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产业。”范闲温和笑着说道:“我没有她的能力,只好做个二世祖,但也不能把这个家败了啊。”
车厢里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海棠轻声说道:“可是如今的内库,毕竟还是庆国朝廷的。”
“朝廷是一个很虚幻的影像而已。”范闲说道:“什么是朝廷?皇上?官员?太后?还是百姓?”
他最后说道:“关键就看这内库在我手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作用,那些银子究竟能用在什么途径上。如果如果朝廷用不好,那我就代朝廷来用一用,把这个虚幻的影像,变成实实在在的百姓二字。”
海棠微笑说道:“你又习惯性地想扮圣人了。”
范闲笑着应道:“我和言冰云说过,偶尔做做圣人,对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是一个很有益的补充。”
挑明与长公主之间暗中曾经进行地谈判。让海棠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后,范闲就再次沉默了下
来,看着车外的景致发呆。那些河边的水车,坊中某种机枢的响声,远处炉上生着的黑烟,都在催发着他内心那个不知名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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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到了。”
内库转运司官员谦卑的声音,让范闲从沉思之中再次醒来,他有些糊涂地看了看车中地两名女子,这才知道,内库转运司已经到了,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着,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是跳了下去。而不是保持着一位官员应有的仪表缓缓沉稳的走下去,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表现出来范闲心头莫名的紧张与兴奋,毕竟终于到内库了,到了母亲当年发家的地方,哪里还能保持一贯的平静。
双脚踏在有些坚硬的土地上,范闲微微眯眼,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发现街旁就是一个寻常衙门,却根本没有自己想像中热火朝天地大跃进场面。街上有些冷清,虽然四周建筑倒是新丽漂亮,可是不像个工地。
那名负责接他从苏州过来的转运司官员,或许是见多了京都赴任官员的这种神态,小心翼翼解释道:“三大坊离司衙还远,大人今日先歇着。明天再去下面视察吧。”
范闲有些失望,本来打算今儿就去吹吹玻璃。织织棉布,与工人同志们亲切握手一番,却不想还要再等一日。
司衙大门全开,内库转运司及负责保卫工作的军方监察院方诸位大人分成两列,迎接着钦差大人的到来。
范闲当先走了进去,高达带着几名虎卫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百来人的队伍,在极短地时间内就被安置下来,看来内库的运转速度依然极快。海棠与思思自然被带到了后宅,加上在路上新买地那几个丫环,本来一直冷清无比的转运司正使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诸位官员向范闲请安之后,众人便依次在衙上坐好,等着范闲训话。
范闲对于内库的情况并不是十分熟悉,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开衙坐堂,所以感觉总有些奇妙,示意苏文茂代表自己讲了几句废话,便让众人先散了,只等着明日正式开衙。
回到后宅之后,来不及熟悉自己的官邸,第一时间内,他就召来了监察院常驻内库的统领官员,这名官员年纪约摸四十左右,头发花白,看来内库的保卫工作确实让人很耗精神。
他示意对方坐下,也不说什么废话,很直接地问道:“讲讲情况。”
这名监察院官员属四处管辖,打从去年秋天起,便已经得了言氏父子地密信,早已做好了准备,今日一见范闲问话,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掏地干干净净。
他当然明白,范提司初来内库,在内库里并没有什么亲信,如果想尽快掌握局面,那一定需要在库里找个值得信任的人,而自己身为监察院官员,近水楼台,自然要赶紧爬,才不辜负老天爷给自己的机遇。
范闲听着连连点头,这名监察院官员说话做事极为利落,谈话间便将内库当前的状况讲的清清楚楚,三大坊的职司,各司库官员的派系,无一不落。
“为什么这些年内库亏损的这么厉害?”范闲生就一个天大的胆子,这种问题也是问的光明正大,一点也不理会对面的监察院官员说话不方便。
那名监察院官员姓单名达,在范闲的面前却不敢胆大,他一个下层官员怎么能够三言两语将内库的事情说清楚,但还是斟酌着说道:“其实亏损谈不上,只是这些年往京都上的赋税确实少了好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