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秋风萧瑟,四野静寂,天边冷月一弯挂在树梢之上。一个劲装汉子,手握一个酒葫芦,坐在一堆篝火旁边,对着酒葫芦,大口的喝着酒,边喝边赞:“好酒,好酒。”
酒香浓郁,随风四散开来,参杂在熟透的野果发出的清香之气中,别有一番醇美味道。夜色渐晚,劲装汉子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挑动篝火,将葫芦中的美酒倒出一口,淋在火上,火势更旺,而随着酒气蒸发,篝火四周的酒香更加浓郁。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俊美公子翩翩而来,高声说道:“好香的酒啊,有美酒在手,却一人独享,又怎能喝出酒美之味?”
那劲装汉子呵呵笑道:“天高气爽,正是喝酒之时,朋友既来,当是有缘,何不共饮几杯?”说着,劲装汉子将手中的酒葫芦甩向那华服公子,华服公子接过便痛饮数口,对月长呼:“好酒,好酒,酒刚入口,满口醇香,酒入愁肠,则余韵无穷。世上真再无此等好酒。”
劲装汉子笑道:“你知这酒如何酿得?猿猴好酒,常采白果贮于一洞,这一洞白果越冬不腐,逐渐发酵,才会逐渐酿成一洞白果之酒。此等佳酿,可遇而不可求,全凭机缘。你说,这世上能有几洞如此好酒?这几洞好酒又全在深山野林之中,几人又能遇得?此乃世上第一等的好酒,遇上是机缘,喝得上更是机缘。”
华服公子闻言,又痛饮了数口,赞叹道:“若常有此等美酒,便是永世为猿猴,又夫复何求?”
劲装汉子朝篝火里添了几把枯柴,继续说道:“对别人来说,可能真是夫复何求,但对你来说,我知道还有一样东西,比这美酒更加味美。”
华服公子闻言,眉毛一挑,说道:“哦?那请阁下说来听听?”
劲装汉子淡淡一笑,说道:“那就是活人胸中的一腔热血!”
劲装汉子话音未落,华服公子依然变色,他桀然怪笑道:“你若不说破,或许我还能饶你不死,但既然你已经说破,那你也别怪我心狠手毒了。”
劲装汉子冷笑道:“我说不说破,只怕你都不会让我活命。”
华服公子粲然一笑,道:“是吗?”话音未落,华服公子手臂暴涨,枯骨般的一双手插向劲装汉子。
劲装汉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微微偏头,竟躲过了华服公子这骤然一击。华服公子正欲变插为抓,却见劲装汉子双手已多出两股宝剑,宝剑交错,在月光映照之下,发出寒光,向华服公子的双臂剪来。华服公子不敢大意,赶紧缩回手臂,飞身跳了出来。
劲装汉子剑式变幻,跃步向华服公子刺来,刺中的却只是一件衣服,那华服公子刹那之间竟了无踪影。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黑气,将月光完全遮住,篝火火苗跳动,篝火周围,暗影重重,那华服公子似乎已经隐身于黑暗之中,却又似乎,能随时从无法确定的任一方向出现。
劲装汉子并不慌张,执剑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只听一声尖笑,一双手拍向他的身后,却拍了个空。劲装汉子也突然从篝火旁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服公子一惊,正欲再次隐身于黑暗之中,却听得数声破空之声,在头顶上响起。华服公子抬眼望去,却见劲装汉子站在树梢之上,无数剑芒从劲装汉子手执的两股宝剑身上破空而出,剑芒飞过之处,黑气减弱,只一瞬间,那团遮盖月光的黑气便完全烟消云散,在月光照射之下,华服公子赤裸着上身,竟无处遁藏。
华服公子心中一惊,知道今日遇上劲敌了,趁着那劲装汉子立于树梢之上,无处着力之际,飞身跃起,向他奔袭而来。哪知掌风扫过,树梢上已是空无一人,而一声断喝从身后响起,劲装汉子两剑合十,径直向华服公子剪来。此时,华服公子已无路可躲,只能伸出双臂,抵挡双剑。只听得“咔嚓”一声,华服公子一声痛叫,两只手臂已被斩落于树下,黑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
劲装汉子缓缓擦去剑身上的黑血,冲跌落在地上的华服公子说道:“你道你已经逃出九天天罚,自己又死而不僵,全身僵硬,刀枪不入,便无人能收服得了你了吗?我这手中宝剑乃是乾坤双剑,是用阴阳之气合铸而成,专破你这种僵而不化的邪魔歪道。”
华服公子强忍痛楚,眼睛却滴溜溜乱转,想偷偷找寻逃遁之路。劲装汉子看在眼里,挺剑上前,华服公子一仰头,吐出一口黑气,直奔向劲装汉子而来,劲装汉子双剑划动,剑弧所到之处,黑气尽消。华服公子想趁此远遁的打算完全落空,索性心一横,低头向劲装汉子奔来。劲装汉子双剑合拢,迎向前去,哪知这只是华服公子的虚晃一招,华服公子跑到中途,身形大变,便欲向树影深处奔去。劲装汉子早已料到,一声“着”字,双剑脱手,竟似两条蛟龙,缠绕在华服公子四周,须臾之间,双剑交叉,架在了华服公子的脖颈之上。华服公子黯然一叹,知今日已再难逃脱。
劲装汉子走上前去,朗声道:“你自持逃出九天天罚,竟以僵死不化之身,滥杀无辜,今日我将你立斩于此,你亦不冤。”
华服公子哀然道:“我也曾是学道之人,与世人为善,只想结得善果,渡劫飞升,却不料同我双修的妻子死于九天天雷之下。我这才坠入魔道。我这冤屈,又能向谁诉说?”
劲装汉子缓缓说道:“既然修道,就要渡劫,既然渡劫,就有成败,这事你怨不得别人,你妻子的生死也不是你坠入魔道的理由。死于你手的那些无辜之人,又向何处喊冤?”
说着,劲装汉子绞动双剑,便欲将华服公子斩于剑下,只听得那华服公子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且慢!我还有一句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