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其余的男丁问道:“还有没有揭发的?没人举手是吧,我数三声!”震半县这么多年积威下来,纵使现在被擒住,很多人依然是畏他如虎,不敢上前揭发。还有的根本是为虎作伥,一起跟着震半县干了不少缺德事儿,不敢揭发,怕自己也跟着倒霉。眼瞅一时间居然没人举手,钱把总把脸一沉,上前揪起一个男丁直接一刀把头砍了下来,血从脖子里直接就飙起三尺多高,人头骨碌碌在地上乱滚。宰了这人,钱把总恶狠狠地说道:“我再数三声,没人举手揭发老子就接着砍人,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老子刀快!”
“一,二……”“老总且慢,小的有要事上报。”“哦?你是干什么的。”“小人是大管家贾有德的儿子,贱名满福。”钱把总把仍在滴血的刀擦了擦,说道:“明子倒不错,你有什么要事禀报啊?”贾满福跪爬几步来到钱把总面前,说道:“小的知道这震半县的二儿子在前升军中,去年花钱买了个千总。”钱把总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这条消息很重要,说得好,你到旁边呆着去吧,你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来人呐给这有福的搬个椅子坐着。”说着话给几个兵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住人别让他跑了。
那贾满福不知厉害,美滋滋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居然还有兵士递过来一杯茶水给他压惊,他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了,只觉得平日了喝腻了的茶水,今天份外滋润。钱把总转头开始接着审问其他的男丁。有这贾满福开了头,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开始揭发震半县干过的不法的勾当,但有一条,揭发人自己都没参与,都是震老爷带着别的家丁奴仆干的缺德事儿。
李得一听了这些人告状,拉了拉师哥的衣袖,小声跟小刘医官说着:“这震半县还有个儿子做到了千总?那前升军又是什么名堂,居然还可以花钱升官?”小刘医官不屑道:“这都是中神城里的王爷,童迈成搞出来的名堂。他统领北部边军,兼任枢密副使时特设了三支新军,前升,前迈,前进。这三支新军只要你拿钱出来,就能买到个一官半职,职位明码标价,好多有钱的人家都给自己家中没有出息的子弟买了军职。至于钱么,大半落入当今天子的口袋,剩下的都由参与此事的几家权贵豪阀分润了。”
“哦,原来是这样。震半县的儿子既然做到了千总,咱们这么抄家,会不会……”剩下的话李得一没敢说,小刘医官接过师弟的话说道:“这几军都是渣滓,祸害地方有一手,讲打仗,咱们威北营一个能干他们五个。而且这几军吃空饷吃的厉害,千总手底下往往连一半的人都招不齐。去年突辽人来打草谷,这几军溃败的最快。等突辽人打草谷走了,他们这些溃军又把地方上祸害了一遍。他这儿子不来寻仇便罢了,如果带队来了,哼哼,正要杀几个这样的渣滓立立咱威北营的威风。”
师兄弟俩说话的功夫,贾虎威这位震半县忠心耿耿的大管家已经把主人给卖了,供出来去年突辽人来的时候,震半县曾经派人出城联络,以半夜打开城门为条件,要求保住自己一家得钱财性命。这位震半县久在市面上混,知道朝廷的兵马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当时根本没指望这小小的定北县城能守住。为了自己家的长久富贵,他也是早早就做了打算,不惜出卖这满城的人命。结果到最后威北营不光守住了,还打了个小小的胜仗,震半县当时就松了一口气,暗道得亏自己稳妥,只派了自己家大管家一人去联络此事,不曾有别人知道,却不想还是被这位大管家卖了,到底也没能保住自家长久的富贵。钱把总听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大笑道:“私通北虏,如今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抄家灭族也是轻的。儿郎们,行动起来,我们抄家!”
