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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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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抚把人捉来一看,还是个被人利用的憨货,只能揍一顿军棍了事,捏着鼻子把人放回去。

    而文臣中留言至今不知从何而起,何时传出,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大家都信以为真。

    如今细想,留言一起,文武都被囊括其中,宿抚怎能不胆战心惊,想方设法地打消流言?

    他这两日虽在病中,头脑不太清醒,抛下朝政卧床不起,思前想后的却都是这一件事。

    宿抚反复琢磨,似乎只有越梅臣谋刺一事能拿出来一用,既能打消心结,又能示人以宽。

    补骨脂发作时他在幻象中辗转,将那痛又生受了一遍,当时确实恨极越梅臣,但清醒过来,又恨自己为臣不忠,为友不义,不能怪越梅臣揣摩他的心思。

    宿抚自称性情乖张暴戾,却重旧情,他愚钝时折辱应承安,已经叫自己悔不堪言,痛得险些想把江山拱手奉还,何况一心为他的越梅臣。

    越梅臣似乎仍是不知道怎么应答,颇有些木讷地望着宿抚,又似乎伤口痛极,眉头也紧皱着。

    宿抚捡起被丢在一旁的山阿剑插回剑鞘中,横放在膝上,握住越梅臣手掌,沉声道:“使臣疑君,亦是朕过错”

    应承安花了点功夫看明白了宿抚的意图,无意打断,便继续低头翻阅奏折。

    他脚下放着的奏折内阁散值后,宫门落锁前送来的最后一筐,除了路途较远的奏折送来需要耗费时日,折上还是前几日之事,余下都是今日事端。

    应承安专注起来,奏折批得飞快,等到竹筐见了底的时候,宿抚还在与越梅臣执手相看泪眼,赶来的御医挤不进去,又不敢打断,无可奈何地垂首立在一旁,神色有三分焦急。

    应承安抬头瞥了阶下情景一眼,弯腰抱起竹筐翻过来倒扣在桌上,把里面的奏折都倒出来,随手拨拢两下,找到了自己想看的那一本。

    裴意致和雁探司的联名上奏。

    礼部侍郎用一种谨慎微小的语气在奏折中说他暂领礼部事务后,在尚书值房中寻公文时巧合地发现了一饼重约七八两重的金,塞在书架夹缝中,一句多余的揣测之词都没有,好像这份折子只是碍于雁探司才署了名。

    雁探司的部分是户凭主笔,其中夹杂的揣测就多了。

    一日之间,国子监士子家人生事,越梅臣遇刺,在卢天禄值房中搜出饼金,桩桩件件都和这次震动朝野的会试舞弊案牵扯在一起,哪个都要投入人手。

    雁探们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八瓣用,忙得热水都喝不上一口,满心办完差事好去休息,其中急迫之情从奏折上的遣词就能看出。

    越梅臣今日应当是在三司和国子监那边盯着会审,不知为何和户凭换了差事跑到了礼部去,今日国子监也出了乱子,户凭可能在国子监那边查户凯的死因,越梅臣重伤后连着礼部的事端一起接手,两事合在一处查,折子上的揣测倒有几分道理。

    户凯死于牵机之毒,屠毅曾在马车上闻到异味,大约是牵机燃烧时留下,然而车中香炉无异样,便使雁探到户凯宴客的青楼中轻点剩余香炉数目,减去做完户凯随手赠予禁卫的香炉,恰好少了一尊,又四处搜寻。

    千金香难得,这去处倒还好找,不一个多时辰就在当铺中找到了有异味残余的那一尊。

    典当台高七尺,双方交易都需将手抬过头顶才能碰到台面,内外不相见,典当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记得炉中千金香当了六两半黄金。

    分量与在卢天禄值房中发现的饼金分毫不差。

    但前日舞弊案一传开,卢天禄就被宫中派人带走,雁探搜查过他的值房,当时并未发现这块饼金,可见是今日才被放入。

    因此户凭猜测刺客毒杀户凯后将装有证据的香炉盗走典当,把当得财物送到礼部尚书值房,离开礼部时遇到越梅臣,重伤雁探司副使逃窜,恰好把这三桩事串联了起来。

    又上奏说他正在查刺客是如何进入国子监和礼部,恐雁探人手不足,忙于探查,无暇保护诸大人,请调拨禁军。

    户凭的猜测几乎没有差错,但应承安难得重读了一次奏折,眼中露出玩味之意:“送至尚书值房送至。”

    是刺客异于嫁祸卢天禄,还是与他约好将典当所得做贿赂,这两字可说不分明。

    他提笔在“送至”上一圈,在旁写:严查。

    而后收了朱笔,也不管桌上还剩两三本奏折没有批,起身走下阶陛,拿起门边大氅披在身上出了门,一言不发地向偏殿走去。

    候在门外的禁卫见状匆忙跟上。

    应承安走得颇快,直到见了偏殿檐角才慢下步伐,攥紧的手指微微松开,怅然想:户凭啊,既然已经投效了宿抚,何必做这鼠首两端的举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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