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阿姨,”林清婉淡淡地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二十五年我都没能因为你们高升而享受到便利,我不觉得将来我还需要这份便利。”
乔梦噎住。
林清婉放下茶杯,轻笑道:“不过,他高升对我也没影响,你要找爷爷就去找吧,不过我提醒您一句,爷爷一辈子都清廉正直,只怕他不会为了你们破例。”
乔梦脸色难看的起身,“那可未必,毕竟你爸爸是他唯一的儿子。”
林清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乔梦转身离开,拿出手机给林肃打电话。
林肃的手机此时正挂在胡小雨脖子上的一个小包里,她瞥了一眼不断闪着光的手机,跳下林肃的怀抱,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开始追着蝴蝶跑。
林肃笑眯眯的看着,并不知道他的手机被调了静音,更不知道此时手机正响着。
林清婉倚靠在窗前,看着底下的乔梦来回走动着打电话,不由挑了挑嘴角。
以前她不屑于和乔梦等人玩这种心眼,心中有气从来都是当场撒,直白的说出来。
以至于大院的老教授们都觉得她戾气过重,虽然知道林闻博有错在先,但往往都是先责备的她,觉得她这个做女儿的太桀骜,也太不孝顺了。
所以人就是这样的奇怪,自己同样年轻气盛时,觉得坦诚最为难得,宁愿要个耿直的朋友,也不愿有两个圆滑的知交。
觉得对前者可以掏心掏肺,对后者则要防备小心。
可等人经历得多了,却又是另一种感悟,觉得朋友的耿直伤到了自己,喊着,耿直也是一种刀,圆滑的朋友虽然会捅自己刀子,可至少表面让自己很舒服。
觉着都是挨刀,那不如挨那把温柔的刀,也不去吃耿直朋友的奚落。
可是等到那把温柔的刀子越插越深,直通心脏时才后悔不已。
那把耿直的刀捅人时很痛,但伤到的是皮毛,以期让他痛苦觉醒,却不会真的捅入身体伤筋动骨;
可温柔的刀却能一边言笑晏晏的与他称兄道弟,姐妹相称,一副我全为你着想的模样,出些无关痛痒的小意见,然后在你感动时悄无声息的将刀子又往里递一寸,隐隐作痛,尚能忍受,加上外面抹了蜜,倒不显得太痛苦了。
于是等刀子完全到达心脏,直取心脉时才感觉到那彻骨的疼痛。
林清婉是林肃教养长大的,读书人都自有一股风骨,她从来不屑于做此阴险之事,异世十年回来,她还是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林清婉垂下眼眸,将手中的茶倒进阳台的盆栽里,转身回屋。
乔梦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林肃,回到家时,林闻博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上面建议我明天就过去,我已经定好了机票,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
林闻博顿了顿后道:“你也别去找爸了,别说他不会出面,就是出面也没用,我人都去中南了,事情算是铁板钉钉了。”
“凭什么?”乔梦怨道:“就因为他是红二代就能这样把人挤下来?论对国家的贡献,你家哪里比人家差了?你爷爷是抗战烈士,咱爸也上过朝鲜战场,你两个哥哥都是为国牺牲……”
“好了,”林闻博最讨厌别人提起他两个哥哥,好像他占了他们多大的荣光一样,他抿嘴道:“去哪儿都一样,文化工作又不是只在京城,这话传出去,还以为我对地方有偏见呢。”
林闻博生气的合上行李箱,“我明天就走,你今天就消停一些吧。”
林淸俊收到消息往家里赶,林闻博就把儿子叫到书房道:“这是我和你妈给你买的房子,现在还没交房,还款是用我的银行卡,你多盯着点儿,房子一下来就去办房产证。”
“爸……”
林闻博抬抬手,沉声道:“你长大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你的,我去中南后你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动不动就往家里跑,你妈年纪不大,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一回来她就得忙上忙下的。”
林淸俊没多想,只以为爸爸是心疼妈妈,撇了撇嘴道:“我还是不是您亲儿子了,回个家您都心疼我妈。”
林闻博一笑,面容温柔了许多,“你有空就多去看看你爷爷,他才需要你陪呢。”
林闻博说到这里一顿,叹息了一声道:“梅香园离你学校又近,就几站的路,去了给你爷爷买点水果,你姐要是说话不好听,你就当没听见,她那个脾气十年如一日……”
“爸,我姐现在脾气好着呢。”
林闻博哼了一声,她的脾气要是变好了,那才需要小心呢。
他们父女二十五年,他不敢说十分了解她,却也有五分了解,林清婉根本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