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事项,这不是他一个人或者几名幕僚就能解决的工作。
将指挥部设在郓州,是很合适的选择,在薛威看来也是唯一可能。
熟料李晔摆了摆手,正经道:“孤王的行营不会设在郓州。”
“不设在郓州,那在哪里?”薛威怔了怔,脑海中本能的就蹦出一些候选项:更后方的济州?还是河北的魏博、昭义?
济州倒是有可能,那里更安全,距离青州也近。魏博、昭义也不错,那样李晔就能更方便命令河北藩镇的军队。
李晔看了薛威一眼,“当然是冤句。”
“冤句?”薛威一愣。
曹州冤句现在是两军先锋交战的主战场,李晔怎么会把主帅行营设在那里?薛威就算再异想天开,顶多也只能想到李晔会去曹州,那已经是绝对前线了。
去冤句,难道李晔要亲自上阵厮杀不成?
总领百万大军的主帅亲自上阵厮杀,哪有这种事?
战争达到这种规模,三军主帅就应该坐镇后方或者中军,这样才能更好的协调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上的军队行动。
若是先锋一旦作战不利,让主帅有什么闪失,导致全军危殆,那不是找死?
而坐镇中军或者后方,哪怕是一两个方向上的军队作战不利,甚至是失败,主帅也有重新排兵布阵,拯救局面的缓冲时机。
百万大军的主帅跑到先锋军的战场上去,那不是把战争当作了儿戏?
李晔看到薛威的反应,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卖关子故作高深,毕竟薛威是一军统帅,他没有让麾下大将打糊涂仗的道理,那才是真的把战争当儿戏了。
一切军事意图和行动,主帅都必须事先跟将领们说清楚。
我给你一个锦囊,你到了地方再打开,或者碰到什么情况再照办,现在不要多问,只管领军出发便是——这种情况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李晔淡淡道:“郓州现在的确是中军位置,但是很快就不是了。”
薛威一脸迷惑:“很快就不是了?敢问殿下,那哪里会是新的中军位置?”
李晔笑了笑,“当然是冤句。”
薛威张了张嘴,“这......冤句现在可是先锋军战场。”
李晔笑容多了两分:“先锋军战场,很快就不在冤句了。”
薛威更加不解:“那会在哪里?”
李晔笑容浓郁:“当然是汴州。”
汴州是宣武军治州所在,也是朱温的老巢。
汴州跟曹州相邻,冤句是唯一横在汴州成跟曹州成之间的县邑,除此之外就再无城池。朱温这么着急打曹州、灭天平,既是为了夺得战场先机,也是为了保障汴州周全。
薛威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听到李晔这句话,也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让他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顶多认为,有了上官倾城去冤句,前线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至于什么朱温马上就要败亡的话,不过是顺嘴吹捧上官倾城一下,好拍李晔的马屁而已,哪里能够当真?
但是现在看李晔的意思,他分明就是当真了。
这事怎么能够当真?
事实证明,李晔就认为它是真的。
看着薛威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劝谏,又怕惹怒自己,急着组织措辞的模样,李晔不由得觉得好笑,遂道:“薛将军好像对上官将军战胜来犯冤句之敌,并没有什么信心?”
“这......下官当然是相信上官将军,相信殿下的......”薛威一阵汗颜。他能说没有吗?
当然,事实上,他也的确有些信心。
但是战胜朱温的先锋军,不等于就能一下子打到汴州去,毕竟朱温的主力大军,肯定就在他的先锋大军后面不远。平卢军在挺进汴州之前,必然还要跟朱温的大军主力大战一场。
要战胜朱温大军的主力,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李晔明白薛威的顾虑,他也懒得在事情发生先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看着对方道:“三日之内,冤句必有捷报传回,七日之内,孤王的大军就能挺进汴州。薛将军若是不信,可愿跟孤王打个赌?”
“打赌?”薛威刚要问打什么赌,话未出口立即闭上了嘴。
他还没蠢到真跟李晔打赌的份上,那不是摆明了不相信李晔吗?虽然他的确不相信七日之内,平卢军能够打进汴州地界,但这个态度他不能表现出来。
薛威立马改口:“殿下说笑了,这个赌下官不打,赢的肯定是殿下。”
李晔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薛威愿意跟他打赌,他一定会提议拿天平三州做赌注......最不济也要拿一州。
李晔知道薛威口是心非,但这并不影响什么,薛威该出的力还不至于打折扣。
他站起身,“薛将军之所以怀疑孤王的话,其实是没看清这场战争的本质。那么就由孤王来告诉将军,分出这一战胜负的标准是什么。”
说到这,李晔扫了对方一眼,神色睥睨,身上陡然间生出一股虎踞龙盘之气,“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孤王跟朱温两人,谁的实力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