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把这些都提到船头上去!”
孙晋浑然未觉地看着江面,每天都在这条江上来回跑,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竟然生出一种江天一色无纤尘的感觉。直到管家在身后轻声说道:“老爷,放生的锦鲤买来了,您看”
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水中不停挤游着的红色锦鲤,突然猛地伸出手去捞出来一条,全然不顾自己丝绸的衣服被水浸的透湿,举到眼前细细地看着。继而走到了船边,轻轻地把锦鲤给放了下去。
却见那条锦鲤一个鱼跃,跳出水面,又跳了两次,这才渐渐地游走。
孙晋愣愣地看着,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却又随着它的游走变得阴暗下来。管家在身后怯怯不安地等着,老爷这是怎么了,每年的放生都越来越变得形式化,可今天却心事重重,他低声问道:“老爷,剩下的这些锦鲤,还放生不放生?”
孙晋看着远处的群山,冷然道:“去吧,把那几个贱人叫出来,让她们放!”
四个莺莺燕燕,浓妆艳抹的艺妓从船舱里叽叽喳喳地吵闹着跑了出来,尽管看见了船头的孙晋脸色不好看,可她们已经见得太多这种有钱人的冷脸,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越来越起劲了:“啊呦,大官人还真是好兴致咧,站在船头弄什么嘛,这么美得风景来吃酒嘛!好玩的很咧!”
“把这些锦鲤都放了吧!”孙晋又转过了身子,看着江天一色的美景,缓缓地道:“多积点德,下辈子要是能投胎,就做个良人吧!”
四个艺妓一下子愣住了,互相对望了一眼,还是为那个娇笑着道:“这都是大官人的功德嘛,阿拉跟着大官人,有吃有喝又有玩,生活不要太开心嚯,还做什么良人嘛!”
“贱种!”孙晋脸色一黑,突然骂道,指了指桶,又指了指江“抬起桶,把剩下的这些鱼都给放了!”
四个人再也不敢接言,各自撇了下嘴,七手八脚地把几个桶抬到了船舷上,却再也没有力气把桶里的鱼给倒下去,只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了一边的管家:“老哥,帮帮忙嘛!谢谢侬嚯!”
“不许帮!”孙晋再度开了口,他从来没有发现,这些艺妓自己居然根不进眼里“今天要是不能把这些鱼给放生了,就把她们都扔进江里去!”
顿时,四张本来就粉白不出年纪脸,更加地卡白了,一个个惊恐不安地再度看了看一边的管家。管家微微一躬:“是,老爷。还不快把这些鱼都给放了!”
孙晋的威胁让四个人突然有了无穷的力气,立刻互相帮助着把桶提到了船边,费力地一倾,一个桶里的水和鱼都被倒进了江里,可等到最后一个桶的时候,毕竟力气小,一失手,居然连桶都扔进了江里,偌大的水桶激起了大片的水花,让四个人不禁心中一寒,再度不安地望向了孙晋。
“都过来吧!”孙晋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我念一句古诗,谁要是能猜出是那首诗,谁做的诗,我就给她赎身,而且把她的告身转成良人。”
艺妓们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谁不想当良人,不当良人,自己就永远呆在那个酒楼,一直到自己年老色衰再也不能继续做下去的时候,被酒楼无情地抛弃。现在或许就有一个脱离贱人籍的机会,说不定自己知道呢?且听他念便是。
“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这是谁的诗?”孙晋朗声念诵了一句,问道。
四个人面面相觑。过了良久,为那个才怯怯地小声问道:“是屈原的吗?”
“屈原的哪首?”孙晋摹地转过了身,紧盯着她问道。
“是离骚!”为艺妓欣喜地喊道。
“可惜”孙晋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能猜出来是屈原的诗已经很不错了,但可惜不是离骚罢了,你是从不了良了,就赏你一百两银子吧!”管家立刻对那为首艺妓道:“走吧,领赏去!”
“多谢老爷嚯!”尽管没有当成良人,可有一百两赏银还是很不错的!为艺妓喜滋滋地对孙晋道了一个福,转身就喊着身边三人进了船舱。
孙晋漠然地摇了摇头,又转向了江天一色,看着那美妙至极的景致,一种情绪突然油然而生。
浮过夏水之头而西行兮,回首不见故都之门墙。
怀伊人难诉我心之哀伤兮,路漫漫不知归于何方。
借风波送我于江水之间兮,水茫茫天地一流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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