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介意我把帕子拿开吗?我本来诊脉就不怎么样,隔着帕子,我怕更不准了。”
季徐行没想到她会这般自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脸更红了。
他可太容易害羞了。
季夫人忙道:“夫人您谦虚了,您这分明是负责。您不介意就好。”
季徐行红了脸把帕子抽走。
很快,他感受到了柳云眠微凉的指尖搭上了自己手腕。
柳云眠诊完脉之后又道:“我要替四公子检查一下眼睛,方便吗?”
诊脉都能让他脸红,检查眼睛,他会不会脸红到要爆炸?
果然,季徐行脸色更红,但是他还是道:“方便。”
柳云眠起身站在他面前,用右手把他的眼皮分得更开。
季徐行不安地摇头,却被她按住了:“别动,听我的,往上看……”
距离很近,季徐行已经感到柳云眠熏衣用的香,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尖凑。
他少有和女子如此亲近的时候,因为局促不安,耳畔轰鸣,一时之间没有听见柳云眠的话。
等柳云眠重复了两遍之后,他才听清楚,乖乖地照做。
柳云眠倒是没想那么多。
经过她手的患者成千上万,她考虑过避嫌,但是真的不多。
而且这会儿她都成亲了,顾虑更少。
她现在只想着,到底要不要给季徐行治。
因为季徐行非常幸运,是属于通过手术治疗,有望复明的那种。
但是现在局势复杂,她不知道季家到底什么情况,而且她给人眼睛动刀,风险也不小。
所以思忖再三之后,柳云眠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多事之秋,先明哲保身。
对不起啦。
柳云眠摇头道:“季夫人,四公子,我才疏学浅,怕是帮不上忙了。”
季夫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但是还是强挤出一抹笑:“本来也是治不好的,我们都知道。只是不甘心,到底来麻烦夫人这一趟。”
季徐行则道:“多谢夫人。我今日来,还有些疑问想要跟夫人讨教。”
柳云眠没想到,这会儿季徐行脸上一点失望的神色都没有。
她忽然明白过来,其实季徐行这一趟来,是没抱希望的。
既然没有希望,那也就无所谓失望。
“四公子请讲。”柳云眠道。
没想到,季徐行向她请教的,竟然是疑难杂症。
柳云眠一一解答了,季徐行十分兴奋,像个认真学习的好孩子,还恳请柳云眠提供笔墨,一边听一边记。
他竟然会写字,而且还写得很整齐。
他当初是怎么练出来的……而且他又看不到,有必要自己记录吗?
完全可以让别人记录,然后读给他听吧。
但是转念再想,一个被放弃的人,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只剩下时间,季徐行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吧。
或许他求的不是意义,而是消磨时间吧。
想到这里,柳云眠忽然心生怜悯。
在黑暗之中,没有自怨自艾,成长成这般温润君子的模样,季徐行真的很不容易。
柳云眠很快抛开同情。
——同情这样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对季徐行来说,可能是侮辱。
她好奇地问季徐行:“四公子是从何处搜罗到这些疑难杂症的?”