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三月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发现来人是张大斧,他难掩疲惫,脖子和脸颊还挨了两鞭子,带着血迹。
“怎么,他们又打人了?”
张大斧没有吱声,而是默默蹲下,从怀里掏出了两把豆子,又把破皮袄划开,从里面流出了不少麦子。
“师父,师弟,你们垫垫饥。”
三叔和三月花眼圈都酸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大斧借着喂马的机会,经常偷一些东西回来,师徒三个勉强混个饱儿,不至于饿死,可为了这点东西,张大斧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苦。
三叔嚼着炒熟的豆子,和着泪咽下去,自嘲道:“师父算是爬上了高枝儿,给那些当官的烤肉,回头我偷着拿点骨头回来,咱们敲骨髓油吃。”
说到了这里,师徒的肚子不由自主都叫了起来,三月花就把师父给人家烤肉,又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张大斧,还很高兴道:“师兄,再忍几天,咱们就能脱险了。”
张大斧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的脸色阴沉,渐渐的拳头攥紧了,骨头节也发出微微的响声,见徒弟神色不对,三叔忙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张大斧迟疑道:“师父,咱们先假设一下,如果嵬名浪遇打赢了,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三月花抢着说道:“咱们一直当奴隶,早晚会被累死的!不过,他赢不了!对吧,师父!”
三叔没那么高兴了,他沉吟一下,“或许他打败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师父说得对!”
张大斧压低声音,“师父,弟子这几天喂马,发现他们把好料都拿了出来,不惜血本,要把马喂得肥壮,而且还有人用皮子缝制了干粮袋,里面鼓鼓的,都装满了东西。”
三叔吸口气,“没错,前些日子是为了打仗,可兵马都派出去了,这几天厨房反倒更忙了……莫非,他们要跑?”
张大斧点头,“我看也差不多,他们肯定斗不过王爷的。”
三月花不明所以,“跑就跑呗,他们跑了,咱们不就自由了!”
三叔和张大斧看了看他,都露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三叔是老江湖,他思忖道:“这伙西夏人非常凶悍,他们要想跑,只有往北走沙漠,返回河套。”三叔努力回忆,他在兰州见到的地图。
“如果这样,他们只怕连家眷都带不了,唯有只身逃走。”
张大斧道:“师父,不止如此,他们肯定不会让大宋占便宜的,我怀疑,他们在离开之前,会……屠城!”
这两个字说出口,三月花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豆子都掉了,他都没有察觉。
完了,这不是完了吗!
打输了要死,打赢了也要死!
难道就没有活路?
张大斧别看长得粗犷,但是很有心计。
“师父,师弟,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想办法逃走。”他又为难道:“只是四周都被西夏兵把守着,除非我们会飞,不然根本走不了。”
三月花突然道:“师兄,我们不会飞,可我们会钻洞啊!”
张大斧一喜,可随后又摇头,“不行,甘州城是唐代留下的,都是用条石做的基础,就算挖洞,也要多少天,我们的时间不够!”
这时候,三叔突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想到了!”
“师父,你有好主意了?”
“嗯!”
三叔兴奋道:“唐代筑城,一定会留水门,还会留排污的沟渠,甘州边上就是黑河,没有理由没有这些防水排污的建筑。”
三月花不解,“师父,可我们没看到啊!”
“哈哈哈,这就对了,西北风沙大,肯定是年久失修,让泥土把排水口给堵上了。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排水口的位置,我们只要挖开泥土,就能离开甘州,逃出生天!”
师徒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来了精神。
……
“启禀大人,我们抓到了三个舌头,他们知道甘州的情况。”士兵向王韶禀报,王韶立刻道:“把人带进来。”
没一会儿,果然拖进来三个,不是别人,正是盗墓三人组!
他们觉得自己都倒霉透了,好不容易从甘州跑出来,结果又被抓了,都等着死呢!没想到,却被送到了大宋的军营!
师徒三人绝处逢生,喜不自禁,立刻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王韶听完,忍不住放声大笑,别提多高兴了。
“王爷,恕下官捷足先登,这破城之功,我可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