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朝廷?朝廷靠得住?你还不知道,皇都已经多少年不朝了!连首辅都不知道换了几个了!你凭借什么觉得它能靠得住?别的不说,就说四川巡抚谭希思,此人贪婪成性,一直妄图将我播州置于他的统治之下。前些年,贵妃娘娘荣登贵妃之座,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檀木制作家具,就是这个谭希思,对皇说我播州的檀木远近闻名,不如让他们贡等的檀木?所以才会造成我播州死伤千条性命!去年的地震,又把我播州的木匠工匠给调走无数,这是在给京师建筑宫殿?这是在抽我播州的老底!谁不知道,咱们播州的木匠工匠是播州安身立命在这里的根本?谁不知道,播州那片檀木林是百姓生存的根基?没了檀木,谁会跟咱们做生意?拿什么去养活这六十万张嘴?”
杨应龙气得把桌子都给掀翻了。他一直以为这个大儿子完全可以接过自己的岗,继续在此地镇守下去,可是大儿子的想法却是如此的天真幼稚!靠朝廷?简直可笑至极!
杨朝栋傻了。他也没有料到,谭希思竟然打得是这么个主意!可借朝廷的手把六个土司给铲除有什么不可以?自己可是祖祖辈辈都忠诚于大明的啊,难道那些土司比咱杨家还受朝廷的欢迎?
“你给我记住,就是因为咱们杨家在播州的时间太长,朝廷才越来越不会容咱们;地方官府才会越来越钳制咱们!一直到杨家彻底败落的那天,他们就会大摇大摆地接管整个播州!”杨应龙冲着儿子大喊道。到了这个份难道他还看不清形势吗?杨家的实力越差,朝廷就越不会对他们客气;杨家实力越强,大明的皇帝就越得考虑攻打播州的代价,才会坐下来谈判。实力,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如醍醐灌顶一般,杨朝栋的眼前豁然开朗。只有自己先收拾掉六个土司,才有跟朝廷谈判的本钱,不然朝廷随便支持哪个土司,自己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攘外必先安内,内患不宁,外贼难除!
他全身顿时冷汗如雨!自己之前还是被那些中原的教先生给忽悠了!什么狗屁孔子曰孟子曰,全都是些屁话,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为了让杨家把播州拱手送给朝廷,然后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刀砍下来!
这怎么能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爹!那张伯南已经秘密地去见了钦差”
杨应龙烦躁地摆了摆手,他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张氏的动作还真是快啊,这么着急跟钦差搭线,就为了能够当大土司?他张家就能在播州一手遮天了?我杨家百年老族,又怎么会被一个张家就给阴了?
他招了招手,让杨朝栋附耳过来,轻声道:“咱们这样”
李化龙在见过张伯南之后,再也没有去见任何一个土司,而是自己带了一个下人,优哉游哉地在播州各地闲逛着,民间的一些特色和小吃全整了个遍,对播州的风俗民情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这杨家还真是根深蒂固啊,几乎每一个村落的村正和部族军事首领都是杨家的人,就连村与村之间的道路,甚至播州与外界连接的枢纽,都有他们的身影存在。为了达到控制整个播州的目的,就连县学中都加了杨家的奋斗史,把他们的祖辈赞扬的如同开国大帝一般,没有杨家,就没有现在的播州;没有杨家,就没有百姓现在的幸福生活;没有杨家,就没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优良传统。
杨应龙虽无反心,但早有反意。不过还好这个人野心不大,若是他还想着把杨家的脚步踏向临近的川贵数省,必成我大明心腹之大患!四川乃是巴蜀之地,自古都是中原王朝的粮仓和大后方;贵州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它若有失,大明西面再无险可守!而且播州北临贵州,西南靠着四川盆地的边缘,往东南不远就是湖广李化龙越想越觉得恐惧。这个杨家不可再留!当年如果不是杨家祖辈内附,先祖还真没办法把这个地方给拿下来。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山地,只有很少的丘陵,重要的产粮区都在那里,在与贵州交接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往四川去的地方有数道天险,去四川容易,从川内进来却很难;湖广的方向又是连绵不断地深山如果要打,那就只能集中兵力攻打湖广方向,从小路进入,但李化龙可以想象到,那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