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0.一战成名

秃头蕃子蛮力之外的狡诈与灵活。这个沙斛律竟然能突然收住前冲的势头，放他猛烈的一肘落了个空。既然无处借力，裴寂的右拳就出得有些勉强。被沙斛律竖起大刀一封，完全挡住。这蕃子呲牙一笑，把刀柄猛一搓。那精铁门板翻转过来，立刻把裴寂的拳头撇在外门。此时裴寂左肘已老，右臂敞开，半边身子完全毫无遮挡。沙斛律吼一声，迎面一个冲拳。裴寂勉强用左臂去格，被结实打在小臂上。这一拳相当沉重，裴寂踉跄着倒退两步，一脚踏翻了主位的木几。只听见叮叮当当，不知道打碎多少上好瓷器。

    一瞬间，潜伏在血肉与骨骼中的本能暂时接管了身体。他只打了两个旋就稳住身体。迎着扑过来的沙斛律，他把脚在地上一扫！无数碎瓷片飞起来，乱披风往秃蕃子头脸打去。沙斛律反应也极快，横刀封住，倒退了两步。瓷片虽然锋利劲急，这人却连油皮也没伤到。

    化生寺里得来的拳刃臂甲太凶残，平时他都将拳刃收到前臂甲的折叠槽里，并不外露。今天看来要动用王牌了。裴寂稳住阵脚，右臂一甩，狰狞的拳刃哗啦一声弹出。五指开合间，锋利的指爪也跟着翕张，寒光凛冽逼人眼目。他举起右手，笔直指住沙斛律，冰冷地说：“这是你自己找死！”

    沙斛律爆出一阵凶狠的轰笑，大刀一振，刀头的铁环铮铮响。他原地旋刀，借着转起来的速度猛地前扑。看那刀锋自右上凌厉砍下，竟然是想将裴寂一刀分尸。锋刃还没到，卷起的风压就让人不能呼吸。好猛恶的一刀！

    “喀！”

    门板大铁刀凝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裴寂右臂抬起，五根指爪稳稳地钳住刀锋。沙斛律连连大吼，用力压了又压，大刀依旧不动。不仅如此，围绕着深入刀面的爪甲，隐隐有淡红火焰燃起。这绯红之火越燃越烈，慢慢铺开。沙斛律的手渐渐发抖，是脱力的征兆。当火延烧到刀锷时，这个蕃人终于改压为夺，试图把刀抽回来。但裴寂的铁拳钳得紧紧的，夺不动半分。眼看火舌已经缠到指端，再熬下去手就废了。这个秃头蕃人下了狠心，刀也不要了，放手往后一跳。

    哪能这么轻松放过你？裴寂冷笑，用力一抓。被绯红火焰烧得酥松的大铁刀喀嚓一声，竟然碎裂！他一挥手，无数细小的碎铁射向沙斛律。蕃人双臂交叉抱头，但护住头脸，护不住全身。两小臂、胸腹、大腿，全被碎铁打得血花四溅。转眼间，那魁梧至极的躯干已经鲜血淋漓。蕃人痛得连声狂吼，双拳在身前乱挥。殷红的血随着他双臂挥舞，飞溅到柱头，屏风，甚至天花板上……

    基本上败局已定，沙斛律却不肯屈服。撑过了铁屑风暴，他把拳头一展，又要扑上。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动作凝固了。左胸刹那空白，犹如感知被完全抽走，随即是万针攒刺般的疼痛。沙斛律艰难地低头，发现胸口竟然破了一个大洞。裴寂的铁臂直插入他胸膛。鲜红的血先是迸射，继而湍湍急流。沙斛律感到体力迅速流失。他一往无前的勇猛，他无坚不摧的自信，都随着红色液体的喷涌而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