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潘载义主仆初入魔狱界,已被骊朱察觉出界外来客的身份。但为了消除骊朱的戒心,方便笼络魔人,潘载义平日与对方相处仍会变化成魔人之姿。
这种变化之术是玉真会根据某个遗迹所获的《天罡三十六变》巫术残本,重新编创的道门秘法——出神入魔它化术。
该术炼至高深境界,可以变化成地梦道各界的土著生灵,不仅外貌相仿,甚至体内的气息、血脉也能以假乱真。
除了汇集诸多道门的术诀,玉真会的“探珠部”还从八荒各地的秘境、古洞府、史前遗迹......搜罗了五花八门的远古功法,并加以改创,使之更为契合当今天地的元气以及道门修士。
潘载义手指轻划,座前华光一闪,道门法阵也随之隐去。这座道阵包罗了晋、楚两地道家法门的最深精义,不容外人窥测。
“愚朱拜见船主大人。”骊朱低首弯腰,小步迈入室内,向潘载义端端正正地行了揖拜礼。
瞧见魔人一板一眼地摆出门阀礼仪,霆公挠了挠腮帮子,竭力憋住笑。骊朱经过潘载义多年的“循循善诱”,又暗中以道法迷魂,他逐渐崇尚礼法,向往人间道的晋楚文化。这个魔人不但言辞变得规规矩矩,连坐、卧、行、食也严格遵照人类的士大夫礼仪,简直是沐猴而冠。
“船主大人容禀,吾舟擅入地脉二层,致客死伤狼藉。适才清点,原船客五十有四,今亡者九人,伤者十六人,皆为吾等疏漏之过。”骊朱一字一顿地说道,发音俱是标准的建康调子。
潘载义以揖拜礼对答:“我知道了。”
骊朱又道:“船客伤亡,吾舟难辞其咎矣。虽死者难返,然伤者应予财货偿之,以肩吾责,以全吾誉。”
潘载义暗暗蹙眉,还未开口,霆公抢先怪叫起来:“几个小魔崽子死就死了,那是它们自己命烂,怨得谁来?正好省得浪费口粮,还能当作天地的肥料,真是妙极妙极!至于那些个受伤的魔人,只好怪它们自己是窝囊废,经不住魔念骚扰,怎地还要俺们倒贴钱?要是它们拉不出屎尿,难不成俺们还得送上泻药,帮着拍一拍屁股?骊朱,你脑壳子也被魔念搞坏了吗?休得忘了在魔狱界,谁他娘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炎母也摇摇头:“小骊朱啊,那些魔人只是受点轻伤罢了,何必小题大做?虽说我们下潜地脉二层,造成船客的些许损伤,但魔狱界岂有强者向弱者赔偿的道理?”
潘载义看着骊朱,沉吟不语。骊朱又郑重行礼,接着道:“敢问船主大人,夫战力分强、弱,对错分强、弱否?理分强、弱否?船客伤亡既为吾等之失,何不补过?船主大人尝言‘人恒过,然后能改’,‘过则勿惮改。’‘欲获福而远祸,未论行善,先须改过。’......船主大人言及‘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又言‘人无信则不立。’黑船往来地脉,素来声誉卓著,岂能枉废规矩信义......区区颜面、财物,何能与之相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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