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看来真是想多了。她还以为在佛祖跟前祈祷真这么灵呢。前脚祈求他平平稳稳娶妻生子,后脚就有姑娘打听他。
何蕙脸上的红晕在一瞬间消退了大半,她动了动唇:“我,我……”
她有心想澄清自己和陆公子非同宗非同族又无血缘,不能这样算辈分。但她刚说了并无其他心思,这会儿再刻意强调,岂不惹人多想?
陆潇潇看她脸色红红白白,心中微觉不自在,猜想是自己说的话不太妥当,忙笑了一笑:“我要是说错了,就跟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何蕙刚想好该怎么云淡风轻佯做无意澄清,经她这么打岔,又只能咽下。她轻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们去太太那边看看吧。”
“好呀。”
两人将此事揭过,就当从未发生。然而,晚间陆潇潇同母亲一块儿小坐时,钟氏却问道:“湘儿,你今天跟阿蕙一起,她带你去玩儿什么了?怎么她看着像是有心事啊?”
“啊?”
钟氏叹一口气:“阿蕙父母双亡,在咱们家长大,既然叫我一声太太,我也得多操一份心。”停顿了一下,她又道:“说起来,她今年十四岁,差不多也该留心婚事了。”
“嗯。”陆潇潇点一点头,又想起陆景行来,“娘,我哥也十四岁,现在也在咱们家。你是不是也得操心他的婚事啊?”
十四岁,如果是成亲早的人家,过两年差不多也就该成亲了。
可惜上辈子直到他们决裂,甚至是她死,都没听说他成亲。这辈子既然不一样了,她希望他能拥有这种平凡的幸福。
钟氏的面色不易察觉地一僵,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目光淡淡扫过女儿,含糊说道:“这可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陆潇潇不解,“他是我哥,你是我娘,差不多也就是他的娘。你都操心阿蕙的婚事了,看到有合适的,也帮我哥留心一下嘛。”
钟氏放下茶杯,心说,这我可不敢。她轻咳一声,找了个理由:“你这话说的容易。可是我看着合适的,他也未必觉得合适,对不对?”
陆潇潇点一点头,心说也是。若他真的对妻子没有一定的要求,上辈子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怕早就娶妻了。
她皱了眉,小声嘀咕:“那得打听一下他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钟氏神色古怪:“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不等女儿回答,她就又温声道:“哪有做义妹的,向义兄打听这种事的?”
陆潇潇抿了唇,没有说话。她心说,不只是义兄义妹啊,在她心中,他们跟亲兄妹没什么分别的。而且因为那一段相依为命的经历,她感觉他们比寻常人家的兄弟姊妹还要再亲近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她重活一世,明知道要想避免上辈子的命运,离开他是最简单有用的法子,而她却偏偏选择带着他一起远离那些纷争。
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没有丢下她,只要还有可能,她也不会轻易离他而去。
“对了。那天好几个夫人说你画的衣裳式样好看,问你能不能帮她们也画一些,说愿以重金相酬。”钟氏换了话题,“娘没有答应,说是要看看你的意思,咱们家也不缺这个钱……”
“啊?”陆潇潇眨一眨眼,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被她迅速捕捉:这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还没与何家父母相认之前,陆潇潇就在思考着怎么谋生。她那时想着,她改变了兄长的命运,让他陪着她定居扬州,必然要给他一个还不错的生活环境。——至少也要衣食无忧,不为金银发愁。
不过,还没等她真正想好赚钱途径,就意外见到亲生父母。一家人团聚后,陆景行也被何家奉为座上宾。她努力适应何家生活,做了几个月的何湘,渐渐地也将挣钱谋生一事给放下了。
这会儿母亲钟氏提起来,她心念微转,怔了片刻后,笑生双靥:“当然可以啊,不过先不说酬金的事情,我就先试试。”
上辈子在洛阳,她曾学习画画。在一开始,比起琴,她更喜欢的也是画。只是后来瞎了眼睛,才不得不将心思都转在了琴上。
如今她既有闲暇时间,又有兴趣,何不一试呢?
要是真有人愿意花重金请她画衣服的式样,那就更好了。靠自己双手挣钱,总归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钟氏有些意外,她的本意是夸耀女儿,却不想对方居然应下了,她心说,大约是小孩儿心性。但湘儿既然高兴,那就别太拘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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