一番话吩咐下去,早已蠢蠢欲动的众兵士轰然一声,冲进各房内开始查抄金银财货。钱把总之前派去看住贵重物品的几名老兵的作用在此时就显出来了,他们几人一人分了几个屋子,提前护住这些贵重的财货,安排兵士先都搬了出去,用红布蒙好。不然这乱哄哄的时候,花瓶,珊瑚,玉如意这一类精贵却易碎的东西,肯定会被这些粗野的兵士损毁。钱把总亲自撩起红布看了看,骂道:“这个狗贼真搜刮了不少好东西来家,他娘的,真能往家划拉。”下面有一个家丁模样的说道:“禀告兵爷,我家老爷多年来就暗中劫掠经过此地的客商,还曾联络过草原上的部落一起行动。”
李得一跟小刘医官说道:“师哥,这震半县真是坏事做尽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小刘医官点头说道:“这震半县在这定北县城坐地虎一般的人物,几代经营下来,胆子大的很,为了钱财怕是坏事做尽了。等着瞧吧,待会儿抄出来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太阳已经偏了西,抄家差不多才结束,光是整箱的金银就搬出来三十多箱,一尺见方的小箱子,装的满满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这些钱货,加上珠宝,各式古董,到最后居然足足堆满了半个院子。
小刘医官这时也是目瞪口呆,低声说道:“他家几辈子当着这定北县的押司,当真是攒下一副不小的家业,之前是我小瞧了他家。”这些财货一搬出来,所有人都红了眼,威北营的兵士最是开心不过,一个个都都干劲儿十足,红光满面。震半县的家小却都面如死灰,低垂着脑袋。那震半县的老娘,谭氏,一看到这些金银,更是发疯了一般,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劲儿,硬是冲破拦着她的兵士,扑到一箱金子上,抱住了就不撒手。
这谭氏坐地上抱着那箱金子哭喊着:“这都是我儿子凭本事挣来的,你们凭什么说抢走就抢走,这都是我儿子所挣来的家产!”边说,边坐在地上发了疯一般护着金银,不让人上前,又哭又闹。一时间众兵士还真被她这股子疯劲儿弄得不好下手。
谭氏这里哭闹着,早有家丁把这老太婆给告了,“兵爷,这老虔婆最是贪心不过。她平日里喜欢坐着轿子出城闲逛,看着谁家的地好,就暗暗记在心中,回家之后便变着法的让他儿子去把地弄来,为此没少整死过人命。她每年做寿,最喜的就是有人送她整箱的金银,贪财的很。”
钱把总感叹道:“有如此贪心的老娘,不难养出这样贪婪成性的儿子。她儿子本就身在公门,弄些钱财便如伸手去捡一般容易。钱来的太容易了,家中再有这贪财的老娘一番教唆,她儿子心也野了,杀人越货,破家灭门取人钱财的事儿也就顺手做了。哎,她儿子能有这么大的家业,还真多亏了这个贪心的老娘督促的紧。他们家有今天这个祸事,也是多亏了这个贪心的老娘啊。她儿子若不是贪图别人家的家财成性,今日也不会去那张财主家中讹诈。她儿子若今日不去张财主家中,怎会被我威北营的人逮住,也就不会有这破家灭门之惨祸。她家到了现在遇上这破家灭门的祸事,根子便都出在这老虔婆身上。来人!立刻把这贪婪成性的老虔婆乱刀分尸,头颅割下来悬挂到大门外,让全县百姓们都看看她的下场!今日就给那些因她强夺田产财货而被其害死的人一个公道。”一声令下,立即有几名兵士持刀过来行刑。可叹直到临死,这贪婪的谭氏依然死死抱住一箱金银不撒手,兵士无奈,最后只能切断了她的手指,这才取出那箱金银。
小刘医官感慨道:“他家几代人传下来的富贵,一日之间就华为无有,不知当初这震半县预知今日,会不会悔过,会不会收敛。”
李得一在旁边插话道:“这恐怕很难啊,师哥,这震半县这些年在这县城里作威作福,挟制上司,压制同僚,威压百姓,简直就是个土皇帝。俺们庄户人家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风光,俺听俺们庄里人说起过,若是能有这样的风光,哪怕就一日,死了也值。”小刘医官嘿嘿一笑,也不争辩,直接让人端了一盆凉水过来。
小刘医官拉着李得一走到昏死过去的震半县面前,说道:“咱哥俩也不必争论,震半县本人在这儿呢,咱俩把这曾经如此风光过人弄醒,看看他怎么说的,不就知道了么。”说着话,把凉水泼到震半县脸上,又上去猛掐他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震半县哎呦一声,长出了一口气,醒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