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晓娟如此说,姬昌永生这才放下心来,他指着张志勇,对吴晓娟介绍道:“别看他们鹏程田官屯的名气大,所有的屯员,可都不允许有自留地。就我所知,就咱们田官屯允许每家每户有块自留地,这在天龙王朝都是十分罕见的。”
吴晓娟说道:“咱们这里的训练营学生也没有自留地。”
姬昌永生朝着一处地方指了指,对吴晓娟说道:“看到没,那里就是预留的自留地,以后只要训练营学生成家或有孩子了以后,就会按人头分到自留地。如果你将来成家了,有块自留地还是很管用的,起码种点自己想吃的,而咱们田官屯又没有的蔬菜水果。你就是种的都是野菜,也没人管你。”
吴晓娟听到姬昌永生的话,白皙的脸庞又一次铺满了红霞。
张志勇撇了撇嘴,向着周围比划了一大圈,“就你们这犄角旮旯,穷不拉叽的地方,能种出啥好菜来?”
“我们鹏程虽然没有自留地,但是蔬菜、水果、海鲜、粮食、副食等,要啥有啥,几乎每周都会分一到两次东西。吴晓娟你以后就是嫁人,那也要嫁到我们田官屯,这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有啥值得留恋的?”
“都说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我们那里女人只要趴下了,还会有多两个月的带贡献值产假,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不可不慎。”
听到张志勇的话,吴晓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男女结婚生孩子这种事,对于那个时代还是小女孩的吴晓娟来说,就是一个害羞禁忌的话题,提都不能提。
姬昌永生从张志勇的话语里,更证实了他此前的猜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发小,在看到吴晓娟以后,竟然一下子就开窍了。
成熟只在一瞬间,好像以前的荷尔蒙都在打瞌睡,就等着这一刻的爆发。
看到吴晓娟害羞发窘的模样,姬昌永生立刻转移了话题,“吴晓娟,你剜的野菜是生吃,还是熟吃?”
吴晓娟感激地看着为自己解围的姬昌永生,“婆婆丁和曲麻菜,生吃熟吃都可以,生吃更好吃。苋菜和红心藜只能熟吃,有的红心藜是不能吃的,有毒,主要是看叶子的形状。”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几次脸红都是因为他,那个与她一起出现在梦里的他。
当着自己梦里男孩的面,被别的男孩调侃,她觉得臊得慌,对不住梦里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哥哥。
对于张志勇,当时的她,并没有任何想要亲近的愿望,因为没感觉。
姬昌永生笑道:“行,回头我也尝一尝。大勇,你想不想也尝一尝?”
张志勇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还是都留给你吃吧。这几种菜,俺以前都常吃。”
姬昌永生自嘲起来,“没想到咱们三人中,我成了最隔路的那个人了。有福同享好像谁都能做到,最难的是有苦同当,其实有福同享也很难呐。我师父说过,人生多是不如意,好好珍惜眼前人。”
当时,吴晓娟与张志勇两人,还没有听出来姬昌永生这句话里的真正含义,但却都记住了这句话。
而昨天的吴晓娟,在看到姬昌永生倒地的瞬间,才如大梦初醒。
即便是刚刚过去的一瞬间,也永远不会再回来,有可能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转身,就可能成为永久的诀别。
有时候我们常把来日方长挂在嘴边,想着与亲朋的每一次分别,很快就会再相逢,从不相信朝夕相处的家人,眼前人,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她此前更是自信,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话,只要她愿意,随时都有机会说出来,而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其实不然!
因为,会发生在她愿意说出来心里话的时候,那个人却可能永远也听不到了!
吴晓娟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道:“哥,若你能醒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重新进入梦乡的吴晓娟,看着那13颗野菜,又看向姬昌永生,心中不免有些疑问。
她不知道怎样的人家,才会没吃过野菜的,她可曾将野菜当成一日三餐的主食。
用野菜当主食的副作用,就是全身无力,但起码不至于饿死。
曾经的她,会在麦子收割后,去麦田捡拾麦穗。
秋天的时候,会在晾晒的玉米收起来以后,寻找着遗留下来的玉米颗粒;还会去地里,寻找没有刨出来的土豆和地瓜,或者掉落在地面上的豆荚,为过冬准备食物。
张志勇看着姬昌永生,忿忿不平地说道:“俺就闷了葫芦了,连俺都吃过野菜,你竟然没吃过,说出去谁信?不会是你师父把他的口粮都留给你了吧?”
姬昌永生反驳道:“靠海边,没有粮食还有鱼虾、紫菜、鲍鱼、海参、海虹、海螺、蚬子啊,晚上还可以去抓螃蟹,为啥一定要吃米面?你在我家吃的鱼虾等还少吗?”
