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落入国公之手,也不能坐视他们冒险去救人;父亲若不帮忙,儿唯有豁出去与他们大干一场!至于家族,父亲还有别的儿子、侄子、孙子,少了我这个逆子,并不伤祢家分毫!”
“你!”祢植气得双目通红,这个一向听话懂事的儿子,怎会变得如此倔强?他是有别的儿子、侄子、孙子,可那些庶子和侄子们一个个皆是才具平庸,如何担得起家族重担?至于孙子,真要立个六七岁的总角小儿为接班人,族中少不了又是一场内斗。
“罢了,罢了!你有主见,我很欣慰。”祢植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儿子长大了,不再一味顺从自己——凡事除去利害,当有道义在心,这话说得多好啊,是时候把家主之位传给他了;至于自己,能抓住机会一举完成重归中原的使命,酒泉之下也对得起祢氏列祖列宗了。
“父亲……”祢军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逼迫父亲,可他真的做不到坐视文君落入国公之手,看着黑齿、沙吒、元鼎他们去救人。
祢植道:“沙吒昭明的徒弟回来了,去了文君楼。”
祢军猛抬起头,一时猜不透父亲言下之意。
祢植道:“打家劫舍的事情,你做不来。我会把在百济的整套人手都交给你,你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你能做的,是给他们准备好后路,掩护他们离开,知道吗?”
祢军一拜倒地,道:“多谢父亲!”
温泉池内,柴哲威慢慢将身子沉入水中,闭上眼睛,享受着水波荡漾的美妙感觉。这个池子是文君推荐的,名叫龙泉,与他皇亲国戚的身份最是般配。柴哲威就靠在龙首边,旁边的出水口被雕成龙首的形状,泉水从龙嘴中缓缓注入池中,温度适中、还是活水,只片刻就已让他神清气爽、百骸通畅。
水汽氤氲之下,柴哲威沉沉睡去。梦中,数位曼妙女子来到池边,面戴纱巾、身披薄衫,在池边蹲下身子,雪白的胸脯与大腿若隐若现。柴哲威心下大喜,踩着池底朝她们走去,那些女子不躲不避,口中念着“柴大官人”,纷纷朝他张开怀抱。柴哲威伸手拈住其中一个的面纱,轻轻扯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扑通”掉进池水里。另几个女子纷纷摘下面纱,一起踏入池中,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朝他围过来,不停喊道:“柴大官人,我们来啦,我们等你很久啦……”
柴哲威惨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紧张的朝四周看去,并没有什么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百济宫中那几个嬷嬷怎会到我梦里来,太可怕了,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柴哲威用力摇摇头,“哗啦”从水中站起来,左顾右盼,念道:“文君呢,文君何在?来人,快来人!”
瑶池边,方文君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衫,抚摸着池边的玉石鸾凤,一双纤足不时踢着水面,口中不停念叨:“柴大官人睡个好觉,柴大官人睡个好觉……”犹豫了很久,还是缓缓走进池水中,心想也许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这些天来先是操持给恩古祝寿,又是奔波在泗沘和熊津间,还惦念着扶余义慈和恩古的安危,早已身心俱疲;前几日宴会上献舞时,腿上那处旧伤似乎发作了,走路都隐隐生疼,正好用泉水泡一泡,希望能缓解一下。
方文君靠在池边,倦意阵阵袭来。小马快啊小马快,你能以一敌三十、战斩二十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搭救我这个落入虎口的可怜小女子……
“文君,文君,你在哪里?”柴哲威光着脚,身上只披了件浴袍,一边走,一边喊,四下空荡荡的,只闻水声,不见人迹。从龙泉出来后他就迷路了,只恨自己让所有人都出去,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现在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
“文君,你是在跟我捉迷藏吗?此间并无旁人,你我正好相见!”柴哲威喊道。方文君的调皮伶俐他是领教过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拿下,也好回去跟金仁问显摆显摆,省得那小子一脸哀其不幸的样子。
方文君忽地听到了柴哲威的喊声,连忙将身子往水里一沉,心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找到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文君,我找到你了,哈哈哈……你果然在这里!”柴哲威决定吓唬她一下。
方文君听声音正是朝这边来,心里一慌,脚底一滑,身子倒进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柴哲威闻声大笑,快步朝瑶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