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当政的时候,他弹劾高拱的亲戚,老高找到他,跟他说大家都在朝廷班,互相给个面子,什么事情都好办。他却置若罔闻,不行,我当官不是给高拱当的。
等到张居正当政的时候,他却故意玩另类:大家都积极向张大人靠拢,只有他唯恐避之不及,当然班还是照常的。有人曾劝他,不要偏离组织核心,该站队还是要站队,只是不要站错队,不和领导一条心你怎么指望升迁?他还是那句老话,不行,我当官不是给他张居正当的。
张居正死了后他才有机会进入内阁,升任内阁大学士。此时内阁已经有了王锡爵许国申时行三个人,他算是后起之辈。按照常理,他应该紧跟首辅申时行的步伐,高举吾皇万岁的伟大旗帜,紧密地团结在以万历为核心的内阁周围。但是让所有人大惑不解的是,他还是老样子,每次内阁会议讨论问题,凡是大家同意的,他觉得不对,就坚决地反对;凡是大家不同意的,他却觉得合理,那就一定要坚决地。就这么着,他在内阁一呆就是六年,不是申时行不愿意把他弄下去,而是申时行自己也觉得头疼,内阁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刺头!可又抓不住他任何把柄,此人行事一向规规矩矩,不越雷池一步,所以申时行也只能干着急,而且在着急的同时反而隐隐地有些欣赏他。
信仰这玩意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之所以没有把他搞下去,就是因为他心里有着大家都有却做不出来的信仰。这种信仰连申时行都自愧不如!
之所以把他留下来,就是因为只有他才能对付万历。对于有着无比坚定信仰的人来说,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任何形式的打压和!
再过了几天,群臣也终于按耐不住。礼部尚催促皇,务必册立太子,不可再拖,而且用词相当地激烈。万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礼部尚被罚了三个月工资。不过还好,没有丢官。
但是有一个人却把事情给闹大了,他就是王家屏。他礼部尚,据理力争,引经据典,无条件地为礼部尚做无罪辩护,愣是把万历的火气给气没了。
万历不是没了火气,而是他不能再发火了:内阁现在就只剩下了王家屏一个人,其他仨都在家暂时养病休息,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个王家屏又是个有名的二杆子性格,他要是和礼部尚一起闹腾,没准真就走人了。到时候这个烂摊子还得万历自己收,这哪成啊?
这下群臣们似乎看见了黑夜前的黎明:看见没,就连内阁都咱!于是二话不说,连篇累牍的奏疏开始往内阁飞去,言官们在内阁的默许下串下跳,赤膊阵,唾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大堂之都快成了大理寺了,人人争着发表自己反对万历的言论,把个高高在的皇帝批得是体无完肤!
这日子没法过了。看来不给个说法,这回真是熬不过去了。万历颓唐万分,四仰八叉地躺在养心殿的地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自己哪里还像是个皇帝?被自己的大臣如此破口大骂,还好早就没有朝,要不还不被指着鼻子骂啊?朕可不是宋仁宗,不可能被人把唾沫都飞到自己的脸还无动于衷!可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周围的狼群就当没看见,反正万历在他们面前也没怎么正经过。不过这个时候,万历的脑子却摹地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朱一刀!怎么就把他给忘了?这家伙定然还有什么好主意,不行,得赶紧把他招来!可怜自己堂堂大明皇帝,不能和文武百官们商量朝政,却只能向一个提拔不起来的锦衣卫千户问策!这算是什么道理?!
睡眼惺忪地朱一刀大半夜的被狼群总旗给喊了起来,说是皇有急事,你必须马进宫一趟!他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前几天才莫名其妙地把三皇子召进宫,现在又把自己召进宫,这么多的文臣武将莫非都是摆设?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更何况这马就要去山东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相关的准备工作还没完成呢!这几天忙的四脚朝天,累的要死,晚倒在就想睡觉,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迷迷糊糊的进了宫,朱一刀抬眼一瞧就吓到了:这才几天,万历已经满面憔悴,无精打采,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