张志勇立马蔫巴了。
吴晓娟听到鱼虾,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唾沫,这才说道:“海鲜那可是奢侈品,我也赶过海,但是收获不大,海边都让人挖地三尺,哪里还能找到吃的。”
姬昌永生笑着说道:“一听就知道你的游泳水平不咋地,有时间等我教你游泳,特别是潜水。你若能在水底憋气10分钟,在水底能跟你竞争的人,我约么着就没剩几个了,超过15分钟,你就是王者了。特别是在有海参和鲍鱼的深水区,那里同样不缺海藻蟹子和海螺,如果运气不坏,还会随手捞带上几条鱼。”
“天暖和的时候,可以去海里多找一些海鲜来,腌好晾干后,冬天就不用着急忙慌的了。用海水自个儿晒成粗盐,卤水留着用来点豆腐,这才叫靠海吃海。闹饥荒那几年,我们家就是这么过来的。”
张志勇立马来了精神头,指着姬昌永生对吴晓娟说道:“他那里有好多鱼干,回头俺送给你一些。”
姬昌永生闻言哈哈大笑,“看到没,这小子拿别人的东西送礼,从来都不打奔儿,总是这么理直气壮的。”
吴晓娟帮张志勇解围,“那还不是因为您俩不分彼此,亲如一家人?”
张志勇立马给了吴晓娟一个大拇指,笑容灿烂,“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有水平!不像有些人,啥都分得太清,委实戳心窝子呐!白瞎了刚切儿还说过的有福同享,跟吴晓娟的档次差老鼻子远了。”
“张土司,你可不能这么唠嗑儿,姬昌大哥若是真跟你分得太清,你就没机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了。”
张志勇拍马溜须的痕迹太明显,连吴晓娟都看不下去了。
张志勇腆着脸提醒道:“你可不能喊他大哥,叫俺土司,显得生分,你叫俺大勇或张哥都行。其实俺不是土司,是养猪场的场长。”
吴晓娟笑着,甜甜地喊了一声“张大哥”。
张志勇立刻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唉”,还有些受宠若惊般的激动。
就这样,三人说着话,气氛越来越轻松,好像忘了刚才吴晓娟的不堪,忘了刚才被姬昌永生修理过的三个男孩,似乎视他们根本不存在。
直到一声惨无人道的嚎叫声,将谈笑中的三人“唤醒”。
发出惨叫声的,是被姬昌永生踢中裆部昏死过去的那位青年。
醒来后,裆部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冲击大脑的中枢神经,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同时双手捂向裆部,又不敢触碰。
因为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在地上小幅地摇摆着,抽搐着,脖颈的青筋暴起,满脸涨得通红,浑身更是大汗淋漓。
能够看到他嘴里的哈喇子流了一地,不见了先前的张狂恣意,只剩下了狼狈不堪。
“醒了就好,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还能不能人道了。”见醒了一位,姬昌永生小声嘀咕道。
接着又小声说道:“不能人道最好,省得生个儿子,再继续祸害人间,生个女儿,估计也是个娼妇。”
那个时候,姬昌永生还不知道吴晓娟的耳朵,同样出奇的灵敏,离他最近的张志勇都听不清的嘀咕声,她却听得字字清晰。
姬昌永生扭头一看,说道:“还有一位没醒?装死呢!我又没使多大的劲儿。”
姬昌永生知道他此前出拳的力道,就算是重了些,也没到致人于死地的程度。但能把人打晕过去这么长的时间没醒,也是他没预料到的。
他当时还讪讪地说了一句“看来好长时间没有出手了,手头有点生”。
这也是吴晓娟第一次知道,姬昌永生是一位身手很厉害的男生,梦里的他可不会什么功夫。
姬昌永生对最先坐起来满脸血污的那位青年一努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修波涛。”满脸血污的男孩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休不逃?确实是逃不过我的修理。”姬昌永生戏谑地调侃道。
随后,他指着还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位青年,对修波涛吩咐道:“去,把他拖到水沟边,用水把他浇醒。”
修波涛忍着剧痛,十分艰难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趴在地上的男孩身边。
他把呈俯卧姿势的男孩翻过来,让他仰面朝上,然后,将双手从背后插入男孩两侧的腋窝处,仿佛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孩拖到了渠沟的边沿上,开始用双手捧水,浇在至今昏迷不醒的男孩头上。
吴晓娟指着仰面朝天的男孩,对姬昌永生与张志勇二人说道:“他姓屎,拉屎撒尿的屎。他叫屎广洞,外号‘咸猪手’、‘告密者’,又叫‘叛徒’,因经常调戏低年级的女生,曾被人切断了手指。”
“又因为经常将同学、朋友的一些言行,偷偷举报到学校老师那里,获得了‘告密者’和‘叛徒’的绰号。”
“姓屎?百家姓里有这个姓吗?”
