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砥砺自身剑道的方法是有效的。
只可惜,他再也无法变得更强。
渴望做天下第一人的南宫第一,怎能容忍自己连阳神真人境的境界,都维持不住?
不想接受自己的失败无能,不愿承认自己的平庸弱小......
那也不是事实。
可那也是现实。
南宫第一可能要疯掉。
“他要避免自己疯掉,就得寻求心灵的解脱。”李晔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选择了什么?”
李岘嘴里徐徐吐出两个字:“信教。”
李晔一时说不出话来。
宗教,的确是人需求心灵安慰、解脱,甚至是麻痹自己神经,让自己逃避现实失败、苦难的最好方法。
把自己的心交给了神灵,把一切苦难归咎于此生注定要承受的不幸,心灵就轻松多了,只需要麻木的祈求来世的改变,一点也不费力。
也不用再挣扎。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晔感到悲痛,他体会到了南宫第一内心经受过的折磨,甚至体会到了他的绝望。
如不是绝望到极致,再也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像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去选择信教?
他本身,曾经就是管辖天下道门的人!
李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喉咙艰涩的问:“他信了......哪个教派?”
李岘摇摇头,“问题的严重性就在于,我还不得而知。如果他选择了道门,他就会等着仙帝来解救他,那他就会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他选择了释门,亦或是明教,那就......”
那就更加是敌人。
李晔问道:“您这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试图带上他?”
李岘道:“叫了,他不肯来。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李晔眉头微皱。
隐患。南宫第一,这位李晔曾经的挚友、帮手,现在已经成了可能危害大局的隐患。放之任之,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忽然背后捅刀子。但他不愿离开沙州,李晔想要看住他都不能。
杀他?
李晔还下不去手,也没有理由。
毕竟,他是守卫阳关的功臣,目前还什么恶行都没有。
李岘问李晔:“这回来找你,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南宫第一该如何处置?”
“谈不上处置。”李晔摇摇头,“我选择......相信他。”
李岘怔了怔,“相信他?”
李晔认真道:“您跟他朝夕相处,可能比我看得更清楚,你都认为他已经有危险了,按理说我不应该怀疑您的判断。但作为挚友,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李岘皱了皱眉:“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不像是你的作风,也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你必须给我更加充足的理由。否则,这回带着你给的帮手到了阳关,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除这个隐患。”
听到这话,李晔就知道,无论归义军处境如何,李岘都会跟他们共命运、同生死!
他连南宫第一都可以杀,其决绝之心,可见一斑。
“理由......其实很简单。”李晔看向西北,看向那片戈壁荒漠,眼神悠远。在这一刻,他的心智,也变得跟李岘一样决绝,归义军,一定要保住!
所以他坚定道:“不止是南宫第一,西北之地所有唐人,西域之地的所有唐人后裔,现在都需要走出困境,精神的困境。而我,选择相信他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战胜一切敌人!”
李岘沉默不语。
很快,他眉头舒展开来。
他理解了李晔的意思,点头道:“你说的的确没错。”
仅凭李晔给李岘的修士,仅凭归义军将士,面对眼下的大风暴,沙、瓜是难以保全的。但如果,身在彼处的所有唐人都联合起来,那就有希望。
曾经,数万大唐边军,就能横行西域,横扫所有敌人,开疆拓土,直至波斯。
曾经,一个唐人,就能灭掉一国。
那是皇朝最强盛的伟岸身躯。
生活在这个皇朝身影下的每个唐人,都格外强大,甚至是不合情理的强大。
也因为这些唐人,皇朝格外强大,不合情理的强大。
现在,盛唐皇朝的伟岸身躯,只剩下一个远去的枯瘦背影,在血阳下摇摇欲坠。
生活在这个身影下的唐人,不再那般无敌。
唐人可以横扫一切,让所有敌人只能选择臣服的霸气与自信,早已烟消云散。所以,唐人也不再无所不能。
但其实,只要唐人愿意,他们依然可以再度站成巨人。昔日的辉煌已经远去,再也无法触摸,再也无法挽救。但新的的辉煌,却可以亲手去建立。
首先,他们要走出自己的精神困境。
这是李岘理解的意思。
在李晔这里,这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更加重要的意思。
他,李晔,大唐的安王,将负责让所有唐人,走出这个精神困境!
他体藏龙气,身负帝道,手持帝剑,他有这个职责,也有这个能力!
也惟有如此,这场西北大战,李晔才能战胜圣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