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周听到警报声后,立刻飞快地离开了阳台,沿着迷宫般的楼道和错落的房间朝楼下狂奔。纽顿好不容易才跟上他的步伐。怪兽要袭击香港了,他心想。肯定不会有事的。除了“危险流浪者”,所有机甲都处于良好的战备状态。对付一只怪兽,三台机甲应该绰绰有余了。
他们刚跑到底层时,周的一个手下赶紧迎了上来。他向老大报告道:“有两只该死的怪兽正往这边杀过来。”
两只?
纽顿心中同时激起两种反应。其一非常简单:哦,见鬼!另一种反应就稍显复杂了,好奇和恼怒参半。他好奇的是这两只怪兽是什么类型—什么级别,它们是否适用于他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怪兽分类法。他恼怒的是两只怪兽同时来袭,这意味着赫尔曼有些结论果然没错,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纽顿火冒三丈的话,那就是不得不承认赫尔曼是正确的。
“这完全有悖于常规啊!”他不禁叹道,“从来没有一次来两只的先例。”
周出其不意地捏住纽顿的鼻子,把他猛地拉到跟前,纽顿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还不是怪你,谁让你跟它们通感!看你干的好事,大天才!机甲驾驶员的通感是双向的。通过桥接,是吧?架起一种双向连接。说什么蜂巢式思维……这些怪兽就是来找你的!”
他放开纽顿,但纽顿一动不动地呆在那儿,他被周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说得没错。纽顿早该想到这点,从通感结束的那刻起他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惊慌失措。想到怪兽要来找自己,他突然惶恐不已。这种生物在他看来确实很酷,但仍让人毛骨悚然啊。
如果被它们抓到,会有什么下场呢?
“这个嘛,”周冷冷地说道,“我得去自己的怪兽避难所躲过这一劫。”
周稍微向前倾身,并摘下太阳镜,只见他左脸上的伤疤穿过眼眶,直跨鼻梁。眼眶里面一颗眼球混浊泛白,应该是人造的仿真眼球。
“公共避难所保护不了我,”他斜睨着纽顿,眼神令人汗毛倒竖,“我又不是没去过。”
他打了个响指,四个职业打手齐刷刷地掏出手枪,对准纽顿。怪兽奔他而来的想法让纽顿魂飞魄散,他此时惊魂未定,即使见那么多枪指着自己,也完全没有反应。
“和其他人一样,你就去外面的公共避难所。”周指着街道,一脸漠然地说道。“当然首先你要进得去。我是不会冒险收留你的,不值得。但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如果你能保住小命,我就把那个大脑给你。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朝门口用力推了纽顿一把。可怜的家伙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四根枪管一直尾随其后。
“赶快给我滚蛋!”周不耐烦地吼道。
纽顿撒腿就跑。
他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新知识,腿上的步子完全赶不上思考的速度,渐渐地,各种脉络变得明晰起来。怪兽是在巨大的囊体里组装起来的,就像电影……天哪,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来着?虽然早在他出生前就有了这部电影,但里面的故事和现在的情形如出一辙:组装而成的外来生物占领地球。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纽顿还只是个小孩子。父母睡着后,他一个人深更半夜地捧着平板电脑在五寸大的屏幕上看得津津有味。不过,此时他再没有时间去回忆片名了,因为突然间,警报声再次鸣叫起来。
它们要来找他了。
不,不是它们。是它,大的那个。它就要来了。他从虫洞经过,留下了隐约的痕迹,但足够怪兽循迹而来。纽顿突然灵光一闪,一个问题蹦了出来。在此之前,有哪座城市被怪兽袭击过两次吗?没有。那么这次袭击意味着两层含义。
第一,怪兽很清楚该怎么做。它们要不断寻找新的人口密集区,避免重复的地点,因为在某个地方第一次出现才能达到最大的震惊效果。第二,它们选择再次袭击香港,绝非偶然。尤其值得考虑的是,在纽顿与怪兽大脑通感之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这次行动就降临了。显然,这是一次任务,要把这个名叫纽顿?盖斯乐的家伙抓回去或审讯或杀掉。
汉尼拔?周所言极是。纽顿此刻的恼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气恼为什么没有第一个想到这点。
恐龙来地球只是一次演习而已。它们的头领显然对当时的环境没有好感。于是,它们等待着气候变化,并在此期间完成了碳基到硅基的升级。于是怪兽粉墨登场。硅酸盐分子基础能赋予更多的力量,支撑更大的体积,基因里面也能储存更多的信息。
恐龙出没与2013年怪兽“入侵者”袭击事件有上亿年的时间差,如此漫长的间隔足以好好完善试验武器并确保它们准备好随时可以上战场。
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使空气成分发生改变,使海水酸性变得更浓,让工业文明的进步将地球生态系统转变成怪兽制造者梦寐以求的状态。纽顿在街道间马不停蹄地奔跑着,他记得曾告诉潘提考斯特,人类把地球改造成了怪兽的天堂。这种说法看来八九不离十。是不是怪兽制造者早就知道地球的变化趋势?它们会不会有什么工业文明发展蓝图,而怪兽制造者—先驱者—早就了如指掌?所以它们可以一边观望地球,一边琢磨:该进攻了吗?碳基生命,脊椎动物开始涌现,往后的五千万年可能是哺乳动物的天下,接着灵长类动物登上舞台,后来人类学会钻木取火,最终走向工业革命,等等。这些都是按照蓝图发展的吗?还有多少个世界以同样的方式上演着同一个剧本中的一幕又一幕?
