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父子喘过气来,心里也把贺衍川的话消化得七七八八了,再看贺衍川现在的态度,他们心里一凉,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是阻止不了贺衍川去做这件事了。
薛老将军表情凝重极了,他道“为何突然想起来要娶沈公子?我记得王爷你与他已有十多年不曾来往,应当也不存在儿女之情吧。”
贺衍川把玩着茶杯,淡淡道“本王与沈容儿时口头约定过,如若他及冠之年本王还未娶妻,就要与他成亲。”
薛老将军急道“稚子戏言怎可当真!”
更何况沈容早过了及冠的岁数,贺衍川要是真想兑现这个承诺,怎么之前不迎娶沈容,反而连他的面都不肯见?
薛老将军不用想也明白,这话是说来敷衍他们的。
他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向问贺衍川“王爷,你可知以如今的局势,您娶沈容为正妃意味着什么?”
贺衍川一脸无所谓地说“知道。”
外人会质疑他对沈业成的判决;没了摄政王妃的位置,他会失去一位盟友;沈容是男子,不能为他生儿育女……
种种的可能性,贺衍川在决定娶沈容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可他并不在乎。
薛老将军看贺衍川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清楚后果,可他明显不在意。
“王爷,您不要意气用事,您应该知道你要是娶了沈公子,对京城局势的影响有多大,如今陛下还不到弱冠之年,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祖父!”贺衍川突然出声,打断了薛老将军的话。
这一声祖父,隔了五个年头,重新从贺衍川口中说了出来,饶是薛老将军也不由得一愣,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说出当年对贺衍川说过的那一句“你我已非祖孙,不可再如此称呼”。
趁他怔神的时候,贺衍川幽幽道“当初我本无意回归皇室,是祖父您和长姐求我,我才担下了摄政王之位,这些年我一直兢兢业业,尽管数次遇到性命危险,我也没有想过要辞去该职,因为我想借此还薛家的养育之恩。”
薛家父子闻言脸上皆有愧色,不敢言语。
当初确实是他们以养育之恩,挟持贺衍川坐上了摄政王的高位,这些年来他遇见的困境,他们也看在眼里。
贺衍川继续道“如若没有薛家,我当初早死在了先帝手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命抵命,是以我从接过太上皇密旨时起,就做好了为大晟朝稳定而捐躯的准备。”
贺衍川现在的自称是“我”,由此可见这都是他的真心话。
薛老将军委实痛心,他想劝慰贺衍川几句,但又觉得只要贺衍川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一天,自己说什么都太过苍白,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贺衍川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表情的变化,但他也清楚,薛家人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让他放弃摄政王之位潇洒离去,所以他干脆直接坦白了心声。
“其实只要我狠心一些,我大可抛下这乱局离开,天下之大,我不信没有我的安身之地,但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留下。”
“我对皇帝,对朝堂,对大晟奉献得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就连我的婚姻大事,也要考虑到会不会影响京城局势?祖父,你不觉得这样苛求我,实在是过分了吗?”
第十四章不知道小容儿有没有想他
最后一句话,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薛家父子的心脏。
他们俩都明白,贺衍川说的是实话,当初是他们求着贺衍川认祖归宗稳定朝纲,现在人家连命都豁出去了,他们却还不满足,妄图再利用人家的婚姻。
他们这番咄咄逼人的行为,与那些自私自利的乱臣贼子又有何区别?
“川……王爷。”薛老将军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喊出那一声亲昵的称呼,但他看向贺衍川的眼神却不再是臣子看皇族的尊敬,而是老人看晚辈的温柔。
“既然您意已决,臣等自当尊重您的选择,如有能帮忙的地方,您尽管提,臣定会竭力助之。”
薛老将军是薛家的当家人,他同意了,薛鑫重哪怕有意见也只能憋回去,更何况他也同父亲一样,在听完贺衍川的话后就改变了想法。
毕竟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他们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心再硬也舍不得再逼迫他了。
贺衍川起身,对薛家父子郑重行了一礼,“多谢薛老将军成全。”
两父子连忙起身,急声道“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解忧,是臣等的福分。”
贺衍川道“本王与薛老将军曾是祖孙,你们如今也是本王最亲近之人,本王已经下定决心要迎娶沈容进门,只是念及我与薛家的深厚情谊,特来讨个祝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