姬昌永生和张志勇对视了一眼,觉得这肯定是吴晓娟的借机报复,怎么会有人姓屎呢?
见二人那疑惑的眼神,吴晓娟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他确实姓屎,但姓屎的人里边,也确实有好心人,去年,就有一位姓屎的大姐姐帮助过我。”
听到吴晓娟介绍那名外号“咸猪手”时,两人的视线几乎不约而同地注意到那名叫屎广洞男孩的右手。
男孩的右手除大拇指外,其余四指第一指关节均缺失。
张志勇不屑地讽刺道:“恶习不改,不记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姓屎?这不臭裤裆里了?总不会自给自足,自己拉了,再自己吃回去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姬昌永生推了张志勇一下,“瞎嘚咕什么呢!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恶心?”
张志勇满不在意地接着说道:“上次只是被剁掉了一节手指,没准下一把就被切去了整只手。或者像李心为那样,两只前蹄都残废了,想上吊给绳子系个扣都难。”
姬昌永生表情佯装严肃地问吴晓娟,“屎广洞?每次都拉很多吗?需要挖个大洞埋起来?”
张志勇和吴晓娟听了姬昌永生的问话,都忍俊不禁。
笑起来有两酒窝的吴晓娟真美。
张志勇好像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姬昌永生的眼睛。
吴晓娟只是假装不知道。
三个不同训练营的年轻男女,此时还不知道,从这个时候开始,三人此后的人生轨迹,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修波涛不停地用双手捧水,浇在屎广洞的脸上。
经过一番折腾,屎广洞这才悠悠转醒过来。
他虽然已经醒了,但他的两只眼睛,仿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能无神地望着天空。
此时的屎广洞只觉得天旋地转,胃内翻腾恶心,接着,就“噗”的一声,一口呕吐物喷薄而出,好巧不巧,正好喷在了修波涛的脸上、脖颈和衣服上。
粘稠的呕吐物,糊了修波涛一脸一脖子,还有难闻的酸腐怪味,看着就让人反胃、恶心。
姬昌永生三人忙转过脸去,向外围上风头的方向走出一段距离,直到闻不到那刺鼻的异味才停下来。
张志勇还不忘调侃一句,“这味道!这是屎,换个出口喷出来了吧?”
吴晓娟闻言,看向张志勇,语音诺诺地说道:“如果仅从屎广洞来说,这种调侃并无不妥,但如果牵涉姓氏就不好了,起码当年帮助我的大姐姐听了,就会觉得伤心。”
张志勇立马表情认真地说道:“抱歉,受教了!”
爱憎分明,坦率真诚,让姬昌永生二人对吴晓娟的好感倍增。
“......”张志勇有些吃瘪。
他吭吃瘪肚的也没能说出什么来,不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吴晓娟斜睨着苑湘龙一眼,面带鄙夷地说道。
姬昌永生与张志勇又是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晓娟见二人不相信的表情,“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说是传闻,
张志勇不失时机地说道:“这样的杂碎就应该让他蹲笆篱子,否则,还不知道要祸祸多少人呢!”
姬昌永生看着吴晓娟,笑着问道:“哦,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呢。这么说那位叫修波涛的,也有外号了?”
吴小娟点了点头,“当然了,他外号最多,原来叫‘阴阳脸’、‘双面人’、‘两面派’,后来,又被叫‘没心肝’和‘负心狼’,狼心狗肺的狼。”
姬昌永生闻言哈哈大笑,“外号都够写一本书了!肯定又有故事了吧?”
吴晓娟又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他表妹的身体,然后,又弃她而去。他表妹因此留下遗书,投海自尽了,一尸两命,显然是怀孕了。”
“对于他表妹的死,他从来就没有愧疚的心理,更没有承认,说她表妹的遗书内容是被人逼迫的。这也跟他家里的教育有关系,他父母当年就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只是因为有靠山。”
“也正因如此,他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做班长,经常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阴违更是家常便饭、炉火纯青,所以,人送外号阴阳脸、两面派等,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爸强奸了别人家的女孩,把女孩的肚子搞大了,引起了众怒,他也不会到田官屯来的,而是会去大的制造厂。”
姬昌永生看着吴晓娟,眼含笑意,“没想到你讲故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张志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吴晓娟,有些感慨地叹道:“没想到耍流氓也能遗传,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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