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似乎感觉到了我心里的情绪,她在沉默中看着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许久才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去我那过上些日子,就打算去国外生活了,可能不会再回兰州了。”
“姑妈,那您给她的建议呢,就没有想过劝劝她?”
“小辰辰,这次姑妈没有劝说她一句,我也觉得她去国外生活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知道,她在国内肯定是沉重的背负,这儿那么多的伤心往事是过不开心的!”
我的脸上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继而感到羞愧,半晌说道:“她要去哪个国家?”
“英国。”
说完,姑妈再次陷入到沉默中,而我下意识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恨不能将心中的那些孤独和委屈全部随着口中的烟雾吐出来,然后以最粗暴的方式排解掉。
沉默了一支烟的功夫,我再次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说道:“我尊重她的选择,也不会展示出自己难过的一面去干扰她的决定。既然我给不了她幸福,就成全她,让她平静点走吧,也许国外那安静的生活才是她现在所追求的。”
姑妈起身继续将心思全都放在砂锅上,她背对着我问道:“你上一段恋情分手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次就怎么熬过去吧!”
“好,我改明就去买个公仔,一个人去吃海底捞的时候,放在对面,就当有个伴。”
姑妈转过身看了看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以往都是她幽默、乐天知命的逗我笑,如今我难得幽默一回,却换来她长长一声叹息
下午时分,安沐开始收拾物品,她似乎一直都在取舍,这座老房子里有太多的旧物件写满回忆。
最后,她好似决定放弃了,重新将物品放回原位,然后拿出相机将所有物件逐一拍摄了一遍。当然,也包括萨摩耶和小黑。
我并没有问长问短,只是耐心的替她收拾着,而她也没有烦我的意思。
当我们最终将目光都放到那本“育儿画册”上时,安沐的神情微微一痛苦,只是片刻便恢复,然后将画册扔进了垃圾桶内。我不敢伸手去捡这个带着疼痛和提醒般的物品,原本计划给孩子当做成长礼物的册子,显然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精神寄托。
在我的抉择之间,安沐忽然扔掉了手中还在折叠的衣物,径直走到垃圾桶旁,将画册从里面取出来,我想她应该已经反复丢掉许多次了。
我怔怔的看着安沐,她双手将画册紧紧握着,顺手取过架子上的墨镜给自己带上,然后蹲在墙角仰起头我不敢上前安慰,情绪被曾经的深爱和现在的陌生剧烈的撕扯着,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情绪却跌宕起伏,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站在窗口远眺,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让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向她走去,还未开口安慰,她已经摘掉了墨镜,表情却很轻松,说道:“这儿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姑妈那儿了,你多保重,记得经营好“西遇”酒吧。”
这是整个下午以来,安沐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可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话语中满是临别前的交代,充满了离别的味道。
我点头沉默,却在一瞬间发觉自己和安沐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相处过,这让我有些不自在,更有些失落。
这个夜晚,我没有选择去酒吧,原本想着好好休息一番,明天用最好的姿态去面对安沐,让她安心的离开,却不想彻底失眠了。我越是焦虑越是难以入眠,到最后我开始祈求自己,哪怕噩梦连连,只要能睡着也是好的,可连这最低的愿望都难以实现,只是在失眠中一遍遍的回想着过去,可这种回想,于此刻而言,又是那么的致命,只能让我愈发的痛苦我多想找个人倾述这种痛苦,可夜已经深不见底,最后,连这座城市都陷入到了寂静之中,全世界好似只有我一个人失眠了。
我翻来覆去,时间就这么缓慢的流逝着,随着夜雨敲打,好似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人生,屋子里慢慢的明亮起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六点,这个原本该起床的时间点,可经历整夜失眠的我精神是那么的恍惚,因为直到此刻,我也没有睡上一分钟,此时的自己就像活在一个油煎水煮的世界里,没有一刻安逸。
疲倦中,我就这么看着雨水拍打到窗子上,然后顺着水迹落下,一滴又一滴直到电话响了起来,才在迷迷糊糊中回过了神。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电话是久未联系的苏茉打来的,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痛感顿时传来,确定并不是在做梦,又愣了一会才划拉接通了电话,然后放置在耳边,却没有先开口。
苏茉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那么迅速的接通电话,片刻后问道:“我放在你那儿寄养的花你替我照料的怎么样了?”
“好着呢,前些日子已经被我移到屋子里了。”
“那好,今天我带人过去移走。”
“今天就别来了,我没空,明天上午过来搬吧!”
苏茉没有多言语,只是简单的一句“知道了”,便很干脆的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