如果“先驱者”不是事先了解的话,又怎么可能如此精确地把握卷土重来的时机?
纽顿越想越害怕,他越害怕就越晕头转向,搞不清街道上纷乱的人群涌向何处。想在隔离区弄清方向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现在怪兽愈发逼近,人们相互推挤,要分清东南西北几乎难如登天。纽顿决定不再做只无头苍蝇,索性任由人潮裹着他向前涌动。他们好像知道该往哪里跑,大家都没有惊逃四散—至少现在还没有—而是开始朝一个特定的方向移动。纽顿跟随着人流,他心想总有人能听懂扩音器里用中文大声播报的通知,既然他听不懂,也许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大部队,跟着懂的人走。
潘提考斯特和蔡天童站在指挥中心里最核心的位置,两双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各个显示屏和控制台监控器。他们身后,系统控制组默默地工作着。在一旁观看的戈特利布显得十分专注,同时在旁边观看的,还有罗利和真子。跳鹰直升机已飞抵香港湾口附近的十英里警戒线。后方一英里处,“尤里卡突袭者”威严挺立,严守阵地,以免发生最糟糕的状况。
“切尔诺阿尔法”内部源源不断地传出俄罗斯夫妇那令人讨厌的嗨歌噪音。
“到达目标区域,”萨莎的声音响起,“准备脱离运输机。”
跳鹰直升机开始向海中空投机甲,数千吨重的负荷骤然消失,直升机不由得一个劲儿向上升腾。半秒钟的工夫,“切尔诺阿尔法”和“暴风赤红”就纷纷落在海水里,淹没在冲击力掀起的滔天巨浪中。待浪花向四周散去,两台机甲的航行灯亮了起来。
“‘切尔诺阿尔法’掌控海岸线,”萨莎报告道,“夜航灯开启。”
香港湾口出现了片刻的宁静。突然,天童前面的监控器追踪到了怪兽逼近的信号。
“它们来了!”他说道。但是两台机甲里的显示器上除了向海岸涌去的浪花,别无他物。“‘暴风’,‘阿尔法’,在你们附近能读取到两只怪兽的信号。你们看见图像了吗?”
“这里是‘暴风赤红’,没有任何怪兽图像。”魏氏三兄弟中的一个回道。
“我们也一样。”萨沙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两个机甲猎人转动身体,向四周扫描。
“正在按要求撤离居民。”一个技术人员过来报告。
潘提考斯特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代表怪兽的两个信号标志。他再次感慨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资金和技术实现海底追击就好了。被动等待的情况下,机甲只能防卫,这不仅使其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也让指挥中心所有人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怎么还看不见,他不免焦急起来,怎么还看不见呢。
仿佛听到了他的召唤似的,“尾立鼠”刹那破海而出。
“我的天哪,好大的怪兽!”一名技术人员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
是啊,潘提考斯特默认道。硕大的怪兽像一座高山猛地从海下迸出,它张开前肢,压低带甲壳的脑袋,以乘风破浪之势直冲“暴风赤红”攻来。眨眼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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