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相惜》。
百灵鸟,千叶草,春花秋月,知晓。
丝弦琴,桐木音,故人新酒,曾经。
如是说,桥有奈何,
归去来,缘起缘灭。
夜色起,月霜依,沧海桑田,相惜。 笛声如泣似诉,嘴角新渗出来的血跟四海朝歌一样红,梵生反复告诫自己不准再回忆,这个她就是幻象,可是手又在渐渐松开槃魂,被这个她的话动摇,这个她如果
是幻象,槃魂也就有可能是。
回忆没能管住地继续浮现在脑海,想起他送顾遥知四海朝歌时。
‘君上,这?’
‘吹它一下试试。’
‘君上,我不会,乐器一类的我只会钢琴。’
‘什么?’
‘没什么,君上可以这样理解,我这凡人会弹琴。’
‘不错嘛。’
‘谢君上夸奖。’ ‘这只笛子叫’四海朝歌‘,你吹响它,不管成不成调都能召唤百鸟,就让百鸟替你去送东西,明天随本君去连灼的仙山。’还回忆起他让她把竹楼门前的桃花树拔了,因
为开不出她想要的花,结不出她要的果,只会结满树桃花泪,她又说:‘桃花泪又怎么了?桃花泪可以吃,可以入药,有清热止渴、止痛镇痛、养颜、抗衰老的功效。’
‘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你没好处。’
‘我又没有当饭吃。’
‘听不懂本君意思是不是?’
‘不啊,听得懂。’
‘那你还执意?’
‘我执意我的,跟君上有什么关系?’
“君上,尝一尝甜不甜,糖粉不够了,不甜的话再加些蜂蜜。” 恍恍惚惚,周围的一切已变了模样,方俞不见了,他也没有在漆黑的诛心境里,而在顾遥知的竹楼外,露天的石桌前,她舀着一勺雪耳桃花泪,吹凉了喂给他尝一尝
。
槃魂又一次鸣响示警的剑音,他又越来越握不紧槃魂,想要吃下喂到唇边的雪耳桃花泪,哪怕是一勺穿肠毒药。
“君上,我们可以在这里生活,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幻象幻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君上想要的。” 这个她还说:“我爱君上胜过于爱我自己,不奢求做君上的妻,能和君上在一起就好,给君上做雪耳桃花泪,用四海朝歌给君上吹曲子听,只要君上愿意留下,谁也打
扰不了我们,我的心我的人都是君上的。”
这个她偎进他怀里如小鸟依人,脸蛋还在最后一句话里羞涩地红了。
槃魂不停示警,这个她离他越近,示警声越是疾厉,耳膜被槃魂的示警声刺痛,神思清醒了几分,梵生推开了这个她:“你不是顾遥知。”
走开几步远的距离,让神思彻底清醒过,这个她又追上来把他抱住,伏在他后背上哭泣:“君上,不要走,如果一别又是五年,我再也不想等。”
一瞬间,她身子骨的单薄和眼泪的温热一起在他后背上蔓延,与那一夜如出一辙,顾遥知就是这样抱过他,揪痛了他的心。
梵生清醒的神思又乱了,深瞳涣散,渐渐失去神光。
留下来挣脱天命的束缚,醉生梦死也好,贪婪放纵也罢,哪怕下一个眨眼他就会被厉鬼冤魂吃掉,也好过回到九重天继续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九霄琉璃翊天君?
一句话就能叫天帝让位,可又是那么的孤寂,夜深人静时,心里格外的空,即便他想和真正的顾遥知在一起,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动一下念头便能如愿以偿。 槃魂感应到主人的动摇,再也顾不了那多,脱离主人的掌心,绕到这个假的顾遥知身后狠狠划上一剑,居然敢说它是幻象,挑拨主人对它的信任,迷惑它的主人,该
死!
梵生听见这个她惨叫一声,回身看,这个她碎片一样四分五裂,然后尘埃般被风一吹就没有了。
“顾遥知!” 他大喊她的名字,四下寻找,周围的一切变得透明,重新变化成九重天的无垢台,他在验生炉前,看着她掉进炉中,他控出法力想要把炉子劈开,可又怎么也劈不开
,明明是锐利的红色光刃,劈在验生炉上又连挠痒痒都不如。
自己原来这么没用,幻象中也保护不了她,几十万年的修为却劈不开自己炼制的法器。
这几十万年都白活了吗?再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主人! 槃魂剑急得想发疯,主人明明晓得是幻象了,又还是被幻象诛了心,帮主人把假的验生炉劈碎,回到主人手边只等主人将它握紧,可是主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闭上了涣散的深瞳,任凭厉鬼怨魂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