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无奇,比竹帅差远了,甚至都不及叶流云脚踏半舟逐浪去的风彩。
尤其是当他取下头上的笠帽,露出那颗大光头后,更没有了一丝超然世外的脱离感,只是一个很简单很常见的老人而已。只是他身上那件纯白色地朴衣,赤裸着的双足,宣示着他的苦修士的身份,虽然当年从神庙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行过一次苦修。
海棠恭敬无比地向老师深深行了一礼,然后请这位人间最顶尖地人物入屋,奉茶,如小女生一般。满脸天真烂漫地坐在他的身旁地上,也只有在这位大宗师的面前,海棠才会顺从的如此自然。
苦荷面容清矍,双唇极薄,双眼陷地极深,目光却是更加深远,他带着一丝怜爱之色,看着自己真正的关门弟子,微笑说道:“为师自西山来。”
海棠面露异色,吃惊问道:“找到肖恩大人的遗体了?”
苦荷缓缓放下手中茶杯。眼中含着一丝笑意,说道:“在绝壁间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这位老朋友的遗骸。”
海棠皱眉道:“西山绝壁?”
苦荷自南方归来后。便闭关不出,北齐有些人猜到这位大宗师应该是受伤了,却不知道那一场发生在没人知道地方的恐怖决斗的另一方是谁,有人猜是四顾剑,有人猜是叶流云。还有人猜是庆国隐藏最深的那位大宗师,谁都没有想到,是五竹与他两败俱伤。
而苦荷伤好之后。开关第一件事情,便是细细查问肖恩回国后的动向,虽然这位大宗师对于皇宫里那对母子的斗气有些隐隐恚怒,但是天一道禀承神庙之风,极少干涉政事,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对于肖恩地死活,这位似乎外物早难萦怀的大宗师,却是十分看重。
西山那处绝壁已经搜索了许多次。山上山下都没有找到肖恩的尸体,这成为了北齐朝廷最刺骨地一个问题,如果那位老人还活着,只怕被软禁在府中的上杉虎会重新活跃起来。
不过对于海棠来说,既然狼桃师兄断言肖恩被弯刀一刺后,生机全无,她自然会相信。
苦荷大宗师,对于自己首徒的判断也没有怀疑过。
所以北齐人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肖恩的尸体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量进行搜寻,西山被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肖恩和那位神秘人地下落,毕竟北齐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像壁虎一样,在西山如镜子一般光滑的绝壁上爬起来。
后来是苦荷国师发了话,北齐人悻悻停了搜索,没想到这位大宗师竟然是放下身份,亲自前去查探。也不知道苦荷花了多大的功夫,才终于在这大风雪天里,在绝壁地山洞里发现了肖恩的尸体。
海棠吃惊地看着老师,这才注意到老师的双脚踝部有一道小小的伤口,关切问道:“那处绝壁怎么下得去?”来不急问肖恩的问题,她最关心的当然是苦荷的身体,毕竟老师如今年岁大了,而且又才伤愈不久。
苦荷轻轻摇了摇头,微笑叹道:“下去有些麻烦,却不是做不到,系根绳子就好了,只是想不到狼桃逼下崖去的那人竟然可以轻易逃脱。”
海棠微低着头说道:“或许他身上带着勾索之类的物事。”
“勾索也没有借力地地方。”苦荷含笑望着她,“你先前如此吃惊,当然也是记起来,西山绝壁的模样。”
海棠叹了口气道:“这事情真是想不明白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难道肖恩大人的遗骸没有被山间的苍鹰吃掉?”
苦荷两道如雪般的眉毛微微一飘,温和说道:“那山洞极浅,按理讲,早应有凶禽来助肖先生上天,没想到我沿绳而下,看见的竟是肖先生完好如初的遗骸,他的身旁倒是倒毙着几只死鸟,鸟儿都已经化作了枯骨,偏他的尸体除了有些脱水之外,没有腐烂。”
海棠闻言一怔,旋即平静笑道:“好厉害的毒。”
苦荷轻轻点了点头,很平常地转了话题:“说说范闲这个年轻人吧,我对他很好奇。”
海棠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却没有一丝变化,微笑将范闲在上京中的所作所为都讲了一遍,知道此时再也无法替范闲遮掩什么,轻声说道:“肖恩出京后的那夜,范闲一直呆在使团,不过没有人亲眼见过他。我第二日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当初师兄便认为那名与肖恩一起堕崖的黑衣人就是他,而且他确实也是极善用毒地人。”
这个世界上的人,曾经接触过神庙的。只有肖恩与苦荷两个人,如今肖恩已死,就只剩下了苦荷。皇帝将肖恩千辛万苦地救回北齐,苦荷却一力要杀他,如今知道范闲可能是肖恩临死前最后见到的人,以苦荷对神庙之秘如此小心地态度海棠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给范闲带去什么麻烦,只是她知道面前这位看似柔和的老师,实际上一位智珠在握的大智者,先前转了话题,自然是点一点自己。
出乎海棠的意料。苦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笑了笑,又饮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说道:“朵朵的茶,越来越好喝了。”
“老师谬赞。”海棠温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