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战船后阵,在迎向唐军战舰的时候,就没有再埋头猛冲,而是以成群结队的方式,从不同方位集中穿梭突进。
他们力求在避免战船捉对厮杀,每艘船都被飞鱼舰侧弦重弩猛击的同时,通过增加己方阵型厚实度,增强单位队伍战力与防御力的方式,意图达到最终分割飞鱼舰阵型,配合普通战船包围聚歼的目的。
只不过大食法器战船前阵的船只,此时已经跟飞鱼舰混战在一起,想要脱身前行,却没那么简单。
飞鱼舰靠着侧弦弓弩的威力优势,在追着他们凶猛射击,压制得大食法器战船上的修士抬不起头,无法自如操控战船。
尤其是那些跟飞鱼舰勾连在一起的大食战舰,在进攻受挫,修士经受不少损失后,被飞鱼舰上的岭南海师将士跃上来夺了船。
其它混战中的飞鱼舰也是如此,只要发现与自己战斗的战船,大食修士伤亡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出动出击,飞跃海面施行跳绑作战。
攻守易行只在转瞬之间。
这片海域的战斗,因此混乱不堪,两军船舰相互追逐,你争我夺,密集的气爆声中,不断有船只冒起浓浓黑烟,或者倾覆或者沉没,或者顶着燃烧的船体冲锋、逃窜。
密集如蝗的弩矢,漫天飞射,如瀑如流,不断射向对方战舰,双方修士在此之间各显神通,修为低的紧靠战船,修为高的身若燕雀往来纵横。
各种术法的光芒灿若晚霞,流光如雾,不断有人被对方弩矢、术法射中,噗通坠入海面,又被箭雨淹没,再也没能
飞起,只有鲜血染红水面。
被灵气流光、滚滚浓烟吞噬的海面中,一队队大食法器战舰或者冲了出来,或者绕了过来。
他们如锋矢如刀剑,如山峦如海浪,扑向飞鱼舰后阵;他们阵型完整,防御体系健全,虽然冲锋过程中,发射的弩矢不如飞鱼舰多,但遭受的损失却不太大,至少可以接受。
眼看他们就要冲进飞鱼舰后阵,将岭南舰队彻底扰乱,让混乱弥漫到整个战场,杨行密的目光左右寻梭,捕捉到从更远两翼包围过来的普通战船,眼神在不经意间凌厉了几分。
他当然能够推算蒙希塔兹的部署。
“将军,大食战舰数量是我军数倍,若是飞鱼舰被对方法器战船缠住,又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取得胜利,一旦陷入对方包围,我们处境堪忧!”一名幕僚连忙向杨行密进言,希望他早拿主意。
舰队海战不比内河作战,也跟陆上军队阵战不同,特别是在有法器战船和大修士的情况下,大食舰队能够很快将战斗蔓延到大部分战船上,交战双方远远不止局限于陆军阵战时的交界线。
而现在,蒙希塔兹战意坚决,大食法器战船勇往直前,明显没想着收兵后退,重整阵型重新来过。
“大食人想跟我们一战分胜负,我们也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就让这些野人看看,大唐的战舰到底有多么锐利。传令巡洋舰,向前!”杨行密果断下达了军令。
幕僚听了这话,明显神色一愣,让巡洋舰在此刻出击向前,而不是掩护飞鱼舰调整阵型、撤退,无异于将整支舰队的力量都压上去。
岭南舰队就将再无退路!
在距离大唐千万里,没有后方、没有据点的茫茫大海上,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兀一交战就倾其所有,不留任何转圜余地,这种军令可以说是在豪赌,一旦失利,大军就会全军覆没!
然而这名幕僚没有出言反对的余地,这是军令。
十八艘巡洋舰闻令而动,犹如苏醒的海中猛兽,破开巨大的海浪向前而去,从调整阵型露出通道的飞鱼舰后阵中经过,直取前方一队队大食法器战船!
杨行密面色如铁,双脚如同在甲板上生了根,一动不动。
战至此处,他已经很清楚双方的优劣势。大食海军胜在规模庞大,而岭南舰队胜在“船坚炮利”,己方后退是不可能后退的,一旦如此,就会被包围纠缠、蚕食殆尽,唯有勇猛突进,一鼓作气,才有可能将大食舰队击败。
己方舰队推进作战部署的动作很顺利,站在舰首的蒙希塔兹颇为满意,虽然跟飞鱼舰前阵交手的大食法器战舰,到了这会儿已经损失惨重。
一百多艘战船不是沉没就是被夺,更有近两百艘战船在被追着打,各自都受创不小。
但看到后阵法器战船成功突破、绕过混乱战场,进入到飞鱼舰后阵,并且普通战船速度也不慢,到了两翼预定位置,中心开花的战术马上就要实现,蒙希塔兹眼中渐渐恢复了几分自信。
直到,他看见十八艘体型有飞鱼舰数倍大小,从飞鱼舰战阵后驶出,如山如城碾向大食战船的特异战舰,神色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