,愿意主动和他结交。因此口口声声和祝御说“看你表叔的面子”,出处便在此。
后来祝御长大成人,中学、高中都在城里读完,张典君咬牙苦熬,辛苦赚钱,想供他再读一个普通大学,祝御却说什么也不干了。他说自己天生就不是读书那块料,看到表叔每天干活供他吃饭读书,心里面特别难受,能把高中将就下来已经很不错了,从现在起他要接过养家糊口的重担,让表叔好好歇一歇,自己伺候他,为他养老送终。
张典君语重心长的劝他,说你才20不到,就要接过锄把种地当农民,这一辈子困在山沟沟里,那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我怎么对得起你早死的爹娘?现在时代不同了,就算做农民也需要有见识、有知识、有技术,那才能做好。你小小年纪不出去历练一下,不见见世面,最后只能和表叔一样窝囊一辈子,走上一辈人的老路,我绝不同意!
机缘巧合之下,乡镇人武部把征兵告示发到了各个村部,张典君和祝御一商量,说当兵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去部队锻炼一下,将来回到地方,没准就能干一番事业。
祝御本意还是不想去,他舍不得把表叔孤零零的一个人留下,可是最后又拗不过张典君的软磨硬泡,只好背起行囊走上了参军之路。这一去,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